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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Debris.104 替罪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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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bris.104 替罪羊
顺便说一句,第二天下午我去探望你的时候,在电话中承诺“尽快到”的尤拉才出现于外科重症监护室,和他老婆一块。
两个人。这说明我得等他们离开后方能进去,怪不凑巧。
啊,说起来你应该认识那个小妞吧?尤拉管她叫梅,我也不晓得她的全名。总之挺文静的一个丫头,小嘴、瓜子脸,留着跟火野丽类似的披肩长发,又瘦又矮,瞧上去就像六、七年级那些刚刚开始发育的女学生似的。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尤拉用一支蘸过水的棉签轻手轻脚地湿润你干裂的、结满暗红色血痂的双唇,不由地一阵心痛。
不多时,二人出来了。我略感惊讶地发现,梅的腹部居然微隆,体态变得丰腴,走路的时候也显得颇有些吃力。
“嗨,尤拉、梅!”
“嗨,下午好,阿卜杜拉!”尤拉冲我点点头,便转向他的另一半,“梅,我有事要同阿卜杜拉谈谈,你先回车里等我吧。”
梅羞答答地朝我俩一笑,旋即转身离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不无担忧地问:“多久啦?你确定带孕妇来这种地方没问题吗?”
“不打紧,才三个月。”
“还是小心为妙……对了,你前……不,昨天找符拉季连干嘛?”
“我正准备告诉你。阿卜杜拉,瞧。”
他从裤兜内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收件箱,递给我。
——永别了,尤拉,珍重。
你的号码。
又是你发的告别短信!只是不知何故,与其他六条相比,这一条出奇的短。
唉,我要怎么向他讲述你遭受的一连串不幸呢?
“尤拉,我……”
“滨海边疆区公安局的副局长舒宾跟我通过电话,我都知道啦。哼,都怪那个在我们公司贴污秽广告的王八蛋!当初符拉季连出事,却什么也不跟我说,只表示是普通的抢劫,我……不过没关系,舒宾已开始着手调查,天网恢恢,迟早会把他揪出来!”尤拉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娘养的!舒宾讲了,到时候给他安一个诽谤或非法传播□□物品的罪,狠狠敲他一笔竹杠,罚得他倾家荡产,找人结结实实揍他一顿,再关他一年半载,然后直接丢进精神病院……如此一来,他就死定了,这辈子算完了!”
我听得刮目结舌,冷汗直流。
“这会不会……太暴力?我并不想替谁开脱,可万一惹上人命官司……”
尤拉满不在乎。
“他活该!反正舒宾是上校呢,不怕!那种该下地狱的畜生,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即使杀他一万遍,也难解我心头之怒!他……把符拉季连的生活彻底毁了,你不明白吗?!若不是他干出这等下三滥的破事,符拉季连就不会丢工作,不会失去经济来源,也就不会卖房子,更不会因此中另外两个人渣的陷阱,被拘禁、侮辱、虐待,并且被迫染上毒瘾!我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
卖房子?我一愣。什么房子?海燕小区的?
“你的意思是,他把海燕小区的房子卖掉喽?几时?他卖给谁啦?卖了多少钱?”
“八月下旬。怎么,舒宾没和你说啊?”
“呃,我不大记得了……自从接到他住院的消息后,我的脑子……最近总是乱七八糟的,咳……”
拍拍我的肩膀,尤拉表示理解。
“正常。毕竟这一阵子你也够辛苦的。无论如何,阿卜杜拉,谢谢你。减去中介费,他获得的卖房款是四十八万五千美金。新的房主据我所知是一位叫克谢尼娅·索洛维约娃的守寡少妇。记得三个月前符拉季连被绑架的事吧?就是她丈夫尼涅尔·索洛维约夫伙同一个叫孔德拉季·库尔布斯基的杂碎干的!还算是老天有眼,他俩给关进监狱没多久,即双双暴毙。”
克谢尼娅?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嬉皮士丫头吗?她为何一下子这么有钱?买彩票发啦?
我对此很好奇,但我目前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那……如今舒宾调查出什么线索没有?”
