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37、日常（三十四）

　　“实在没有颜面写下这封回复，我和弗拉特走遍镇上的书店都没有找到你说的那本书。真的非常抱歉，作为补偿……”
　　拿着品质良好的信纸，我没有继续读下去。
　　弥漫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甜已经代替接下来的描述，以更加生动直观的形式告诉我“补偿”为何物。
　　“这是巧克力？”汉娜羡慕地看着桌面上巴掌大小的长方形。
　　现在是课间休息，米娜她们都因为我收到斯芬的回信这件事聚了过来。
　　用印有羽毛图案和花体字的纸装包装起来的物品大概有半个指节厚，因为是用绳子绑好和信一起送过来的，拆开之前外面还包了好几层，拿到手后别说皱褶了，上面甚至没有沾上灰尘。
　　细致又郑重，这种态度我还挺喜欢的。
　　“我想应该是的。”
　　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变得灼热，我侧过脸去看，果然萨莎眼神发直地盯着桌面上的巧克力，嘴角挂着可疑的透明液体。
　　“萨莎，注意仪表。”艾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从口袋拿出手帕给坐在后排的萨莎擦嘴角。
　　将用过的手帕仔细折好收起，蓝眼睛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垮了下来，叹着气软趴在桌面，“也就是说，难得的外援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之前大扫除时艾露在自修室里找到的故事书《良风之日》只有第一册，后续故事把整个训练兵团翻遍了都找不到。
　　那本书她花了几天才看完，因为很想知道霍普和罗杰后续的发展，以至于之后都在考虑如何从训练兵团离开，将镇上的书店都走一遍。大前天晚上要不是有米娜和汉娜拼命拉着，她人早就翻窗从宿舍跑出去了。而我当时正好收到斯芬托狂风送来的信件，于是在回信的时候顺便拜托了他这件事。
　　“不要那么低落嘛。”我干笑了几声将巧克力推到艾露手边，视线扫过坐在附近的同伴，“这块巧克力我们一起分了吃吧？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哦。”
　　“真的吗？！”萨莎眼睛闪闪发光地惊呼，刚才被艾露细心擦掉的口水眼看又要流出来了。
　　“当然。”我回答。
　　果然，只要看着萨莎就会觉得很开心呢。特别是她面对食物时的眼神和表情，那种单纯又简单的喜悦，在遇到她之前我几乎没有见过。
　　“你们是笨蛋吗？”米娜一边一个手刀分别砸在我和萨莎脑袋上。
　　“好痛！米娜你在干嘛啊？！”萨莎眼角冒出泪花向友人抱怨。
　　“我拒绝跟笨蛋说话。”米娜拿着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默默收回想要阻止米娜却没有成功，只能举在头上相互贴着掌心的双手。
　　汉娜摆手示意自己也不需要，可还是很开心止不住笑意的样子，“林林，你还真是迟钝啊。这可是对方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哦？”
　　艾露把巧克力推回到我面前，“就是这么回事，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诶？你们都不吃吗？”萨莎看看艾露又看看汉娜，视线一直黏在巧克力上。
　　这是斯芬送给我一个人的礼物，我当然能理解，但既然现在是我的东西了，那要怎么处置就是我的自由了吧？我是基于这种想法才提出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好热闹啊，难道你们也在聊下午立体机动装置训练的事情？”
　　一个声音加入到谈话中，我的脑袋还没讲声音的主人和他的脸匹配到一起，汉娜就已经高兴地望向教室门口，“弗兰茨！”
　　“哟，汉娜。”弗兰茨抬起手向汉娜打招呼，深色皮肤的脸颊上仍能看到可疑的粉色。
　　和跟我们相处的时候完全不同呢。我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盯着汉娜充满喜悦的侧脸看，完全移不开视线。
　　只不过是一件和同期有关的小事情，汉娜展露出的笑容却发自心底，“才不是呢，是林林她收到了男孩子送的巧克力啦~”
　　“什么？竟然是巧克力？”弗兰茨惊讶地看向我正好拿在手上的小小方块。
　　一旁的莱纳也感叹道，“哦？那还真是不得了。”
　　先后从门口走进来的还有艾伦，这个三人组合实在是少见。
　　不过……是吗？原来是这样吗？
　　我忍不住看向手上的巧克力，感觉对墙内世界又多了些分量颇重的认识。
　　“汉娜。”弗兰茨的声音变得严肃，他站得笔直，认真地直视红发少女的眼睛，“等下次外出，我们一起去买巧克力吧。”
　　“弗兰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因特定的对象露出了羞赧的表情，眼神闪烁，“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你买太贵的，但是……”
　　汉娜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交握举在胸前，仰脸看向她的恋人，“弗兰茨真是的，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
　　“汉娜……”
　　“弗兰茨……”
　　两人旁若无人地四目相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看得我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虽然觉得这两个人感情好是件好事，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在意周围人目光的？作为旁观者的我都因为害羞而感到脸颊发烫了。
　　不过这里面还是有人仿佛完全和这种气氛隔绝。
　　艾伦像是驱赶纠缠在周围的昆虫，一脸不耐烦地朝那两个甩了甩手，“真是的，笨蛋夫妇就到一边去卿卿我我我吧。”
　　“很适合的夫妇什么的，艾伦，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我才没说！”
　　弗兰茨眉眼弯弯地傻笑，气得艾伦都快爆炸了。
　　“没错没错，你们两个很适合哦。”感觉很有趣，我也掺了一脚，顺便小小地鼓掌了一番。但其实到底要怎样才算是“适合”我没来没想过，也不懂。
　　“林林，竟然连你也这样说！”
　　汉娜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和带着幸福喜悦的表情完全搭不上边，这一巴掌直接把我拍得趴在桌子上，手上的巧克力因为没拿稳飞了出去。
　　“啊！我的巧克力！”
　　眼看巧克力离开桌面就要掉到地上，一只手及时出现把它稳稳地接住。
　　“给你。”
　　“谢谢……”
