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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可真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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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天台
白鹤然摘下耳机看着正在画画的郁深:“刚才谁来了?”
郁深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没谁。”
白鹤然拿起椅子下用雪碧瓶子装的伏特加,喝了一口,递给郁深,他看着郁深还算好的脸色问:“我刚才看你蹭的一下站起来,还是大步走过去的,来的是苏格吧。”
郁深没有立刻回答白鹤然的话,他又在画纸上画了几笔,直到苏格的双眼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纸上,他才看向等他回答的白鹤然。
“知道你还问。”
他拧好瓶盖,扔在白鹤然怀里,瞥了一眼他,又继续画画。
郁深完全封闭的内心,唯一的输出就是画画,他可以用斑斓饱和的色彩,画出他的精神宇宙,也可以用诡异流畅的线条,展现他的悲欢世界。
他是一个内敛的人,他不太擅长用语言表达出他的喜恶,他现在所展现出的叛逆,暴躁,烟酒不离,都是在和他严格的父亲对抗,也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抗。
郁深的父亲郁承是一个杰出的重工企业家,年轻时用他那近乎苛责的严格标准,成功的教育出他的准接班人郁淮。
可郁淮压根儿不想当什么接班人,他在大学期间自主创业,投身互联网事业,毕业两年后颇有成就,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父亲的掌控。
郁承只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郁深身上,郁深十岁以后没有一天自由日子,不行,不可以,你必须这样做,闭嘴,听话,乖,是郁深听到最多的字眼。
后来,当他思想逐渐成熟后,他也曾反抗过,他不停的说着他的想法,他想要的自由,解释着他真实的自我和他想要的未来,换来的是越来越严格的要求,完全限制的自由和那句“你是我郁承的儿子,我不允许你过自己的‘失败’人生”。
当他意识到他们不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是压根儿没想听懂时,慢慢地他妥协了,被不停说教时,他沉默着,他不再解释,甚至他会觉得可能他确实没那么了解自己。
嗯,好,都可以,听您的,无所谓,他就是最听话,最乖的小孩,他变得沉默寡言,看不出喜怒,完全封闭自己的内心,像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也像一只困在金丝笼中的野兽。
唯一能让他缓解压力,抒发情绪的就是画画,只有画画时的他是自由的,他随心所欲,任何人都无法限制他。
金丝笼会破,野兽也会爆发,在高压环境长期生活的郁深,上了高中就爆发了,他爸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抽烟,喝酒,打架,逃学,“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叛逆小混蛋”。
面对他父亲的教训,劝导,郁深的回复永远只是三个字“甭管我”,郁深上高中后父子关系急剧恶化,他和他父亲已经一年多没说过话了。
白鹤然是他的发小,裴宁和小灵通是他进高中就一个班的能聊得来的朋友,他们谁都打不开郁深封闭的内心,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孤单星球。
郁深是孤独的。
苏格也是孤独的,当他遇见散发着同类气息的苏格就开始不受控制,她越想逃离他,他越想紧追着她,她对他越冷淡,他对她越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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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二十分铃声准时响起。
苏格抱着纸抽和黎川一起向食堂走去,一路上黎川都在和苏格念叨着:“你看你瘦的,能不能多吃点饭,别挑食了,这要是遇见十级台风,你肯定被风吹走了。”
苏格脱口而出:“哪有那么夸张,我一点都不瘦。”
黎川老父亲转过头瞪了一眼苏格,那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都是为了你好,老父亲说什么你都得听着,我要是骂你,你也得说我骂的好。
苏格对着黎川吐了吐舌头,黎川气的在苏格头上拍了一下:“说你,你还顶嘴,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苏格跳起来在黎川头上拍了一下,瞪着眼睛教训黎川:“黎川,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苏格说完拔腿就跑,黎川的大长腿没跑几步就追上,他的胳膊从后面锁住苏格的脖子,侧着头问:“苏格,我们俩谁是父亲?”
“哈哈哈”,苏格被锁住脖子一点别的反应没有,就在食堂门口哈哈傻笑。
“你怎么又傻又疯的?”,黎川耐着性子又问一遍:“苏格,我和你谁是父亲?”
“我是父亲。”
黎川锁住苏格脖子的胳膊稍微用力:“你再说一遍,我和你谁是父亲?”
苏格笑着说:“苏格是父亲!”
黎川见苏格不识时务,胳膊又微微用力,他有分寸,他用的力道根本锁不住苏格:“你再说一遍!”
