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现代社会的Omega》大重三千

11、第 11 章

　　魏乐挣开唐延禁锢，慌慌张张转向窗口那边。

　　而这些，在唐延眼中都是心虚的表现。
　　至于为什么一个成年男人会用这样一个滑稽的借口，就不得而知了。

　　食为天以食物精致美味为名，但量不算多。尤其是对于现在十分饥饿的魏乐来说，少的可怜。

　　点餐是魏乐点的。他特意避开了让他难受的荤腥。

　　魏乐进食速度快却不鲁莽，勺子与碗碟之间鲜少发出敲响。
　　举手投足间依稀透着优雅。

　　唐延几乎没有动筷子都在看魏乐在吃，喝汤后浸润的嘴唇，会小心地伸出舌尖舔掉，却让唇瓣更加潋滟。咀嚼食物也不发出声音，但又因为饿，两颊被食物撑得稍鼓。

　　该怎么形容，落魄的贵公子？

　　唐延为他突然闪过的想法轻笑了声，声音不大，但还是引得魏乐手上动作一滞，半垂的脑袋抬眸茫然地看向他。

　　他愣怔片刻，嘴里动了动，咽下最后一口，然后放下瓷勺，小声道：“我吃好了。”

　　唐延扫过一桌差不多光盘的精致小碟子，起身：“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到底。
　　车辆开到熟悉的车库。
　　魏乐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这栋房子里，屋子一贯冷色调，临走前放在玻璃茶几上的银行卡冷冰冰搁在原来那个位置上，似乎从没未动过。

　　“明天八点会有医生来替你检查身体，不要进食。”唐延交代道，“这间屋子除了主卧和书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想住酒店……”唐延停顿了一秒，继续说道，“也可以。”

　　一听有一声检查身体，魏乐慌了，刚平复不少的胃好像又开始不听话了，“我不要医生检查。”

　　要医生来检查那不就和去医院一样会暴露自己怀孕的事情。
　　可他只想让唐延知道，除了唐延，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唐延置若罔闻，继续手上的事情，脱了深蓝色的外套西装，松开领带，开始解衬衫纽扣。

　　“不去医院，你说的。”
　　手已经移到第二个纽扣上，“又不要医生上门检查……”他语意未详，忽然转身走进了书房。

　　魏乐站得直愣愣瞧着他的背影，手不知放哪脚不知站哪的，始终拘束着。

　　过了没一会儿，唐延走到魏乐面前，身前多了一本杂志。

　　魏乐没有接，只是低头看。
　　他发现唐延还细心地朝他那方是正面。
　　没有胡里花哨的图片，反而印着一座气质庄重严肃的大楼，一栋大楼前鲜红的十字刺激魏乐的瞳孔。

　　他去过医院不久，虽然没有进去，但外面他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也不用图片解释，大大的“第三医院”显目吸人。这四个字下面又用小一号的字体标注“神经科权威认证”等类似字眼。

　　魏乐眉头一拧，他果然还是想把他送这个医院！
　　竟然还是个精神病医院。

　　魏乐敢怒不敢言，不开心地瞪着唐延，唐延神情不动，一本正经：“或者你可以了解一下这个医院。”

　　魏乐咬咬牙，开口前都不曾发觉嘴巴难过得撇下去，他推搡那本杂志，“我，我不要这个，我也不要去这里。”

　　他恬不知耻找人度过发-情-期，有了孩子又腆着脸告诉他，可是他真的没有脸再去医院接受那些人好奇探究，把他当大猩猩的目光。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唐延的手腕，“我真的不去，唐延，我没有骗你，我给你看验孕棒好不好？”

　　验孕棒，更加荒唐了。

　　唐延不顾他乞求，拿出他生意场上对待对手的强硬态度，扯开了魏乐，“好好休息。”

　　唐延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一般，和魏乐隔着距离，魏乐不接杂志，他就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说道：“今晚好好休息。”

　　只是，关上门前还不忘的提醒一句：“你可以自在一点，像那晚一样。”

　　像那晚？哪一晚？换个旁人来听定要问个究竟。

　　但魏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晚上，可这话对魏乐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在他的羞耻心和自尊心上狠狠地淋一把热油。

