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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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两人从食堂分别。
习惯性的，邓珩就想送人回去。
走到四十二栋邓珩的宿舍楼时，阮岑率先停步。
“怎么了？”邓珩还没反应过来，脚步下意识跟着停下。
“邓珩，我都这么大，以后不用你送了。”阮岑认真看向邓珩说道，她不能十分肯定说自己不喜欢对方了，但她会努力去适应。
“啊？”邓珩微愣，随即呆呆地点点头，“哦。”
“你进去吧，我也走了。”阮岑笑道，“在学校，没事的。”
邓珩到底进入了宿舍楼。
阮岑便也继续往前走，她想，总得学会自己长大，不需要人保护，不需要人陪同，她可以自己走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邓珩在进楼后，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就这么在宿舍楼门前，一直目送她走远，直到看着她进入宿舍楼，这才回去。
只是，为什么眼睛有些酸涩呢。
阶梯一层一层，邓珩第一次静下心来数楼梯的步数。
每上一层楼，都要路过一个旋转平台。
原来上一层楼，需要三十步。
自从来到江城，他总是走得太快太急，所以，会错失很多风景，也会失去很多珍惜的人和物，到底值不值得，谁知道呢。
邓珩还记得他来江城报到的那几天。
那时候他和阮岑一起，双方家长三个大人一起陪同。
阮叔和夏姨在江城没有亲戚，所以送人到学校后只留了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了。
他的妈妈也是，哪怕她的公婆，自己的爷奶就在江城。
“我走了，你明天去看看你爷爷奶奶。”提起这两个名义上的亲人，乔婉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本来就不熟，加上彦茗早早牺牲，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唯一原因，就是邓珩这个孩子。
他们都希望邓珩好。
所以，当年，乔婉带着三岁的邓珩回到了小安村，度过了十五年平静的生活。
而现在，她把孩子还了回来。
她知道，以后邓珩都会在江城发展。
她知道，这个儿子不只是为自己和彦茗养的，也是为了他的父母、邓珩的爷奶。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她不后悔。
总有人会在年轻的时候，遇到那么一个惊艳整个岁月的人。
此后，所有遇见的人都不如他。
于乔婉来说，邓彦茗就是那个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人。
从彦茗走后，她的身体总是不好，因为她早就没有太多的求生意志，如果不是还有牵挂，年幼的儿子，老迈的父母，可能她早就跟随一起去了。
如今的活着，也只是活着罢了。
邓珩是个很听话、很有孝心的孩子。
报到的第二天，学校只上午安排了一场班会。
结束后，他就从学校来到了爷奶家。
熟悉的小楼，他有钥匙，可进门的时候，他还是按响了门铃，这里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家。
邓家奶奶早几年就退休了，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不是在家研究好看好吃的菜式，就是出去跟老姐妹跳广场舞，再不行就出去旅旅游，整个退休生活无趣至极。
尤其在她的其她姐妹都开始含饴弄孙时，她就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于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出去，问就是懒得听她们炫耀家里的孙子孙女调皮捣蛋的糗事。
这一天，她正在小院浇花，浇的是向日葵，各种花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追太阳的花，总让她想起自己的儿子。
唉，细数下来，儿子走了也有十六年了。
听见有门铃声，她便放下水壶，手脚很是灵活地来开门。
虽然已经六十岁的，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听说现在平均寿命都快八十岁了，她起码还有二十年好活呢，就是无聊了些。
“哎哟，是珩珩啊，你怎么过来了，才开学吧。”
邓奶奶早就知道孙子要来江城大学报到，一直关注着呢。
这是那个女人对他们的承诺。
是她欠他们的。
“嗯，奶奶，我来看看你。”邓珩上前，搀着奶奶往沙发上走。
“来，吃点零食水果，饿了没，奶奶去给你做饭。”邓奶奶很是仔细看着孙子。
十九岁了，跟儿子当年离开家的年纪一样，风华正茂，容貌也相似。
一瞬间，两张略有不同的脸在眼前浮现，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年轻的儿子，背负行李，意气风发说，“爸妈，我走了。”