苏格听黎川说话的声音又高了一度,就主动服软,她学着黎川的老父亲语气,宠溺的说:“好好好,你是,你是,行了吧,真是受不了你,磨人。”
黎川不满她敷衍的态度:“真诚点!”
苏格看黎川较真儿的样,憋着笑道:“黎川是老父亲。”
“这还差不多。”
黎川松开锁着苏格的胳膊,苏格看着食堂门口越来越多的人顺势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肚子,碰瓷黎川:“哎呀妈呀,脖子疼,赔钱吧。”
黎川蹲下看着苏格的脖子问:“真的假的?你给我看看。”
黎川被苏格的操作迷惑了,他以为他刚才真的把苏格弄疼了,他记得他刚才也没用力啊,她的脖子这么脆弱吗?
苏格听着黎川的疑问点点头。
黎川一看苏格在点头就知道苏格在骗他,她要是真的疼早就啪嗒啪嗒掉眼泪了,怎么可能有空听他讲话,还点头回应他,差点就被她骗了。
众目睽睽之下,黎川抓住苏格的手腕,一把拉起她,拍拍她校服裤子上的灰,语重心长的说:“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你还学会碰瓷了,你怎么不学点好的?”
苏格看着黎川板着脸教训她语重心长的样子,笑得像个二傻子,她憋着笑对着黎川伸出手:“赔钱。”
“没钱。”
黎川在苏格的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丢下苏格一个人进了食堂,他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苏格还在原地傻笑:“你还傻站着干嘛,进来吃饭。”
“噢。”
苏格小跑到食堂里,黎川的食指点了一下苏格的脑门,笑着道:“你呀你…”
围观全程的裴宁和小灵通,在距离刚才苏格碰瓷的地方不到一米的地方小声讨论。
小灵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看着裴宁十分自信的说:“裴宁你敢不敢打赌,我赌苏格会和黎川在一起。”
裴宁不以为然,他也掏出五十块钱:“这五十我押郁深。”
郁深和白鹤然站在他们俩身后好一会儿了,白鹤然听到裴宁和小灵通在打赌,他也加入了。
“这一百我押郁深。”,白鹤然把钱放在裴宁手上,拍拍他的肩膀:“裴总,你很有眼光。”
今日晚餐菜谱:炸黄花鱼,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麻辣豆腐
苏格看着菜谱往后退了一步,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突然觉得她好胖,她不能吃晚饭,她要减肥。
黎川在后面按住苏格的肩膀问:“你要干嘛去?”
“我不吃了,我要减肥。”
黎川看了一眼菜单就知道苏格挑食的毛病又犯了:“不行,别挑食。”
苏格一想起鱼腥味就打了一个寒战:“我不挑食,我减肥。”
“再减就成火柴人了,乖乖吃饭,别挑食,听话。”
“噢。”
排在苏格前面的人是中午那个值周生,他听见苏格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苏格,试探道:“郁嫂?郁哥怎么不在,你还生郁哥气呢?”
苏格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值周生默认苏格还在生气,说了一句“消消气,郁哥其实人挺好的”就端着餐盘走了,毕竟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不好多说,点到即止。
苏格打饭刷饭卡时,郁深送她的画顺着饭卡掉到了地上,黎川端着他们俩的餐盘去占位置了,她在附近低头寻找。
“找到了!”
一张折了三折的纸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刚想去捡就被另一个人捡起来了,那只手有点眼熟。
苏格抬头看着先她一步捡起纸片的郁深,拿过郁深递过来的画,说了声“谢谢”,就去找黎川了。
郁深看着苏格离开的背影挑挑眉,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去找什么了?”,黎川看着苏格手上的纸问道。
“没什么,就是刚才的画。”
黎川拿过看了一眼又还给苏格:“你就这么喜欢这幅画?这有什么好的,我给你画个更好的。”
“您请!”
苏格把随身带着的笔和纸放在黎川面前。
黎川没想到苏格随身带着纸笔,他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画。
他特认真的看了苏格一会儿,用胳膊挡住画纸,顾名思义在他的惊天大作未完成前要保持一些神秘感。
黎川把画好的画对折好,放在苏格面前:“您请看,我画好了,你肯定喜欢。”
苏格打开黎川的画,看着画上扎着双马尾的火柴人,气乐了,她就知道黎川那个手残一分钟画不出什么正经的画。
“怎么样?我画的不错吧,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和你像吧?”
苏格把黎川的画揉成一团,用力扔在黎川身上:“像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