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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这片红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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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珠坐下来笑着听三弟妹抱怨,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让原主当点炮仗的火星,不管好赖都烧不到身上。
三弟妹掏心挖肺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好像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在顾家就活不下去了。
“二嫂,咱们的心得拧在一起,不能让那些人给小瞧了去。老爷还活着,这府里还不是老夫人说了算的时候,她的心这么偏,我们要是忍气吞声地受下来,万一将来老爷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咱们这辈子可就要被压死了,那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周珠叹息道:“三弟妹,吃了那么多亏也该长点记性了,我们争不出什么结果的。老夫人虽然严肃,但是凭良心说对我们也不亏。不让我们过去肯定有她的用意,再说客人身份尊贵,万一我们没个分寸惹祸,到时候毁了顾家的前程怎么办?”
“二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
周珠勾了勾唇:“你二哥身子不好,我得多费心照顾他,外面那些事说白了也不会碍到我什么。一场梦醒,我能倚仗的也只有你二哥。我到底不及你胆子大,让三弟妹见笑了。”
三夫人在这里吃了个软钉子一口气喘不上来,她还指着周珠去和老夫人闹一场,不管成不成自己好歹能出口恶气。更让她烦躁的是若是以后周珠软硬不吃,不再听自己的话,在顾家还不知道得过多少憋屈日子。
“二嫂别怕,我和你一块去见老夫人。”
周珠真烦这种明明听懂了还要故意装傻的人,耐心告罄,刚想开口撵人,外面传来一道稍冷地声音:“夫人,二爷犯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没想到顾明朗会让不喜欢自己的白露来叫自己,都说勿得罪小人,周珠要不是顾着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当下就会说狠话。
“我先去看二爷,三弟妹请便。”
周珠跟着白露出去,寒风吹在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前走了几步,只听身边的人沉声道:“二夫人往后多长点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请您记着您在外面丢的是二爷的脸。”
周珠看了一眼白露,咧嘴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明朗这辈子身边能有这般忠心的人也是难得,不过这几天她自问照顾顾明朗十分用心,他不像之前咳嗽的那么厉害,好端端的怎么犯病了?那嘶声裂肺的咳嗽在外面听得十分揪心。
周珠急急地走进里屋看到神色平静的顾明朗,虽然满是疑惑,还是问道:“让人去请大夫了吗?”
顾明朗笑着摇头:“你不是不喜欢应付三弟妹?我让白露将你叫来帮你解围。”
周珠坐下来也跟着笑了,无奈道:“兴许是我以前太蠢了,她才觉得不管说什么我都会照着去做。她倒是逮了大便宜,罚跪祠堂的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怎么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
顾明朗沉默着没有开口,他还记得那天自己一个在屋里快要咳掉半条命的时候,她就以那副别扭的姿势走进来,因为疼痛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这就是自己夫人的真实模样。
现在他对周珠更多的是好奇,现在看来她也不是个没救的人,不知道这个人身上装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是为了明天的事儿?”
这还是顾明朗第一次和她说起顾家后宅的这些事情,她无奈地叹口气道:“可不是,见贵人这种事老夫人向来不许我们去前面,她心里气不过总觉得老夫人是故意的,怂恿我过去闹。因为管家的事我闹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见贵人这么闹实在是……我再怎么糊涂也不能给二爷丢人。好在这府里清醒的人多,要是一个一个全是没脑子怕是要被三弟妹玩的团团转。”
两人分开也没多长时间,这会儿在一起说着这些话反而竟有些别样的感觉,顾明朗平静的眸子里含水泛着淡淡的涟漪,柔声说道:“若是明儿知道你要同我去见明王,她岂不是要将你当仇人恨上了?”
周珠暗道这人生得真是好看,俊美面容上漾着惑人的笑意,哪怕是她都不禁看丢了魂,好一会儿才狼狈地转开视线,略显尴尬地说道:“我早就想好了应对法子,反正将事情全部推到你身上来就是,我不过是照着你的吩咐办事,她心里要是不痛快就找你来讨公道,只要她有这个胆子。”
顾明朗是个不喜欢笑的人,但是今儿不知道为何,他却被周珠这副无赖样子给逗笑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第一个能这般轻松说话的人居然会是自己成亲三年没什么交集的妻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周珠起了个大早,特地为了顾明朗选了一身衣裳,只是比起上次多让人在袖子上镶了一狐狸毛,硬是把小手炉塞给他。
一切准备妥当,等家丁来传话说明王快到府上,周珠让青山背着顾明朗出去。
顾明朗不乐意,周珠笑道:“没法子,总不能让贵人等我们,失礼不说万一耽误了人家的正事怪罪到我们身上,岂不是平白惹麻烦?”
