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者》珊瑚sonder

25、古代篇（一）

　　清早，莫离照例来到院前习练武艺，他有预感自己长春功破入第六层就在这几日了，具体还要看时机，不过武林大会前定会突破的，他也不曾心急，每日勤勉修习便是了。

　　沐浴过后换好衣服，用过早饭，就慢步去往院中的池心亭。往日清晨习练时，裴无忧都在，莫离本来还在疑惑为何今日裴无忧不在，以为魔教有什么紧要事，就在亭内看到了静坐的裴无忧。

　　裴无忧背对莫离坐着，衣服还是昨日的，上面满是褶皱。莫离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裴无忧本该察觉的，此时却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走进亭子，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同时莫离也注意到裴无忧脚边的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

　　莫离眉头微皱，停住了脚步，回首看向药仆。药仆走上前来，在莫离耳边轻声说到：“谷主，裴教主昨日约申时（北京时间１５时至１７时）离开，快到戌时（北京时间１９时至２１时）才回来，回来后就一直在池心亭，”药仆走进来也闻到了裴无忧身周的酒气，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说：“嗯，在亭内饮酒，不曾离开，直到现在。”

　　药王谷虽以医药之术为主，但也有培养自己的武力，莫离所在的院落就被不下二十个武林二流层次的暗卫保护警戒着。裴无忧住在此处，他在院内的行踪被知道的一清二楚，且裴无忧自己也知道暗处有护卫，他也不曾遮掩自己在院内的行踪，不曾带魔教人士来此。

　　莫离微微颔首，就迈步走到裴无忧身侧。裴无忧冠发有些凌乱，眼下有厚厚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睡，嘴唇上方有些许新长出的青色胡茬，面无表情的直直的望着前方。莫离没有打扰裴无忧，只是命人将地上的酒坛及石桌上的酒渍清理干净，就坐在裴无忧一侧，打开手中的书看了起来。

　　裴无忧早在莫离走到自己身侧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一想起昨日自己得知的消息就很是痛苦，一时心中茫然，不愿动，就这样发着呆。莫离知道裴无忧已经感受到自己了，不知道裴无忧遇到了什么事，却也没有打扰或是开口安慰。

　　两人就静默而坐，一个静静地看书，一个默默地发呆。不一会儿，药仆送来了茶具与烧开的山泉水。莫离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水壶，一步步的，洗杯、投茶、冲泡，最后将泡好的茶倒入温好的茶杯，端至裴无忧面前。

　　裴无忧也双手接过茶杯，缓缓饮下。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之人背叛，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愤怒、不可置信、悲痛、委屈，甚至有些绝望。他枯坐一夜，心仍旧隐隐作痛，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其实早在他重伤中毒在药王谷醒来时，他就知道定有人背叛，只是从没想过那人，不，只是逃避似的不去想那人背叛的可能。

　　直到莫离在他身旁坐下，感受着身旁人身上的淡淡清香，注视着莫离优雅又有条不紊的动作与平静的面容，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谢谢。”裴无忧微笑着说。虽然那人背叛带来的伤害还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当想起都会心痛，但时间应该会愈合一切的吧？而且自己还有阿离啊。裴无忧知道，虽然莫离面上看起来淡漠无情，但其实心中柔软善良。

　　莫离只轻轻点头，慢饮一杯茶后，就重新拿起书品读。裴无忧则满目温柔的看着莫离，心中一片安宁。

　　···············

　　代城位属南方，城内建筑大都是木石所制，多为两层。紫云酒楼作为代城最大的酒楼，共有五层，占地面积极大，建筑呈圆柱型，在代城众多建筑中，除开城墙处的几座高塔，就属紫云酒楼最为瞩目，酒楼后是一片楼院，供客人住宿。

　　酒楼地下一层用作储存，地上三层招待客人，外加一个阁楼。第一层中央一个圆形舞台，酒楼时而会安排些歌舞表演或是说书节目，舞台周围环绕着许多套桌椅供客人使用；二楼也放置着成套的桌椅，只是比一楼环境更加精致、闲适；三楼则被分隔成许多房间；最上层的阁楼不曾对外开放过。

　　巳时，楚钧安前来拜访，想向莫离请教医道的一些问题，裴无忧回了房间休息。时近午时，紫云酒楼的菜色也还不错，莫离便带着楚钧安来到了紫云酒楼。只有两人也不必要单独的房间了，就在二楼窗边就餐，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也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药王谷谷主的消息传的甚广，但莫离来到代城后，一直深居简出，真的认得莫离的没有多少人，人们至多感叹于莫离的容貌气质。