　　宽敞冰冷的客厅，只剩下魏乐无所适从。
　　大门就在身后，只要转身他就能离开这个充满侮辱性的地方。

　　只是他没有。
　　魏乐默默地走过去，捡起那本介绍第三医院的杂志，这座医院就坐落在距离这栋楼六点多公里的位置。

　　魏乐关了灯默默地回到那个让他既快活过，又是一切痛苦根源的客房。
　　他的门和主卧正对着，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魏乐深吸一口气。

　　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

　　早上七点半，唐延到点推开房门，闻见了一股清淡的菜香。

　　拐角就看见空置了许久的厨房站着一个人，而餐桌上摆放着一碗白粥，旁边的小碟子里有两个水煮蛋，一碟鸡蛋饼。

　　被煎的金黄的鸡蛋饼上面点缀着点点葱花，原来香味是这个散发出来的。

　　冷清了许久的厨房，忽然出现了忙碌的光景。就连唐延也不由得多停留来了两秒，手腕搭着的衣服也没及时穿身上。

　　魏乐回过头，看到唐延冷不丁吓一跳的，下意识便道：“我没吃。”
　　言下之意，他有好好听唐延昨晚说的，不要进食。

　　魏乐乖乖说：“我给你做的。”

　　其实也不算是他做的。魏乐不会做饭，在冰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食物时，他也只是选择来了最简单的煮水煮蛋，就连葱香鸡蛋饼都是在冰箱冷藏柜里面找出来，拿出来热的。

　　至于白粥就更简单，他按照智脑提示的步骤，到点出锅就行。

　　唐延没有在家吃早饭的习惯。冰箱有充足的食材也是固定每个礼拜叫阿姨过来，有时会在家吃几顿，但次数绝对不算多。

　　可能是今天的阳光太过耀眼，照的唐延温暖许多。
　　他放下外套走去厨房，坐在了餐桌上。

　　魏乐就坐在他对面，宛如功成身退的田螺姑娘，一声不吭，自动变成隐身人。

　　他把自己当隐身，但唐延此刻又看见了，坐下后当即说了句：“谢谢。”

　　稀饭粘稠白亮，唐延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入口里。魏乐只见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但并未有其他什么反应。

　　他又看唐延夹了一小块鸡蛋饼送入口中，这时他才缓缓道来，魏乐：“唐总，我觉得奇怪。”

　　唐延端着碗，右眉微挑，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其实您是看出我的窘迫的。”魏乐边说边打量唐延的神色，不太确定道，“对吧？”

　　“上床，怀孕，都不是我能控制和自愿的事情。我觉得您是看出来的。”

　　“但是您昨晚在车上都已经说了，看我怎么生了，昨晚回来的时候，您又威胁我了。”

　　他说的慢，嗓音绵绵软软，像踩在云朵上。但吐字清晰，唐延听的一清二楚，就连语句中的一个又一个“您”也都没有落下。

　　“您不是那种会言语侮辱别人的人，关门前还那么说就是为了刺激我吧？”魏乐仿佛为了可信度，自己还点了点头，“您想刺探我，也想让我做选择。”

　　魏乐直面唐延，盯着唐延眼睛一字一句坚定道：“我没有走。我也可以留下做检查。但是我害怕。”

　　魏乐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袒露自己的身世，但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办法了，唐延就是在逼他。

　　“我叫魏乐，我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性别和你们不一样，男子，男子也是可以怀孕生子的。也有发-情-期。每隔固定的一段时间需要——就是标记。”

　　“因为某个原因我想要逃离那个世界，然后就来到了你们这。但是第一次发-情也意外来了，还是刚来到你们世界的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只对您有感应……我真的不是故意勾引你的。”

　　魏乐不能全说，挑着要紧的内容解释。

　　“那是本能。”魏乐只能牵强解释，“怀孕……也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我害怕，要是被你们的医生检查出我和你们不一样，就，就……”

　　倘若这是真的，后果会如何，谁都能料到。

　　“我只告诉了你，因为，因为……”魏乐为难地摸了摸后颈，耳尖的绯红透过手，传给了脖子，“当时我叫您不要射进去的时候，您说没病的。”

　　他瞬间小声许多，咕哝道：“不过您当时喝酒了，可能不记得了。”