　　简直堪比刚从几百米高的悬崖边沿脱险的心情，我双手接过艾伦递来的巧克力，眉毛抽搐地看向已经一前一后跑出教室的两个人，“不过说真的，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那两个人会跑出去都是因为你吧？”艾伦郁闷道，他看过来的视线里同时包含了“你在说什么傻话”的信息，“竟然配合他们，你才是到底在做什么啊？”
　　“顺着气氛不知不觉就……”我心虚地移开目光，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正好对上莱纳的视线，他朝我挑眉，“那边姑且不论，看样子已经是热烈的夏天了，这边是不是春天即将来临？”
　　我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摇了摇头，“没有这回事，我的春天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巧克力被做成十六个小方块连在一起的形式，轻轻一掰就断成等分的两块。萨莎果然正期待地盯着这边看。我原本想给她的，想了想直接递到她嘴边。
　　“谢谢，林！”意会了我的想法，萨莎咬住巧克力的一角把它从我手上叼走。
　　“哈？你们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吗？”艾伦对我和莱纳的对话感到无语，“下午就要进行第一次立体机动装置测试了，这可是要算进平时的成绩里的，你们都不紧张吗？”
　　“这件事我倒是记得啦……”不过我原本就不打算争夺第一名，而且就目前为止就算中途出了问题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到最后一名，所以没有太多感想。
　　“放松一点嘛，耶格尔训练兵。”
　　从刚才开始就趴在桌子上不吭声的艾露坐了起来，“虽说是测试，但得分本身不是还要经过计算吗？我曾经看过计算方式，像这种比较频繁的阶段性测试，无论是第一名还是倒数第一名，经过折算后的分数在总分里的占比实际上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还真是了解啊，这是真的吗？”
　　这话是莱纳对艾露说的，他却向我确认这句话的真假。见我点点头，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想取胜，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游戏规则。”
　　出现了！艾露的名理论。我在心里惊呼。
　　原本还以为会是艾伦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友人的发言，没想到竟然是莱纳先开口了。
　　“居然说是游戏规则……”顿了顿，他又反问道，“这种将挑战看作游戏的处事方式我个人并不讨厌，但放到身为士兵身上是不是太儿戏了？”
　　艾露没有立刻反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莱纳看了好一会才微笑道，“毕竟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在心中大叫不好，这简直就是在讽刺莱纳对自己认识不够清晰嘛！我向艾伦投去求助的目光，结果正好对上他茫然的视线。尽管没有语言层面上的交流，但我总觉得他甚至反过来用眼神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那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莱纳咧起嘴角，有种不怒反笑的感觉。
　　“只是艾露·凡多姆海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在提及自己姓氏的时候，艾露的神色里透露出某种自豪。
　　“这不是完全没有回答问题吗？”
　　“我分明已经给出答案了啊？”
　　“‘我’就是‘我’这算是什么回答？那‘我’的身份是什么？是士兵吗？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身份和立场总会有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的一天，但在身为一名士兵又或者别的什么之前，‘我’首先‘我’。”
　　“不先确定立场，又要怎样决定之后的行动？”
　　“不先确定自我的意志，又怎么知道之后该做什么？”
　　艾露不知不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和莱纳之间的身高差了足有十厘米，需要抬头才能直视对方的脸。两个人体型也相差巨大，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胆怯，用完全不输给莱纳的气势和他对视。
　　“当然，如果你是那种可以为了立场对心声视而不见的人，那我无话可说。”随后艾露又补了一句。
　　救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感觉在吵架？不，其实已经在吵起来了吧？
　　这次换我用眼神向艾伦求助了。
　　也不知道艾伦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在视线对上后，他挣扎了好几秒才犹豫地开口，“你们两个……”
　　说到一半，他改口道，“艾露，没有必要说到这种程度吧？莱纳他只是……”
　　行吧，虽然明显偏袒的说辞我不是太满意，但至少艾伦愿意阻止这两个人继续争论下去。
　　我全身肌肉紧绷地悄悄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远离这两人。
　　莱纳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表情也变得明亮，“很有趣的想法嘛。正好就在今天下午的立体机动装置训练，我们来比试一次好了。我和你，到底抱有哪种信念的人才是正确的。”
　　“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战。”艾露爽快地应了下来，随后又立即提议道，“但一对一而且只是单纯的胜负实在是太无聊了，为了增加游戏性，我们各自增加一些组员吧？赢的一方可以要求输的一方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做任何事。”
　　“没问题。”
　　对艾露的提议表示赞同后，莱纳一把揽过艾伦的肩膀，“艾伦，就让我们来一起来教教这个人什么叫做‘士兵’吧。”
　　“喂，莱纳，不要擅自把我也扯进去啊。”艾伦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之后就没有了声音，任由友人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
　　眼看就要离开被这股紧张气氛影响的范围，艾露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我这边的成员就是林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