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往事》中传圣杰

12、第十二章 情同亲姐弟

　　在梁雯慧的精心照料下，杨健亓的身体很快就康复了。年轻小伙子的身体本来恢复起来就快，再加上平添了这么位美貌如花的姐姐，杨健亓心情格外亢奋，伤口也愈合得十分迅速。到了第八天，杨健亓顺利拆了线，遵医嘱又留院观察了一天，一切都很正常，于是再转过天来就顺理成章地出院了。
　　现在春节已过，离开学的日子也就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杨健亓还是想回一趟家，半年没有见到父母了，就是在家里陪他们住上一天他也欣慰。
　　梁雯慧说：“回家也好，就多住些日子吧。动手术是要伤元气的，在家好好静养一阵，让爸妈多给做点好吃的补一补，把身体养得壮壮的再回来，开学时我帮你向系里请个假。”
　　“不行呀，姐！” 杨健亓说，“下学期教研室已经给我排课了。”
　　“这我知道。是大一年级两个班的机械制图课，对吧？”梁雯慧笑了笑，“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开学后我会和教务处讲明情况的。你的课我先帮你代一段，教务处一定会批准的。”
　　“那怎么成？你下学期的课时量已经够重的了，再帮我代两个班的课，怎么吃得消！”下学期全系老师的课表还是杨健亓在期末时帮着系里的两名教学秘书排的，因此梁雯慧有多少课他很清楚。
　　梁雯慧说：“你就别记挂着了，安心在家养好身体要紧。”
　　杨健亓还想说什么，梁雯慧故意把脸一沉，说道：“怎么？连姐的话都不肯听了？”
　　杨健亓不敢再说什么了。
　　杭州没有能直达杨健亓家乡的车次，非得到中南重镇——襄樊转乘不可。
　　但让杨健亓一个人这么走，梁雯慧哪里能放得下心，她执意非要送他不可。第二天他们一同登上了去往襄樊的列车，一路上梁雯慧依然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杨健亓。八十年代的车速还很慢，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列车才到达襄樊车站。襄樊是个重要的交通中心，在这里，便可转乘直达杨健亓家乡的列车。按梁雯慧的意思，非要把杨健亓一直护送到家乡为止，这下杨健亓可说什么都不答应了。因为那样一来，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后，梁雯慧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必须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否则就要误了开学日期。而如果现在他们就此分手各奔东西，那么在开学前梁雯慧还能适当休息两天。
　　他带着恳求的口吻对她说：“姐，我中途已经不用再转车，径直就可以到家了。这个寒假你一天轻松的日子也没过成，开学前怎么也得好好歇两天吧！别让我这做弟弟的这么心疼好不好？你要是非要送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家了，这就跟你一起回学校去。”
　　这次梁雯慧总算让了步，没再继续坚持。
　　去往西北的列车要比南下的车提前几个小时到站。他们买好了各自的车票，在车站旁找了一家小饭馆一起吃了饭，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梁雯慧又给杨健亓买了些饮料和面包带着，这样在路上除非是万不得已，他基本上就不必起身活动了。
　　车来了，杨健亓提起挎包，梁雯慧把他搀扶到车门口。他手抓着车门扶手上了车，梁雯慧看着他进了右边的车厢，她在车下忙转向了右边，从一个个车窗向车厢内张望，寻找着杨健亓的身影。那时铁路线上还没有如今的民工潮，加上春节刚过，乘火车的人还不是很多，车厢内还有着不少空座。梁雯慧看见杨健亓在一处靠近月台这边窗子的座位上坐好，便急忙奔到了车窗下，隔着车窗又嘱咐了他许多遍路上要注意的事宜，杨健亓都一一答应。
　　她还不放心，看见坐在杨健亓对面的是一位四十来岁、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便对他说道：“师傅，麻烦您件事。我这弟弟刚刚做完手术，现在一个人出远门，路上烦劳您多多给予关照些。”
　　中年男子打一上车就注意到了这对送别的姐弟俩，姐姐对弟弟的牵挂之情早就被他看在眼里。此刻他说：“你这当姐姐的可真不容易呀！放心吧，都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路上我会尽心的。”
　　梁雯慧谢过了男子，离开车时间也就不远了，列车员开始督促送客的亲人退到安全线以外。她最后对杨健亓叮嘱道：“小弟，到家后别忘了给姐来个电报，知你平安到家姐才能放心。”
　　杨健亓回答说：“姐，我记住了。”
　　此时送别的人们都涌到了车窗前，梁雯慧挤不到近前来，只好站在靠后些的月台上，隔着人群向杨健亓招手。
　　几分钟的停车时间很快到了，列车缓缓地起动。梁雯慧又跟着车厢在月台上快步跑出很远，直到列车开出了站台，她才站定，看着列车渐渐远去。

