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孤舟》余小满

4、第 4 章

　　高英有些气恼：“大殿是特意来同民女说这，看民女出糗的？”

　　太子嘿嘿一笑：“唔，还真是。”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英气的满头的发丝都快要炸起来了，但太子似乎觉着这还远远不够，他伸手，在她头顶如同摸小猫小狗一般的捋了两下：“好了，只是玩笑。”

　　玩笑？玩笑也不能这么开！

　　他是太子，他是太子，他是太子。惹不起。在身份尊卑之别的考量下，高英的怒气消了大半。她微微屈膝福了一礼道：“大殿，时候不早了，再过两刻钟便要用午膳了。民女负责娘娘的膳食，一点差错都出不得，便先行告退了。”

　　高英这全然是在扯谎了。若论骑射功夫，她没有一样不精，但若说下厨烹饪，她那是一窍不通。

　　太子用上扬的语调“哦”了声道：“你还会下厨？”

　　高英微笑着欠了欠身，道：“殿下抬举了，民女精通看着人下厨。”

　　既是贵族出身，高英着实没有会下厨的必要。就算大魏女子如她一般豪迈的甚多，但少年时再野大了也是要谈婚论嫁的。高英应召入宫，也是家里指着她同宫里的嬷嬷多学学，有个好名声嫁人也多些选择。

　　眼下鲜卑汉民互通一家，比起温婉可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汉女，他们大魏马背上野到大的女儿家，恐怕胜算甚微。

　　不过同是高家的女儿，高娘娘便完全不同，举手投足尽是优雅。所以眼下高英到了说亲的年纪，她爹爹二话不说便把她塞进了宫，连半句话分说的时间都没留给她，生怕她嘴里冒出半个“不”字。

　　太子叹了声道：“哎，你还是把礼仪规矩都收一收吧！瞧着甚别扭！本宫还是喜欢你不那么规矩的样子，不然当真和那些汉女没了分别，本宫身边站着的人换了几百号，也还跟从没换过一样！”

　　高英挑眉：“姑母说那样的姑娘嫁不出去，民女要嫁不出去，难不成殿下负责？”

　　太子一本正经道：“你敢说送你入宫，你家人没存让你入太子府的心思？”

　　高英当然不会接这话。因着冯家势大，皇后出于冯氏不说，如今后宫专宠的左昭仪亦是冯家之女。

　　高娘娘虽有子傍身，但在后宫基本上说不上话，且左昭仪近来还几次三番透露出要收养高娘娘所出的二殿下元恪的意思，这让高娘娘还如何坐得住。

　　说来高家得女艰难，高娘娘这一辈仅三个女儿，一位在十三岁上病逝了不提，再有一位远嫁，高娘娘又入了宫，得在身边的竟是一个都没有。至于高英这一辈就更别提了，高英乃是一朵独放的花。但不管多稀有，到了可以争入太子府的时候，高家也依旧会将高英往里头塞。

　　只不过，多少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高英的爹高偃，是高家第二子，高娘娘的次兄，现任青州刺史。

　　说起高家这一辈，得五子三女。第三子与第五子早夭不提，长子高琨袭封渤海郡公，次子高偃，再是高英的四叔高肇。高肇是高家这一辈里混的最好的了，人见之需称一声“驸马”——不错，高肇尚的乃是平阳公主。

　　再往下论，高肇两子，一名高植，在任朔州刺史，一名高湛，将入仕但还未入仕。再有些名头的便是高家的长房长孙，高琨之子高猛。只不过高猛是常年随高肇在做事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好歹在朝堂上也混了个脸熟。

　　高家之子所任之职最多的便是各地刺史了，便说高英之父高偃，赴青州任职，就将高英留在那时的京都平城，所以父女并不亲。就说现在，高英有什么事儿还是喜欢往她四叔那儿跑，能找四叔解决的事绝不会去找她爹。

　　高偃鲜与女儿相处，往年每次回京述职会停留京都几日，但就那几日光景，偏偏眼光挑剔，只看到了女儿的缺点，动辄传大棍，叫高英现在一提起父亲，便想到大棍，更遑论什么父女亲情，没有的事儿。

　　高英并非顽劣的孩子，只是略有些淘。这也正常，高英可是孙辈里唯一的女儿，儿时高偃做将军时，还带她去军营，那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转上几天，不淘才怪哩！

　　但高英该懂事的地方却是不差的，高娘娘甚至认为高英入太子府的几率很大，横竖两人都淘，且父亲都是极严格的，那可真是非常有共同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