顾明朗本想说什么,但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只得依她了。
到前面的时候顾家人已经等着了,大房两口子看到他们也是一怔,倒是老夫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问了几句话,只是眼睛里透着几分同情。
“这么冷的天二哥怎么还亲自来等着,明王是仁慈随和之人,不会在意这些规矩的,更何况二哥身体不适他能谅解的。”
顾明朗摇摇头,说了一句:“规矩不可废,我虽然久卧病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能给顾家丢了颜面。”
明王和王妃进来的时候,周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原以为是富贵气息逼人的俊美之人,没想到王爷和王妃长相只是中上,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真的很随和,也不似电视里演的那般一身华贵,除了必要的首饰,两人看起来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装扮。
怪道能成为帝王至尊,书中有写到即便是在登基为帝之后,夫妻两人都依旧注重节俭,从不铺张浪费,有一年江南洪灾频发,造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皇上更是日日思己过,只盼老天开眼放过无辜子民,桩桩事做到了万民心上,自是得臣民拥戴。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明王妃看过来,笑着夸赞道:“想来这位便是二夫人吧?生得可真是好看,二爷真是好福气。”
老夫人看了眼二房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没怎么计较,招呼贵人往客厅里去:“王爷王妃大驾光临,顾家蓬荜生辉,老爷不在府上,不能给贵人请安了。”
明王笑道:“此次造访本就是因为与明安私教甚好,是来会友,老夫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明安时常与我提起有个聪敏过人的二哥,心生好奇所以想见见。”
顾老夫人看了眼儿子,想到顾明朗没多少日子好活,即便在明王面前露个脸也没什么。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他们有男人之间的话要谈,也不好多开口,低声同明王妃说着什么。
周珠在原文中并没有看到有顾明朗三个字出现,如果事件线发生改变,这么看来改变的未免也太多了,万一要是主线发生改变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古代男人们谈话女子是要避开的,她想反正有青山陪伴在身侧,一会儿她只要坐在那里安静地听老夫人和王妃聊天就好。
眼看着老夫人带着王妃往别处走,她赶紧跟上去,却不想被顾明朗叫住,惹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过来。
周珠更是不解,尴尬地走到顾明朗身边小声地问他怎么了。却见顾明朗拉起她的手,冲着明王虚弱地笑道:“明朗身子虚,这阵子一直是夫人在旁边照顾,求王爷准许夫人在一边陪伴。”
明王笑了笑准了。
周珠一眼看到老夫人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无奈地想反正怎么怪都怪不到自己头上,周明朗也太没规矩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耍什么性子?
她还站在那里发呆,顾明朗反而理所当然地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周珠自从进去之后安静地站在顾明朗身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全然将自己当不存在的样子,低垂着眼看着顾明朗衣服上的花纹发呆。
他们聊的那些话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管是才学还是权谋真正说起来都不是她能理解的,她需要知道最终结果就好——惹谁都不要惹明王,不管这个人是多么的随和善良,但是在最后能坐上帝王之位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周珠可不是原主那个傻子,从来不知道分寸也不顾及场合,想什么说什么,也不怪老夫人从来不让她出来见人。
不过说是闲聊,说的最多的是顾明朗和明王,顾明朗坐在那里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在周珠看来他好像在走神。
突然两人的视线相撞,皆是一愣,都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与周珠来说站在一边陪着的滋味并不好,她突然有些同情那些丫头们了,每天一站就是很长时间。倒是该庆幸自己没穿成伺候人的丫头,要不然她就是铁打的人也只怕受不住。
二爷和二夫人在前院陪着老夫人招待王爷的事儿到底还是传到了三夫人耳中,彼时她正和三爷坐在一起发牢骚,闻言气的将手里的茶杯给扔了出去。
“我还真当她是跪祠堂那回吓破了胆子,原来是心里装了别的算计,居然敢耍我,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三爷嗤笑一声:“你能耐她如何?她做了那么多糊涂事知道为什么老夫人都没将她怎么样?还不是看在二哥的份上?爹心里最疼爱的就是二哥,你暂且消停消停吧,真要把老夫人惹恼了,免得把自己变成了箭靶子,老夫人可不会对你我心慈手软。”
三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不成,老夫人我惹不起,一个周珠我还对付不了,以后怎么和大房和四房的人斗?我在娘家被欺压了几十年,嫁到你顾家还被人这么欺负,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三爷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脸色突然沉下来:“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你要是敢给我招惹麻烦,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三夫人脸色一变,看着人离开气得直拍桌子。如何能不争抢?若是嫁的这个男人是真的疼她,那她也不至于这么贪心,偏偏这个男人没什么本事,妾侍倒是养了一堆,每个月到手的银子只有那么一点,他全拿去养了那些骚狐狸,自己手里总是紧巴巴的。姨娘让人送个信想要些许银子应急,她却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上,如何能不气?