　　又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杨健亓终于抵达了家乡通峪市。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疲惫地跨进家门时，竟把爸妈吓了一大跳。他们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小脸煞白、眼窝深陷、面颊消瘦，心想儿子刚上了一个学期班，怎么就憔悴成了这副模样？爸爸忙过去扶住儿子，轻轻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妈妈立刻为儿子端过来一杯水，杨健亓接过来一饮而进，然后便虚弱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妈妈忍不住急切地问：“小亓呀，你这到底是咋的了？”
　　爸爸忙在一旁劝住妈妈：“你别着急，先让他喘口气再说。”
　　杨健亓靠在沙发背上略微休息了一会儿，这期间父母就站在他面前注视着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了十来分钟，他感到好些了，不像刚进家门时那么虚弱无力了，这才对父母开口道：“爸、妈，你们放心，我没事，只不过是刚刚动了个小手术。”
　　“什么？动手术？” 父母几乎是一口同声地惊呼。
　　杨健亓便慢慢把此次出差突发急性阑尾炎的经过告诉了父母。妈妈听完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心疼得不住地埋怨着儿子说：“你在外面住了院，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呀？”
　　“妈，隔着千里迢迢的，跟你们说了难道你们还亲自赶过去不成？我住的那家医院是当地一家著名的大医院，医疗条件很好，再说还有那么多一起出差的同事哪！后来我们系的一位女老师还留下来一直照顾我，直到我伤好出院。”
　　爸爸问：“你是说住院期间有个同事一直在医院陪着你？”
　　“可不，害得那位女老师也没能过上春节。我回家时，她还一直把我送到襄樊。”杨健亓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妈，一会儿你上街别忘了代我给那位女老师发个电报，告诉她我已经平安到家了，免得让她挂念。”
　　妈妈说：“哦，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杨健亓继续说道：“本来那位女老师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的，打算要一直把我送到家，她再回学校。是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女老师受累了。我住院期间，她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整天在病房里照顾我。现在我出院了，也该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休息了。她还说让我在家多静养些日子，不必急着回学校，开学时她代我向学校请个假，下学期系里派给我的两个班的课，她也先替我代着。”
　　妈妈听后由衷地说：“那位女老师可真是个好人哪，心地既贤惠又善良，日后我和你爸爸找机会一定要当面感谢她。”
　　爸爸这时也说：“小子，记住：日后找媳妇就要找这样的！人好才是第一位，其它一切都不重要。找对了人可是你一辈子的福气。”
　　杨健亓点着头说：“我已经认那位女老师做姐姐了。爸、妈，这下你们有个干闺女啦！”
　　“好，好啊！”妈妈脸上这才又有了笑容。
　　杨健亓这时的心里却暗暗寻思着：将来周莹应该也能做到这样吧！

　　杨健亓在家只住了两个星期，便踏上了返程的列车。按妈妈的意思，非要让他在家住上个把月不可。但杨健亓实在不想让梁雯慧为他太过辛劳，急于要回学校上班。爸爸想想也对，哪能总麻烦同事代课呀。他看到儿子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也跟着劝起妈妈来，让她同意儿子早点回单位去。当妈的再心疼儿子也不得不点头应允，她为精心照顾过儿子的那位女同事买了许多西北当地名贵的特产，整整装了一大旅行包，让儿子带回学校代为送给那位女同事。她还亲笔给那位女同事写了封信让儿子转交给她，在信中表达了他们夫妇俩对她的真诚谢意，并表示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还要当面致谢。
　　当杨健亓抵达华南大学校园时，已是下午接近五点钟左右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他估计此刻梁雯慧应该在宿舍，就背着旅行包径直奔了三号楼来见梁雯慧。梁雯慧果然在宿舍，她住的119室的门敞开着，她本人正在寝室里准备晚饭。
　　“姐！”杨健亓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梁雯慧听到声音一抬头：“小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忙过来一边帮杨健亓把背着的大包卸下来，一边关心地说：“身体都康复了吗？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杨健亓笑了笑说道：“没有，其实分量并不是很重的，不然我妈也不会让我带。”他说着随即在她面前灵活地扭动了一下腰身，“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梁雯慧又问：“是刚下火车吗？”
