《细数三千》三四两

23、陈沧

　　所以，关于陈沧的身世，慕知音暂时还没办法知晓，她能做的，要么就是亲自去调查走访，要么就是努力做任务，争取早日升级为高级特工，获得查询权限。
　　但不管是哪个，都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慕知音有那个精力但不想费那个时间。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

　　这个学期，慕知音他们这届距离中考只剩一百多天，大家都在埋头苦读奋笔疾书的时候，只有慕知音成天抱着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她前排。
　　她只是随便抬头看了一眼，没成想，这头抬起容易，低下难了。
　　“魏紫繁？”
　　如今的樱木国际学校初中部只有慕知音认识魏紫繁。当时她跌落神坛之后，人们也不过议论了她几天，便纷纷将她忘了，只记得这个学校之前有个学霸，次次年级第一，却因为早恋一落千丈，成了地痞流氓。
　　“早啊，知音。”
　　听闻身后有人唤她，魏紫繁回头与这个故人打了招呼，整个人神情很是放松，再也看不出几个月前那种苦大仇深的样貌。
　　“你怎么……”
　　“你的话我觉得有道理，但是去别的中学又会让我不太容易拿到前十，风险太大，所以我打算复读。”
　　“啊……”
　　慕知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话能这么有用。看来陈沧说的没错，或许，只有她慕知音能让魏紫繁重回正轨。
　　“诶？慕知音，你跟这位美女认识啊？”
　　从刚才魏紫繁走进教室的一刻起，黄轻尘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了，他甚至觉得，这就是标准大美女的样子。
　　“上一届的年级第一，后来……”
　　“哦！就是你啊，久仰久仰！”
　　黄轻尘并不在乎这人成绩排名第几，美就完事儿了。这年头，上等人没那么在乎成绩。
　　“你好，请多关照。”
　　也就是魏紫繁不了解黄轻尘这老色批的本性，还跟他友好地打招呼。可是天鹅怎么能被这种癞蛤蟆玷污，慕知音自是要替天行道，让这个癞蛤蟆远离她家天鹅。她又向黄轻尘的大腿伸出魔爪，狠狠一拧，让黄轻尘疼得没功夫撩美女。
　　“没事儿，他就这样，你别理他。”慕知音微笑着对魏紫繁说。
　　“哦……”
　　像魏紫繁这种乖乖女的存在，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即便是她偏离轨道半年多，也并不能将她的本性完全改变，如今见到，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整个上午慕知音都在盯魏紫繁的背影，看她认真听讲，看她低头做笔记，看她与同桌讨论问题……就连一直困扰她的陈沧身世背景都无心调查，满心满眼都是魏紫繁。