将外面的丫头叫进来:“你去前面盯着,二房的人什么时候出来过来回话,今儿我可得过去好好的蹭蹭喜气。”
以前客厅里燃着好闻的檀香,因为顾明朗被香味冲得咳嗽不停,明王便让人给撤下去,周珠之前还看着烟雾打发时间,这会儿只能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顾明朗身上。
也许是甚少见人的缘故,顾明朗即便是见到皇子依旧坐姿笔挺,眉目间一片清冷,没有讨好和恭敬。
毕竟这天底下没人敢像他这样当着明王的面提让她陪在一边,若不是明王不计较,便是为此治罪与他也是活该。
她没将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顾明朗的错老夫人也不会真的去训斥她这个病秧子,但是自己可就说不准了,若是有心能往自己身上盖很多罪名。
周珠想到这里就觉得冤,她本就没什么心思来见贵人,这天下谁当皇帝,能不能认识贵人与她有何关系?横竖她是要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过日子的,哪知一心软便被顾明朗坑了一回。
这下可好,本意是不想得罪人,哪知道偏偏将人全都得罪了个遍。她有点后悔了,也许她不该心软去管顾明朗,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自己身上的麻烦也少点。
顾明朗分神用余光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先前抓着自己大氅毛领把玩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两人之间也拉开了距离,一副不想理会自己的意思。
就她那点心思很容易猜出来,十分容易猜出来,这么就发小脾气了,嘴角的笑也越发的深。
顾明安多少还是会和明王提及朝堂的事,他聪明的没有往深说为的不过是让明王明白自己的心,外人都以为他和明王交好,其实也不过是表面之交。
不经意地转头看到二哥笑得很开心,还不时地往后瞥一眼,而站在那里的娇小艳丽的女子虽然垂着头依然能看到她红唇微抿,整个人看起来气鼓鼓的。
没想到二哥竟然有能将人气到的本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划过心头,快的让他抓不住。
明王夫妇赏脸留下来用午饭,周珠一直站到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
下人在客厅里摆了桌子,周珠强撑着将顾明朗扶着坐下来,总算能逃出生天,步子也轻盈了不少几乎是快步飘出去的。
顾明朗将一切全都收入眼底,脸上的笑意越深。
女眷们谈论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谁家的姑娘出嫁了,谁家的儿子定了亲,还有些传得天下皆知的富贵人家的糗事。
女人都喜欢听这些八卦,周珠也不例外,她们说的有些是书中有提到的,有些很陌生,她权当笑话听过就算了。
时间倒是好过许多,好不容易盼到明王夫妻离开,周珠终于松了口气,刚想趁人不注意揉下有些发酸的腿,不想明王妃竟然让她到身边去。
明王妃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笑着说:“说来咱们两家还是沾亲的,只是隔得远了,长辈们来往也少了。不过我瞧你和眼缘,我会在京城长住一阵子,你若是得空便来王府瞧瞧我,与我说说话。”
周珠真的是受宠若惊,木然地点头道:“周珠知道了。”
今儿发生的事全部背离了小说,明王妃分明是想让宋宁常去府上陪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宋宁没来,反倒便宜了自己。
明王是顾家要巴结的人,明王妃无意之中的一番话反而让周珠在顾家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唯一幸运的是一会儿老夫人大概不会再训斥她了。
周珠并不知道这对自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为了活下去,哪怕前面是能将她给掀翻的大浪,她也得往前走。
但是顾明朗方才给自己招惹来的麻烦,不能因为他命不久矣就放过他,这笔账得好好的算算。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躲远些的好,谁能知道权贵给予的抬举到最后能带给自己的是好还是坏?