　　莫离与楚钧安正边吃饭边闲聊，这时一个身穿紫衣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拾级而上，来到二楼，那男子周身威势甚重，一看便气度非凡，身份尊贵。这几日代城来的人越来越多，各大门派或组织的人也陆续到来，此人许是哪一方首领，莫离偶然瞥到，也没有在意，便抛在脑后，继续给楚均安讲解。

　　“七心海棠作用于人之五脏六腑，缓缓渗透，使之坏死，从而致人死亡，……”莫离正在给好奇的楚钧安讲解七心海棠的药理，却被人突然打断。

　　“两位公子，打扰一下，请问我能否坐在这里？”莫离抬头便看到了刚才上来的紫衣男子。

　　环顾四周，这几日代城人满为患，各大客栈都住满了人，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周围桌子都塞满了人。察觉到莫离打量四周的视线，那男子微笑着说：“来得不是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

　　莫离感觉到眼前男子没有恶意，且男子一直笑脸相迎，不好拒绝，莫离只好点头应下，虽然莫离也不明白为何以眼前男子的身份不去雅间，反而要与人拼桌，总不会和自己一样率性所为吧。

　　男子径直坐在莫离身旁，却不立刻点菜，一直注视着莫离。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让莫离无法当做视而不见，只好转头询问道：“这位公子，何故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在下只是觉得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与那人已四年未见，想念的很，一时没有控制住，实在抱歉。”紫衣男子歉意的笑着解释。

　　莫离没有再追究，回过头来。

　　“这位公子，在下齐夏，敢问公子名讳。”无意再吃，莫离与楚钧安起身离开时，男子问到。莫离留下一句“莫离”，径直离开。

　　莫离命人拿好打包给裴无忧的饭菜后，就离开了酒楼。紫衣男子仍坐在原位，手中却展开了一副画，画纸陈旧，却保存完好，看得出拥有者对画卷的珍视。画上是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墨发自由的撒落肩后，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着一根玉笛，正在抬头看着什么，神情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仔细看去，那少年竟是莫离少年时的样子。

　　·············
　　第二天早上，莫离照例晨练过后用过早饭，就带着药仆、几个小厮及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按约乘马车前去紫峰山庄拜访。

　　自上次江云枫来拜访过后，这两日，魔教和紫峰山庄的人都尽力在代城寻找着，想找到余乐芜。紫峰山庄如此尽心帮助自己，莫离也该亲自表示一下谢意。

　　马车在药仆的手中平平稳稳的驶过山路，最后缓缓停在紫峰山庄门前。药仆将拜帖递给山庄下人，莫离则慢慢走下了马车，站在山庄门前等待着。不多时，江云枫便带着江总管前来，与莫离寒暄几句，就将莫离迎了进去。

　　在江云枫的带领下，几人走过几道院落，步入了山庄的会客厅。

　　“父亲，莫谷主到了。”随着江云枫的话语，莫离步入大厅，抬头便看到首位坐着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男子头发已渐花白，但周身威势不容小觑，一身深蓝色衣服更显得精神饱满。莫离知道这就是武林盟主——江逸了。

　　“药王谷莫离，见过江盟主。”莫离上前一步微躬身体拱手行礼。

　　“好，好！贤侄不必多礼。”江逸快步走下，托起莫离的双手。“上次见你还是十余年前，那时你才八岁，粉雕玉琢的，现在也长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唉，那次也是我与余兄见的最后一面，现在想起，真是时光易逝。”

　　“多谢盟主挂念。”
　　“小离不必生疏，唤我伯父便是。”
　　“是，江伯父。”
　　“阿芜的事我听云枫说过了，你放心，紫峰山庄一定尽全力寻找阿芜，只要阿芜还在代城，就一定会找到的，你也不用过于忧心。”

　　“劳烦江伯父了，我这次来带了药王谷特制的九花玉露丸一瓶二十粒、九转莲参丸一瓶二十粒、黑玉断续膏五两、鹿茸熊胆丸一瓶二十粒、还归丹三瓶六十粒，望江伯父收下。”

　　“贤侄有心了，快请坐下。”
　　“……”
　　“……”
　　……

　　莫离与江逸聊了一会儿，拒绝了江盟主住进紫峰山庄的提议，江逸便因为事务繁忙就离开了，他离开前吩咐江云枫带莫离在山庄内转转，并邀莫离在山庄用午饭。

　　江云枫带着莫离游览紫峰山庄，两人并肩步行，“紫峰山庄是我历代江家子弟不断完善而来，如今的山庄几乎占据了整个紫峰山，面积硕大。山庄内多溪流、湖泊，院落众多，此外山庄还建有演武场、观赏台等。父亲就准备在演武场举办武林大会，现在已经基本完工了。若是你有兴趣，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