　　“嗯！”杨健亓点点头。
　　梁雯慧抬手摸了摸杨健亓的头发：“刚下车就来看姐，真是姐的好弟弟！”
　　她把他让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杨健亓接过来喝了几口，然后把杯子放到写字台上，就从衣兜里掏出妈妈写给她的亲笔信呈上。等梁雯慧看过信，他便拉开那个装满礼物的大背包的拉锁，然后双手捧给梁雯慧，说：“姐，这都是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
　　“你爸爸妈妈真是太客气啦，这让我该怎么感谢他们呀！”
　　“他们应该感谢你才对嘛！我妈说等以后有机会他们还要当面向你致谢。”
　　梁雯慧突然想到这个大包好像就是杨健亓此次探家带回来的全部行李，忙问他：“那你这次给女朋友都带什么礼物了？”华南大学的“金童玉女”谁人不知，梁雯慧自然也不例外。
　　杨健亓听她这么一问，抿嘴笑了笑没回答。
　　“啊！”梁雯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还真什么礼物都没给女朋友带呀？”
　　“这可不能怨我！”杨健亓回答说，“在家的半个来月里，我妈根本就不让我出门，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静养。返校那天爸妈又是一起把我直接送上了南下的列车，因此我根本没有机会去为莹莹买礼物。”
　　梁雯慧又问：“你就没跟家里说你在学校有了个女朋友吗？”
　　杨健亓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呢？要是爸爸妈妈知道华南大学校园里一位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女孩子成了你的女朋友，该有多高兴呀！”
　　杨健亓说：“八字还没成一撇哪，跟他们说什么呀！我妈还准得刨根问底地追问个没完，烦死人了！”
　　梁雯慧扬起手来在杨健亓的肩上轻轻打了一下，说：“你这孩子，那是当妈妈的关心你，你竟嫌妈妈烦！”她接着皱了皱眉又道：“头一次探家连点礼物都不给女朋友带，那怎么成？人家女孩会不高兴的。这样吧，我回头给你爸妈写封回信，你帮我寄回家去，好好谢谢你爸妈的礼物。咱们这边我心领了，你还是把这些礼物都送给女朋友吧。”
　　杨健亓急忙说：“那可不行！这些礼品都是我妈备下的，我可不敢随意挪为他用。”
　　梁雯慧闻听此言说道：“呦，想不到你还是个不违母命的大孝子哪！嗯，不错，姐喜欢！那好吧，礼物我都收下了。”她说完伸出双手接过了装礼物的背包，然后紧接着又把背包递还给他，说：“现在我该有处置权了吧？我命令你都转送给女朋友。”她见杨健亓不肯接，又说：“乖一点，听姐的话，女朋友那边可比姐这里重要，啊！”
　　杨健亓还在不情愿地嘟囔着：“人家这可是大老远为你背来的！”
　　望着杨健亓那十足的孩子气，梁雯慧不由得笑了：“是，是，小弟的这份情姐也是要领的。”她说着把手伸进包里随意取出了两样，然后说：“这回行了吧？姐有这两样就够了，剩下的就都给你的莹莹拿去吧。只要你能哄得女朋友开开心心，姐就比什么都高兴。”
　　于是梁雯慧就在宿舍招待杨健亓吃了饭，然后就劝他早点回宿舍好好睡一觉，以便消除旅途的疲劳，明天好正式上班。

　　第二天上午，杨健亓来到系办公楼。系主任不在，他就先到分管教学的副主任办公室报了个到，几位正在班上的系领导自然少不了要问寒问暖一番，最后还叮嘱他本学期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不适赶快跟领导反映等等。
　　当他来到系办公室时，得到信儿的其他同事也都纷纷跑过来看望他，并一一对他的身体表示了问候。等人们渐渐散去，办公室又恢复了宁静后，他给周莹挂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结果周莹撂下电话就跑过来看他，李老师面带笑容地把女孩让进屋里就了座，然后望了望这对甜蜜的小情侣，就借故退出了办公室。
　　等李老师一出去，周莹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奔到杨健亓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关切地说：“参加招生的老师一回来，我就得知你住院动了手术，结果可把我给急坏了，可又苦于和你联系不上，害得我整个春节都过得不安生。开学后听说你请了病假要晚回来一阵，我就开始盼着你能早日回来，现在总算是见到你了。”她说着用一只纤纤玉手温柔地抚摸着杨健亓那还依然显得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痛地说：“你瘦了。”
　　直听得杨健亓心里暖洋洋的，不禁一下子把女孩的纤细腰身紧紧搂住，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莹莹，你真好！”