送明王和王妃离开的时候,明王特地对顾明朗说:“外面天寒地冻,你的这份心我心领了,不必送了。”
周珠好手好脚,方才又被王妃邀请过王府叙话,自然是得送出去的。
看着王府的马车离开,顾老夫人由大夫人扶着在客厅里坐下来,看着周珠,眉眼深沉地说:“能得王妃赏识是你的福气,这阵子要多学些规矩,免得到时候去了王府做出些失礼的举动让人笑话。”
周珠应下来,原以为自己能脱逃一顿数落,不想老夫人可没有因为明王妃对周珠高看一眼,甚至还有些不满:“你是明朗的妻子,他念着夫妻情分纵容你,平日里我不管你们小夫妻之间如何,但在府里来客人的时候,你得尽你做妻子的本分,像方才那种糊涂事,男人们谈话你怎么能跟着进去?明朗不知,你也不知道吗?”
周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逃过,她赶紧说自己以后会注意一定没有下次了。她总觉得老夫人有气,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情来发泄心中的不满罢了。
她听过训话垂头丧气地出来,竟然看到顾明朗抱着手炉站在那里冲着她笑,他本来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总带着一股别样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在那汪干净澄澈的眼眸中。
只可惜周珠并不买账,平静地走过去,吩咐青山道:“外面天冷,送爷回去免得着凉染风寒。”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明朗却固执地陪着周珠往回走,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走得很慢,顶着冷风喘息着说:“我听说王妃很喜欢你,还请你到王府去做客?”
没人不知道周珠的出身,家境贫寒不说她还是个庶出,有什么资格能入高高在上的明王妃的眼?无奈地摇头说道:“兴许王妃只是说客套话,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王府叨扰人家?我倒是觉得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顾明朗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前走。
冬天的太阳看起来总是很单薄,好在从前院到家里的路不算远,顾明朗额上已经沁出了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是他依旧固执地不愿意被青山背回去。
周珠勾了勾唇角,倒是个真正的活要面子死受罪。
刚走到自家院子外还没来得及进去,翠红迎上来小声地说道:“三夫人来了,这会儿就在屋里坐着,来的时候气冲冲地,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您看……”
周珠不慌不忙地转头看向已经没什么力气的顾明朗,脸上摆出十分不好说话的表情,顾明朗无奈,只得笑道:“你去备些茶水点心送到夫人屋里,我方才没吃多少,这会儿有些饿了,听你们聊着,我顺便也垫补些。”
顾明朗见周珠的脸上露出笑容,这才说道:“是我糊涂了,连累你挨了老夫人的训斥。”
周珠勾勾唇角,其实她也没那么小气,做人什么时候不受气?在前世工作赚钱养家,但凡是个领导都能指使自己这个小员工,偏偏工作难找,她连撂挑子放大嗓门喊一声不受你们鸟气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在凡事都得听老夫人安排的古代,没权没势没依靠只能夹紧尾巴好好当人,免得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想想法子让她以后别来找我,我还想着过个安安稳稳的年,可不乐意天天听她在耳边念经,好像我欠了她什么。我的命是她能拿捏的?”
顾明朗的眼睛里很快划过一抹光,只可惜周珠没看到。
院子里没什么好看的紧,四处一片枯败,上次周珠为他摘的梅花放在屋子里香了很久,只可惜到最后还是谢了。
这世间最难留的便是花的姿色,周珠本来还想给他去摘的,只可惜养好脚伤以后犯了懒,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
其实顾明朗一直放在心上,青山看不过去想要去梅园多折机枝回来被他给拒绝了,他稀罕的是那份心。
不管周珠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她忍着疼痛抱着梅花往自己身边走的样子还是让他觉得分外的满足。
他心中的一大片空白自此都被红梅侵染,变得有了活力。
三夫人听到明王离开顾府便往二房这边来了,她准备了一肚子的牢骚要说给周珠听,丫头放在他手边的茶已经放凉了,不耐烦地盯着垂头看着地面的丫头。
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还不见周珠回来,她看着那个大气不敢喘地丫头,沉声道:“你家主子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回来,你去催催去。”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三弟妹什么事儿这么急里忙慌地来找我?今儿的天可真冷,我穿了那么多都冻得发抖。”
三夫人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打扮娇俏的人,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今儿因为见贵客穿着打扮甚是讲究更显得艳丽无双,心中又羡慕又嫉妒:“三嫂这身打扮倒是显得贵气的很,老夫人没嫌你抢了大嫂的风头?”