眼泪忽然就留了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邓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尽管有些微三岁之前的记忆，但那只是一位刚失去儿子的母亲过于不安。
后面的暑假，他再回来，爷奶对自己都很好，很慈祥，很疼爱，也有很多期望。
爷爷依旧会给自己讲政治，讲经济。
他知道爷爷对自己的期待，爷爷走的是仕途，爸爸走的是仕途，所以他也合该走上仕途。
奶奶会给他做各种好吃的，说是他读书辛苦，也会带他去看后院的向日葵，说自己就像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
他于是知道，奶奶对自己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地、健康地活着。
“奶奶，我以后都会留在江城，以后会常来看你们的。”邓珩有些生疏地寒暄着。
“是啊。”邓奶奶心内叹息，但还是问，“家里离江城大学不远，你是住校还是住在家里？”
“住校，学校不允许新生走读。”邓珩回，这也的确是江城大学的规定。
大一的才是新生，但明显邓珩不想住在这处小楼，因为在他的概念里，小安村才是他的家，这里只是有些陌生的、亲人居住的地方而已。
到底不熟。
“也行，总归都在江城，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邓奶奶想得通，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大学四年后总要毕业，毕业之后家里有房子总不能再出去租房吧。
“饿了没，我去给你做饭，中午想吃什么？”
“奶奶，我来吧，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邓珩主动请缨。
以前在家他也是经常做饭的，原因在于上面三个不靠谱的家长经常饭点在学校回不来，所以只能自力更生。
所幸他有几分做饭的天赋，做出来的饭菜深得岑岑喜欢，一张小嘴哄得他成了做饭的老手。
“哎哟，珩珩还会做饭呐，那奶奶今天有福了。”
午饭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四菜一汤，等饭菜做好，邓爷爷也下班回来，看见了自然又是一番关切。
饭后，邓爷爷把孙子喊到了书房，来一场爷孙间的谈话、
“来江城了，四年大学，以后怎么打算的？”邓爷爷直切正题。
是的，进入大学的第二天，邓珩就被提醒着以后的规划。
“我再过两年也该退休了，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
人走茶凉，他要是还在位上，总能给孙子牵牵关系，可退下来，很多话说了都不管用。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行。”邓珩说话颇有几分傲气。
他也的确优秀，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高考更是江城的市状元，这样的年轻人意气轩昂，很正常。
邓爷爷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要知道，越往上，越不会只看能力，人际、关系、资历、背景都是必不可缺的。
说到底，还是儿子去的太早，否则，孙子还能轻松几年，现在嘛，只能跟在自己身边，提早结识些人脉。
他记得，还有几个老伙计的孙女跟自家孙子同龄，看能不能认识一下，要是能娶一个岳父正当年的，最好不过。
但这些，暂时不用跟孙子多说，出去几次见识见识自然会清楚。
爷孙三人吃过了一顿和谐的午饭，下午，邓爷爷还要出去上班，邓珩继续陪着邓奶奶，直到傍晚才回校。
一天的相处，邓珩感觉爷奶挺不容易的。
奶奶说自己在家太无聊，让他有空就回去看看，不过也不要因此怠慢了学业。
爷爷说让自己周末回来，跟着他多认识些人，以后多条路。
都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邓珩不是铁石心肠，爸爸早早去了，他本就该背起养老的责任。
这样，以后他的妈妈也不会受累。
其实，他没说过的是，作为矛盾双方的导火索兼缓和剂，也会偶尔觉得有点累啊。
所以，很多时候，他喜欢看岑岑无忧无虑的模样。
父母皆在，长辈和睦，性子天真可爱。喜欢的可以追求，厌恶的可以远离。
她有太多的时间和成本去验证未来的每一条路，去看见更多美好的人和事。
她背后永远有支撑，不必担心试错。
她会有更加喜欢的人，那个人也会很喜欢她。
而他没有，他不能错，也不能回头。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早早成熟懂事呢。
在他跟前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
乔母把他从江城的邓家带走，只不过让沿途多了些美丽的风景，添了些美好的回忆罢了。
他喜欢这样的风景，所以他愿意去维护这样的天真，哪怕代价是双方的疏远。
开心的人可以一直开心，负重前行的人应该勇往直前。
楼梯终有走尽，回忆从脑海散去。
最后一层阶梯，邓珩走得缓慢而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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