　　“知音，不回家吗？”
　　中午，魏紫繁扭身跟慕知音说话，询问她的去向。
　　“我有事儿，先不回家了。”
　　直到这时慕知音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她原本的计划是今天中午去走访几个陈沧的同学，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些情况。
　　“啊，什么事儿啊，要不我陪你去吧？”
　　关于慕知音的一切，魏紫繁都是好奇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听闻此言，慕知音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无奈地看向魏紫繁。深思熟虑之后，才终于开口道：“我想了解陈沧的身世。”
　　原本，她是不想让魏紫繁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的，然而仔细想想，觉得这事儿可以不瞒，况且也瞒不过去，不如从一开始就告诉她，也省去不少麻烦。
　　“你难道不了解陈沧吗？”
　　不料，魏紫繁竟反问了这么一句，从这语气上来说，慕知音应该是了解陈沧的，甚至有可能是非常了解的。
　　这下，慕知音略显窘迫了。
　　她大概猜到自己与陈沧有过交情，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交情，搞得她有些尴尬。
　　“我应该了解吗？”
　　一句话语气格外云淡风轻，以至于让魏紫繁难以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慕知音能说出来的话。
　　其实从她们第一次相遇，魏紫繁就觉得奇怪，她感觉慕知音就像变了个人，跟以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那是当然了，你跟他可是定过娃娃亲的！”
　　魏紫繁急了，就算慕知音忘了她，也不该忘了陈沧。
　　“娃娃亲？”
　　慕知音更疑惑了，怎么查陈沧还查出个娃娃亲。转念又觉得，这事儿景海然知道吗，他是故意安排陈沧跟她见面的吗？
　　“可能是……许多年不见，不太了解了。”
　　这明显是一句搪塞的话，魏紫繁听得出来。不过她心里是非常相信慕知音的，她想，慕知音这么说一定有什么苦衷。她也从来都不想逼着慕知音说这些，只希望慕知音能自己跟她说。
　　可她的这些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知音，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刚好想跟你聊聊。”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去了解慕知音，也可以让慕知音了解魏紫繁，和陈沧。
　　“我前几年出了场车祸，父母都没了，就剩我和我叔叔，也就是景老师，以前的事儿也有很多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并不觉得我是认识你们的。”
　　去食堂的路上，慕知音从她这两天看的霸总文里选了几段适合自己的，拼凑在一起，捏成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故事。
　　要说魏紫繁还是单纯，一段胡乱扯的谎，竟让她深信不疑。
　　“啊……”
　　父母双亡的感觉魏紫繁几个月前刚体会到，便自认为是最能与慕知音感同身受的，不自主地皱眉，心疼起慕知音来。
　　“说说吧，那个娃娃亲是怎么一回事？”
　　慕知音懒得跟魏紫繁掰扯这些，直接切入正题，问到陈沧的事情。
　　两人打好饭，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听魏紫繁把她知道的全部倒给慕知音。
　　“我上小学的时候才认识你们，对你们的事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那时候你们两家都是资源排行榜上前二十的人，而且两家世代交好，你们的长辈就给你们定了娃娃亲，但是陈沧的父母好像不太愿意……嗯……好像是因为你的辈分太大了。”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慕知音最近看的言情小说，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离谱。
　　好在慕知音能够忍住不质问，她想听完全部的内容，再判断这些事情的真实性。这还要得益于她最近在那些小说里读到的一句话：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一直都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你，大家就都没多想，但是陈沧太帅了，又优秀，从小学开始喜欢他的女生就排着队给他递情书。不过他从来都没跟谁在一起过，甚至都没对别人好过，就只对你一个人好。就连我跟他主持搭档了那么多年，也不过是去年才有机会才靠近他，就这个，还是因为他想靠近你。”
　　说到这，魏紫繁不免有些惆怅，或许自己眼里不可亵玩的风景，是别人时时刻刻都能随意触碰的东西。
　　魏紫繁说这些的时候，看慕知音一直在非常认真地吃饭，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见，直到有十几秒的安静，慕知音才抬头看向魏紫繁，问道：“没了？”
　　四目相对之后，魏紫繁有点懵，思索很久才说：“嗯，没了。”
　　刚好，慕知音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囫囵着说：“快吃，吃完回去了。”
　　她的表情在魏紫繁看来过于平静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慕知音已经端着盘子走到收餐口。
　　“诶！慕知音！”见状魏紫繁赶紧追上去，饭也顾不上吃了，拉住慕知音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慕知音只摇了摇头，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魏紫繁不再追，也追不上了，她看着慕知音离去的背影，满心疑惑无处言说。忽然，魏紫繁灵光一现，想着或许陈沧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立刻拨通了电话，将今天中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陈沧听了故事的经过之后，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又笑了，只扔给魏紫繁一句：“我明白了。”然后就挂掉电话，再没说别的。
　　被这两个人这么一闹，魏紫繁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显得特别多余，不免有些生气，甚至连回到教室之后她都没理会慕知音，一个人在前面生闷气。
　　慕知音根本没心思理会魏紫繁，此时此刻，她正在跟陈沧在聊天软件上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你想知道我的过去？
　　-现在我更好奇你的现在。
　　-我的现在？
　　-你的搏击术究竟是在哪里学的，好像很厉害。
　　-你猜。
　　-滚！
　　陈沧此时无法看到慕知音的表情，但她依然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如果可以，她一定会顺着网线爬过去打他。
　　-哈哈，好了，不闹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然后，慕知音便知道了关于陈沧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父亲在他高二那年去世了，死法非常离奇，督察员判断是他杀，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小叔叔，督察员调查到，如果他父亲去世，按律他小叔叔就可以拿到5％资源点的赔偿金。可是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小叔叔，所以至今都没将凶手捉拿归案。
　　同样是高二那年，他遇到景海然，也就是景煜城，在陈沧的认知里，他只知道景煜城这个名字。那段时间，是景海然带他走出失去父亲的痛苦，对他百般照顾的。
　　从陈沧的话里，慕知音不难看出景海然明明是喜欢陈沧的，可是这件事他从来没与慕知音说过，甚至还照旧去勾搭别的小哥哥，简直就是海王本王。
　　当然这只是陈沧单方面的想法，慕知音却不这么认为，以她对景海然的了解，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就像端着狙击枪的时候，他看着瞄准镜里的“猎物”那样等待扣动扳机的最佳时机。
　　但他却将自己的身家本领尽数教给了陈沧。
　　在这方面，陈沧很有天赋，学得很快，反应速度各方面也都很好。景海然时常想，如果SH是一个正规的正义组织，他一定会把陈沧正式地收入麾下。
　　不能成为战友不等于不能成为朋友。实际上这两年，景海然一直在等陈沧长大，直到今年，他终于年满十八岁，也学业有成，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对着陈沧发过来的文字，慕知音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道景海然这样做会不会给陈沧带来伤害，或者，会不会直接把他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