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痕》岩钻

3、第 3 章

　　我觉得王上大概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吧，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这并不重要。当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人，被所有人疯狂地渴求的时候，就算它是垃圾也能变成宝贝，更不必说王上这种权势滔天的角色。我那时候还小，满心对王上只有仰慕。我错了吗？我把获得一个人的垂怜当做我的最大目标错了吗？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答案，因为所有人都以此为荣，而信仰王上也确实有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错。
　　我有时候常常觉得自己活得很痛苦，当然那是在我经历过一些事情并且失去了对王上的信仰之后。我觉得自己失去了自我。可是更可怕的是，为了找回自我，我不得不找尽一切借口重燃对王上的信仰。我努力说服自己，譬如一旦成为王上的近侍官我将获得足够的财产来养活我的母亲，让她重新过上贵族的生活。
　　我母亲带我参加神官的宴会的时候，往往会节衣缩食几天给我们置办衣物。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借。她有她的骄傲，她从不叫我们因为这些事被看轻，我知道她只是照顾我的自尊。当时我家的情况着实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不过我母亲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以至于神官阁下都对她另眼相待，常常邀请她，我也就随她开了眼界，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我想她是喜欢的吧，当别人在宴会上尊敬地叫她一声女士，当高贵的神官在众人的簇拥下特意走过来与她攀谈时，她往往高兴极了，眼里流露出荣耀的光彩。她把这归结于她曾经参加过的侍女课程，她常常满怀希望地对我说，她曾参加王上的侍女选拔，当然是差点儿就通过了。她终身都在为此遗憾，也为此骄傲。阿尔忒，你一定要得到王上的宠爱。不，只要你离王上近一点，做王上的侍女，将来也会舒服很多，她总是这么说。我无言以对，很显然，她爱我胜过爱王上。
　　大爱之下总有小爱，而王上。他真的得到过一份纯粹的爱吗？当一个人的喜爱被量化，当一个人成为某种标准，他所承载的，庞大的东西恐怕早已将他本身模糊了吧，有谁能看破这虚假的信仰去探索真正的他呢？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