　　下午，他把背回的那包礼品，除了给同寝室的小田留了两样外，全都送到了周莹手中。姑娘见到这么多富含着浓郁北方特色的美食自然是满心欢喜，于是攀住杨健亓的脖子，回报了他一个深深的热吻。

　　杨健亓在新学期的生活就此开始了。但与上学期不同的是，本学期他似乎在校园里又找到了家的感觉，在离家几千里之遥的南国又有了亲情关爱，因为他已经真真切切地把梁雯慧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平时他可就有地方去了，也有人可以诉说心里话了。除了在业务上遇到问题去向梁雯慧求助外，平日里心中对某个事物有了什么认识和看法，他总是第一时间来说给梁雯慧听，以便征求姐姐的意见；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他也总是来找梁雯慧倾诉，只要听到梁雯慧用她那柔婉的声音劝解上几句，他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至于食堂的饭菜吃腻了，他更是会跑到梁雯慧宿舍，让姐姐亲手给他做顿可口的好解解谗，而且每次都是吃得“沟满壕平”，然后在姐姐宿舍里玩够了方才离去。
　　梁雯慧这边当然也把杨健亓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考虑到小伙子刚参加工作、年龄尚小，还不会照料自己，父母又不在身边，自己这个当姐姐的理应多尽点心。因此她对这位干弟弟，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自然也是关心倍致。有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也都会叫来杨健亓一起品尝。
　　杨健亓的做法自然引起了校长千金的不满，一次周莹不高兴地质问杨健亓：“你干嘛象着了魔似的总往那个风骚女人那儿跑？”
　　杨健亓不高兴了：“你又来了，什么风骚女人？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再说她坏话的。”
　　“那你还答应过我不再和她接触了呢。”
　　“不是情况有变嘛，现在她是我姐姐了，当弟弟的去看望姐姐难道还不应该吗？”
　　“人家是为你好，怕你与狐狸精接触长了，自己惹上一身的臊。”
　　“莹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健亓有些生气了，“都是女人，干吗这么恶语相加的，她应该没得罪过你吧？再说，我跟她在一起常提到你，而每次提到你时人家可都是在夸你。”
　　“夸我？”周莹忽闪着长睫毛望着杨健亓问，“她夸我什么？”
　　“夸你是咱们校园里最最漂亮、最最可爱的女孩，还说你能做我的女朋友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杨健亓的话听得周莹心花怒放，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临来时的那份怨气立马消失待尽。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被别人夸奖漂亮、可爱的，哪怕自己对夸她的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于是她略带羞涩地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的！不仅如此，她还……”他差点就脱口说出是梁雯慧让他把自己父母原本送给她的礼物都转送给女朋友的。
　　“还怎么样？”周莹追问道。
　　“哎呀，反正你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位完美无缺的公主。”杨健亓一见她情绪有所好转，便又说，“你看，人家背后把你夸成了一朵花；而你呢，却用那么难听的语言攻击人家，这对吗？”
　　周莹颇不服气地回答：“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别人都这么说嘛！”不过那口气可比刚才要柔和多了。
　　“别人都这么说？”杨健亓反问道，“那我住院时，别人怎么不留下照顾我呀？”
　　“这……”周莹一时语顿。
　　杨健亓见这回周莹没再顶撞他，情绪自然也就缓和下来，他继续说道：“莹莹，你知道吗？当初我躺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医院里，麻药劲儿一过，刀口处钻心地疼，直到两天后才有所缓解。这期间要不是她一直陪伴在我的病床前照料我，陪我说话、给我读报解闷，借以分散我的注意力来减轻我的痛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女孩子家的心总是比较软，听到这儿，周莹不由得眼角有些湿润了。她把身体倚进杨健亓的怀里，动情地说：“健亓，让你受苦了，要是我能在你身边该多好呀！”
　　杨健亓双手搂紧了她，轻声说：“好莹莹，别人说她什么我管不了，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再那样说她了，好不好？”
　　周莹点了点头，柔声说：“好的健亓，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