周珠坐下来自己拿了杯子倒了杯热茶抿了两口,又拿了个杯子倒满,说道:“贵客在,老夫人哪儿顾得上我,不知为什么瞧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三夫人冷哼一声笑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咱们的四弟妹。今儿这般有头脸的人来,她原本指着宋宁露个脸,往后要是能攀上这门交情自然是再好不过,谁知道人家宋宁让府里的人送了信儿过来说是不方便,就这般驳了老夫人的面子,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三夫人说完这句话抬起锐利眸子说道:“我说二嫂怎么不理我,感情自己得了好处,所以才向着老夫人说话,枉费我一番苦心为你。二嫂,我待你掏心掏肺,你倒是好,竟然同我耍这个心眼。”
周珠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笑着说:“三弟妹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你昨儿同我说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昨天晚上临睡才得的消息,说是让一道陪着去。我原以为有和你说,难道……”
三夫人脸上更加觉得难堪,凭什么一个病秧子都能露脸,他们三房长的健全却只能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巴巴地朝外面张望着?
“我可没二嫂这般好运气,谁知道你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周珠的脸色终于沉下来,给你脸面所以不让你太难看,偏偏这人一副理所应当,好像自己欠了她一样,这种让人到足胃口的嘴脸真恨不得狠狠地扇两巴掌然后告诉她: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不过在她刚要开口的时候,顾明朗喘着粗气从外面进来。
周珠也不好坐着不动,站起身扶着他在软榻上坐下来,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可还受得住?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顾明朗摆摆手,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人说道:“倒是很少见三弟妹,这事你不必怪你嫂子,是我执意让她同我一道去的。这阵子一直是她在我身边照顾,习惯了,突然假手他人有些不习惯。我原先也怕她得罪了王爷和王妃,不想她倒是个争气的,与王妃一见如故,王妃邀她有空到王府去坐坐。”
三夫人被顾明朗得意的炫耀给气得吐血,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若说出生周珠是比不得她的,就算同是庶女,她爹也是五品的朝廷官员,比起穷的揭不开锅靠卖女儿才能过日子的周家不知道好多少倍。自己的夫君也好歹是个健全人,周珠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守活寡的,所以她打从心里瞧不上周珠。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没脑子的周珠也有得意的一天,王妃居然喜欢周珠?还让她到王府去做客?就连老夫人最疼爱的大儿媳都没有这个殊荣,偏偏周珠这么好运。还有二哥这个病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咽气了,可是偏偏他一副为周珠得意和开心的样子生生地刺痛了自己的心。
这个时候三夫人才觉得自己才是最狼狈的那个人,不得丈夫疼爱,不管什么前程都是自己费心费力地奔忙。
如果将来周珠真的巴结上王妃,在这府里的地位只怕是会不一样,兴许老夫人也会对她客气几分,到时候眼里只怕是更加容不下自己了,更别说听自己的话办事。
越想越气,连脸上的笑都变得狰狞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恭喜二嫂,这可真是好事,待二哥的病养好了,将来考个功名,你这往后不愁没好日子过。”
周珠却被这话给戳到了痛处,顾明朗也不过只剩数月的好活了,哪儿还能去挣官位?瞬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顾明朗抓着周珠的手笑着安抚:“那就借三弟妹的吉言了,希望我这身子早点好起来,兴许我真能在朝中又个一官半职,也算是给咱们顾家长脸了。我这身子骨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二嫂往后要忙着照顾我,只怕是没什么精力去忙别的事,以后有可能没法招待三弟妹,还请不要见怪。”
顾明朗继续说道:“我身子乏了,想歇着了,夫人陪我罢。”
三夫人听顾明朗那快断气地调调说完话,刚想接话说什么,没想到反被人家下了逐客令,心里分外的不痛快,但是又没法子只得告辞离开。
走到外面还忍不住嘀咕,这周珠到底是使了什么本事竟然让顾明朗这般听话,两口子好的完全不像是成亲三年还未同房的陌生人。
周珠看着人走远了,不满地说道:“这人真是讨厌的很,她不开口没人把她当哑巴,说那些话来恶心谁呢。”
顾明朗是真的乏了,他一点都不客气地挪到床上躺下来,在周珠那双眸子的注视下拽过被子盖子自己身上,鼻尖满是属于周珠身上的淡香,轻声说道:“不必理她,往后她要是再来随便找个借口挡了他就是,我真的乏了,睡一会儿,你不要吵我。”
周珠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人霸占了自己的床,没多久便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她也不好打扰他,只得再软榻上坐下来,认真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她却理不出半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