　　唐延端着碗的动作一顿，碗口边沿凑得他性感冷淡的唇几分米，撩起眼皮，定睛瞥了魏乐一眼。
　　魏乐所说，任任何一个正常人来听都会觉得送去第三医院是最正确的决定。
　　但是唐延既不打断讲故事讲的津津有味的魏乐，也不对这段故事加以肯定相信，甚至接受。

　　毕竟在人类社会生活了27年的正常人唐延，如果是由一个和自己有过另类接触的人随口道出的故事，其中涉及的可就太多了。

　　他是逼魏乐，可魏乐一大早何尝不是装着最乖的模样，来问责他。

　　最后一口稀饭没有喝下去，唐延决定不变，“医生八点准时到，这个不会改变。”

　　唐延没有告诉魏乐，医生哪怕来抽了魏乐的血，血液检测结果即便是不可能的怀孕，那检测结果不是这个医生检测最后结果并且上交报告。

　　整个程序会分成几段式，每段由不同的医生检测负责，到最后，谁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又是否怀孕。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魏乐知道这些还是当医生来检测时告诉他的。能让唐延相信，又不暴露自己，魏乐乖乖献出了一管血液。

　　只是现在，唐延将一扫而光的碗碟叠在一起，起身利索说道：“煮粥不用加盐，碗筷阿姨会来收拾。其他你随意就好。”

　　出门前，唐延交代送他到门口的魏乐，忽然交代道：“不用刻意讨好。”

　　魏乐低头思索，这算是……没事了吧？

　　***

　　魏乐的检测结果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但这段时间，唐延和魏乐相处奇异地达到了一个平衡的阶段。像是合租的室友。明明他们之前都有过身体最热烈最亲密的触碰，现如今同一屋檐下彬彬有礼。

　　除了某些连唐延都难以忽视的变化。

　　例如有时早上会随着他早起上班出现在厨房的身影，即便说了“不用刻意讨好”依然每次跟他到门口身影，欲言又止，但一连几天也没有说出口。

　　最明显的变化该属夜晚。

　　唐延早出晚归，所以能接触到魏乐的机会也就只有晚上。

　　过去寂静的深夜，会在夜间某个时刻点突然响起开门声，然后是一阵碎步。跑步的人很小心，似乎是害怕吵醒的另一个房间的主人，唐延甚至听不到鞋子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但他依稀能听见客厅卫生间的门开了，接下来是魏乐极度逼真的干呕声，隔着两道门，还能听见。

　　冲水声是一次谢幕，但绝对不是一个晚上的最后一场。

　　今晚好像特别严重一点，唐延盖住笔记本，下了床。

　　卫生间只开了一个小暖灯，光度不是很亮。灯光下，魏乐的发梢都随着一声一声空中飘散。他难以抑制地胃里翻滚，涌至喉头，可最后只呕出了一点胃酸。

　　因为他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
　　这是他学会的新方法，只要他晚上不吃，呕吐就不会那么难受。

　　他按下冲水键，压下恶心。洗了把冷水脸，一转身，唐延竟然站在门框那，手里端着一杯水。

　　魏乐心悸一瞬，随即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唐延淡声道：“没有，本来就没睡。”

　　虽然唐延说没有，但怎么可能呢，他房间的灯很早就关了，魏乐心知肚明。
　　他颓丧地半垂着头，试图降低存在感从唐延身边若无其事走过。

　　走着走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突然出现在魏乐眼前，四四方方的玻璃杯飘着白汽。不是很烫，但是很温暖。

　　魏乐猛地抬头，多日来因为肚子闹得他憔悴许多。

　　面颊失去血色，饱满可爱的唇惨白无光。他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眼里满是惊疑和别样情绪。

　　他颤颤巍巍双手接过水，热水暖过刚才被冷水淋过的指尖，温暖从掌心传入肺腑，“谢谢。”他还没喝，就已经说了，“很舒服。”

　　“明天结果出来。”唐延倏然说道。
　　他以为魏乐会有什么反应，但很可惜，没有。

　　但是热水似乎让他心情好了点，他说“嗯。”时，嘴角勉强地弯了弯。

　　他扬起头，含着笑，语气虽弱，但胸有成竹：“那我终于可以不用去第三医院了。”

　　昏黄的灯光不亮，但晕染在这人的面孔上，使得这笑都明媚亮眼。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