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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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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在这种小地方有闲情雅致坐摆渡船看风景的,估计只有赵清风和徐来了。
从H市到长江对岸的岳阳还没有跨越长江的大桥,所以来往的公交,大巴,货车,小汽车,自行车行人统统得搭乘摆渡船,从H市过去是顺流大概要花20多分钟,如果是逆流回来时间大概是顺流的一倍时间。
赵清风习惯坐轮渡完全跟自己的学霸性格有关,因为轮渡上的江风很大,根本没法看书,听英语磁带又有些吵,没法静下心来做任何跟学习有关的事,只能发呆,完全不会因为没有好好学习而愧疚。这是赵清风好不容易找到的发呆圣地。
“冷不冷?”徐来突然靠近她。
“还好。呃…”
这种情况应该说冷。
"冷冷冷,冷,好冷”赵清风看着他坚定地点点头,一边原地跺脚,搓手,一边给自己的机智点赞,还好反应快,不然让别人尴尬,又没话聊了。
“这么冷?”徐来开始解大衣扣子。
赵清风赶紧拉住他的敞开的衣服边,“也没有那么冷,如果冷分十级,大概在五级。哎呀,这江上就是风大,体感的寒冷程度是小于再穿一件大衣的,你里面就穿了件衬衫,要是着凉生病就不好了”
徐来笑笑,敞开前襟,将她包在里面,“这样风会不会小一点?”
他身上很好闻,呃,不是香水那种香,应该是衣服清洁剂加荷尔蒙的味道,如果荷尔蒙有味道的话。这种清淡地,低调地带着体温的气味,让人沉迷其中,赵清风忍不住在衣服里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好舒服,宽阔结实的胸膛给人一种安全感,怎么办,刚靠进去就不想放开了。
灰蒙蒙的天上有个白惨惨的太阳,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徐来低着头,指尖搭在她的发梢,笑容慢慢在脸上晕开,赵清风觉得有些痒,笑这将脸偏到另一边,但徐来并不打算放过她,食指轻轻点在她的唇边,暧昧极了。
摆渡船上放了不少货物,上面都是成箱成箱的水果和农产品,有不少调皮的孩子到处爬来爬去,有个岁三左右的小姑娘见一辆货车上的大娃娃有趣,哭喊着想摸一摸,大一点的孩子好心把他抱了上去,这一幕被大人看到,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孩子一听害怕,然后一群小孩呼啦啦全跑了,只留那个小姑娘还趴在上面,小姑娘倒不着急下来,还在货车上玩呢。
赵清风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别人注意到她,挣开徐来准备自己去。
就在此时,皮卡上的箱子并未固定,小姑娘一个不稳竟从上面掉下来了!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赵清风由于视线阻挡没看清,根据推测小姑娘应该是掉在一旁的苹果货摊上,最后滚落到江里去了!!
“啊!!救命!!”这下是好几个人同时的尖叫。
赵清风赶紧跑到船边,踩着栏杆就要往下跳,不想这时一股力量将她拽下来!下一秒赵清风就看见徐来已经扑通一声跳下去救人了。
在船上感觉船行很慢,但其速度却是很快的,再加上江水顺流很急,前一秒还能看见两个人影,后一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愣着干什么!孩子掉水里了救生圈有没有,救人呐!!”
赵清风着急跑到船尾想看到什么!
轮渡上有孩子的家长都在找孩子。
估计这会儿女孩父母才发现是自己孩子不见了,“乐乐!乐乐!”
“乐乐不见了!”
两个人着急地边喊边找,好在船并不大,人不多,很快就排查完。
“刚刚掉下去的小孩是不是乐乐?!!”年轻的母亲愤怒地抓住丈夫的肩膀,失声喊道!
“啊!!!”
父母二人一齐跑到赵清风旁边,哪里还能看到。
“有没有人能救人呐!!”“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孩子…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救生圈,不,救生员呢,有没有什么救人的东西啊!!”当母亲的几乎要结巴,一边喊一边无意识地身体就要往船外伸。
孩子的爸爸死死抱住妻子,眼睛含泪花,他自己也心乱如麻,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赵清风突然觉得世界突然一片寂静,只有黑白两色,每个人嘴巴都在动,船长不停拿着对讲机喊着什么,好多人都拿着手机拍着什么。
也有人在拉她,最后将她死死按在甲板上,对她吼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终于靠岸,赵清风跟着人往江滩上跑,码头的救援船已经出发。
依着江水的流动速度,落水的两个人至少已经飘出几公里了,秋季水虽然不是最深最宽的,但这可是滚滚长江,人掉在里面连个影儿都看不见。
他会不会……会不会…赵清风完全不敢想。
等待最为煎熬,就像掉掉入一个黑暗的无底洞,除了无边无际地无力感,什么也没有。
多少年前,冰冷的医院长廊上,也是同样地一片寂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煎熬那么久,大家满怀希望相互鼓励那么久,到最后推出来的是姐姐冷冰冰的尸体!她只记得她的手好冰,就像冰块一般又冷又僵硬。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浑浑噩噩,虚度年华,更有甚者,身体健康,事业美满还自己终结生命,姐姐那么努力那么想活下去,为什么上天就是不再给她机会?
徐来……不可以…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时间等的越久,身体被江风吹的越冰凉,人就越麻木,不好的预感渐渐笼罩过来。
女孩的父母什么也不做不了,只能抱着哭。
赵清风突然觉得这样很窝囊,病痛无能为力,难道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吗?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让赵清风瞬间把眼泪憋了回去,几步走到打头拿着对讲机的人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人胡子拉碴,皮肤黝黑,一开口竟是浓烈地烟味,探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我是跳下去救人男人的家属”
那男子一副了解的样子,“不好说,水这么寬,这么急,怕是找人捞起来”
救人是一个价格,捞死人又是一个价格,难怪只派出去一个船,这就放弃了?赵清风心里都要气炸,但想着只有他们有船,总是求人办事,不敢和他们闹僵,只得忍气吞声地说,“我丈夫水性很好,会不会在下游上岸了,您有多少船全派出去江上找找吧,钱不是问题,一条船一个人的钱跟捞人一个价都可以”
救援出一个人一个价,捞人可要翻倍,长在水边的赵清风自然清楚他们心里的小九九。
“我先给一万的定金,到时候若是活的,算出来价格翻倍!”
不差钱事情就好办!
那人眼睛一亮,知道来了个大主,对她答应几句,一下把所有船都派了出去,因为天快黑了,本来只上两个人的船上,站了十几个人,站在船外围城一圈,一人拿个大手电筒一边喊人一边往岸两边分散地找去了。
领头的一边数人头,一边算着钱,赵清风感到一阵恶心,脑子里又恢复寂静,走到水边张望。
我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赵清风一边发抖一边强撑,要是刚刚不哭那几分钟,搞不好生的机会更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快两个小时吧,领头老大打电话一拨又一拨地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船和人,都往江上派。
终于有船返航!
赵清风赶紧迎上去!
“徐来!徐来!徐来!!徐来!”她一边急切地喊着,一边两腿发软地要往那船上爬。
“徐来!”
“徐来!徐来!徐来!埃德蒙德!?徐来!徐来!!……”
“在呢”
轰!
赵清风突然感觉全世界各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耳朵轰鸣地难受,世界一片清明,眼睛也非常刺痛,赵清风循着声音,看见徐来用个毯子裹着嗷嗷大哭的小姑娘,从救生船上下来!
女孩的父母吼着什么把小姑娘一把抱在怀里,赵清风也冲上去一把将徐来抱住,终是哇地一下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