“广告吗?当然有!他们追查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车主交代,今年六月十六日凌晨五点,曾有一名打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陌生男子租用他的车。我们公司附近的小叫花子们也反映,雇佣他们散发广告宣传单的是一个‘圣诞老公公’。”
见鬼,那时候我心烦意乱的,居然忘记给这蠢货洗脑了!
我不禁感到口腔发干、舌尖发涩、嘴唇发凉,不行,这样不行,必须赶紧想办法使调查中止,否则我铁定得有大麻烦。
尼涅尔和孔德拉季死啦?真不错,虽闹不清楚是天意还是人为,不过,不管怎么样,于我而言都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
反正是两个杂种,被泼脏水也是活该。
现在我就缺一只替罪羊了,没办法,我并不擅长对大规模的人群进行永久性的催眠暗示,惟有另辟奇径。
说白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找一位身高、体型、口音——相貌无所谓,我扮的圣诞老公公有面具——都与我接近的男人,将其洗脑,叫他跑去公安局向舒宾自首,承认找那群小鬼张贴宣传画的人就是他自己。
当然,我是讲道理的人,不可能让他白白地替我顶包,我会给他及他的家人相应的金钱补偿,如果他有家人的话。
探视结束后,我回别墅取了一些东西,租一辆计程车于符拉迪沃斯托克满大街转悠,寻觅合适的目标。
这次我总算记得给司机洗脑喽。
工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若干小时的寻找,将近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我还真就在某条街道拐角处的垃圾桶旁发现了那么一位。
大约三十岁的男子,高且瘦,乱糟糟的鸡窝头,胡子拉渣,裹着一张又脏又破的毛毯睡得正酣。
远远的,我停下车,走过去用脚尖碰碰他。
“喂,小子,发财的机会来了哦,醒醒!不然就错过啦!”
“……干嘛呀?”
打着阿欠懒懒地翻了个身,睁开一只几乎被眼屎糊住的小眼睛,他茫然地瞅着我。
我蹲下来,直视男人的双目,开始催眠。
望着我……盯住我的瞳孔……很好,相当好,就这样,保持你的姿势……我是你的最高主宰者,我是无所不能的……我可以实现你一切的愿望,所有贪婪、愚昧、邪恶的愿望,只要你臣服我、归顺我,将你的身体和灵魂统统交给我……交给我,交给我吧……
他浑身一抖擞,立刻如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匍匐于我的脚前。
“大人!我愿听从您的任何吩咐。”
“先通报你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与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等家庭成员的相关情况吧。”
“马卡尔·别兹罗德涅,二十五岁,职业、住址、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全没有。”
嗯?我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孤儿?还是流浪汉?那你靠什么活?偷?抢?骗?”
“是的。偶尔我也去赌场碰运气,或者倒腾白粉。”
啧啧,不简单,年纪轻轻已五毒俱全了。这类危害社会安定团结的大毒瘤,倘若不尽快铲除他,我都对不起我伟大的俄罗斯联邦。因此,虽然他的个子不及我高,体格不及我壮,声音跟我的也不太像,我依旧决定选他作为替罪羊。
我从车内拿出一百卢布和用完后一直没顾得上扔的圣诞老人套装,交给马卡尔。
“带着这些去滨海边疆区公安局,找到列夫·舒宾副局长,告诉他,因为需要由慷慨的孔德拉季·库尔布斯基和尼涅尔·索洛维约夫那里获取购买毒品的钱,饱受戒断症状困扰的你不得不答应铤而走险,帮助他们散播一系列不堪入目的印刷品诋毁败坏符拉季连·茨托洛尼柯夫的名誉。然而,事后,你越琢磨越觉得问心有愧,因此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选择了自首,以求从轻发落。”
符拉季连,你别怪我,我承认此事办得的确不那么地道,可……我也是有苦衷啊,我也是迫于无奈呀,你就理解我一下嘛。
反正没人会关心马卡尔这种祸害的动向,更没人会在乎他的死活。
而且如果你看看他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静脉注射孔,就会知道,那样□□深度中毒的瘾君子,即便我不用他,他也没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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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