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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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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死了这么多人,龙王渔村变成了真正的“死亡村”,太阳一下山街上就没人了,店铺也早早地打烊,公园里也空荡荡的,一片萧瑟荒芜之景。可就在这片荒凉的街上,却开着这样一家奇怪的酒吧,一天二十四小时开业,彩色的电子招牌尤其醒目,里面每天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几乎成了不怕死的年轻人们唯一消遣的地方。
小鬼要领边婧去的,就是这家奇怪的酒吧。
过了十二点的晚上,人世间万籁俱寂,灵界却一片喧闹,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出来了,有善鬼也有恶灵,目的也不一样,有的只是留恋人世,而有的却要作祟。但不管是善鬼还是恶灵,看到边婧都乖乖地退下,不敢造次。
那小鬼爬到酒吧门前后便不敢再进去,回头哭唧唧地对边婧说:“大师,就是这。”
“好,谢了。”边婧抬头望了眼门口的招牌,放出胖鼠,胖鼠啊呜一口就把小鬼给吞了。
解决掉小鬼的她还不急着进去,她似觉察身后有异样,抱着胳膊说:“出来吧。”
跟了她一路的靳昌从墙后走出来:“你留着这个小鬼就是要它带你来这?你来这干什么?”
边婧没好气地反问:“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靳昌笑笑:“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出来不安全,你我有协议在先,不如让我给你做个保镖陪你进去?”
边婧翻眼:“我是谁?我要你保护?笑话!不过呢,你自己想找死我也不拦你,我这人最通情达理了。走吧。”
靳昌又笑笑,耸了耸肩,真的当起了保镖,一路护着女孩进去。
他们进到酒吧里面,可这家酒吧处处透着诡异。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人加上一只胖鼠,竟见不到其他的人,然而音乐开得很响,耳边偶有碰杯和欢呼的声音。靳昌不由皱眉,看看边婧,她却是一脸镇定,似乎见惯不怪。
一只放了四只高脚酒杯的托盘擦着靳昌的肩膀平移了过去。靳昌睁大了眼睛,却见那托盘在他前面的一张桌子前停下了,四只高脚酒杯依次放到了桌子上,不多久,那四只酒杯居然陆续升到了半空之中,碰撞了一下后各自倾斜,杯中的酒水倒了出来,地上却不见湿,酒去了哪?
靳昌再看别的地方,舞池中央,同样见不到半个人影,话筒飞来飞去,吉他的弦拨动,鼓在打动;吧台,凳子转来转去,砰的一声杯子自己掉下去摔碎了,一把扫把飞了过来,把杯子碎片扫进了畚箕……
他笑了,他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进的可不是普通的酒吧。
边婧看他一脸惊讶,沾了朱砂粉的食指往他眼皮上一抹,说:“这样看得清楚点。”
抹了朱砂粉的双眼好像开了天眼般,把酒吧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酒吧里全是“人”,确切点说是具有人形的孤魂野鬼,成千上万的灵魂,正在这家不大的酒吧里狂欢、喝酒。刚才那桌的四只鬼是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和两个孩子,正奇怪地看着他。舞台上的歌手长得挺帅,但头被压扁了,想是生前遭遇车祸丧生的,他发现靳昌在看他,居然朝靳昌送来一个飞吻。顿时全场爆炸似的欢呼。靳昌无奈地笑笑:“我可不是gay。”一偏头,女孩已不在身边,赶紧四下寻找,终于在吧台那发现了女孩的身影。
边婧在吧台要了一杯鸡尾酒,调酒师也是鬼,穿得挺正常,下身却没有腿,只有两根竹竿。他边调酒边打趣自己:“我从小生病没了双腿,活着简直生不如死,所以找个高楼跳了下去。不过死了才发现还是活着好,现在每天只能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能出来,早上六点前又要躲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被你们这样的大师收了,运气好的轮回转世,运气不好的……唉!幸亏老板开了这家灵吧,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才有了去处。”
靳昌过来坐下:“你不想投胎再为人么?”
调酒师瞧了眼靳昌:“想是想,可是没人超度,怎么投胎?”
靳昌笑着看向了边婧,边婧立刻说:“别看我,没有钱我不做的。”
靳昌蔑视:“你还真是贪钱。”
边婧:“我就是贪钱又怎么样?出来行走江湖这个规矩得先立好,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阿猫阿狗都来找我做法我怎么忙得过来?再说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是要吃饭的。你不懂吃不饱饭那种苦!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你少管我的事,我叫你干嘛就干嘛!”
说到后面她有些急躁了,话锋一转,对调酒师说:“我想见见你们老板,麻烦你带个路。”
调酒师不急不慢地把酒调好放到边婧面前:“老板恭候你多时了。在见面前,先喝了这杯酒。”
边婧端起酒杯送到嘴边,靳昌立刻拦着她:“鬼怪的酒你也敢喝?”
调酒师不高兴了:“怎么,你怀疑我下毒?”
靳昌很谨慎:“这里这么怪,我不得不防。”
调酒师斜他一眼,对边婧说:“大师,你男朋友也太小心了吧?”
“呸!”边婧白眼,“乱说什么,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靳昌也说:“我才没有这么凶的女朋友。”
边婧一口饮尽杯中酒:“好了,可以带我们去见你老板了吧?”
调酒师把他们领到酒吧二楼的一个房间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的房间我们不能进去的,大师你们自己进去吧。”
“谢了。”边婧道声谢,上前推开房门。
房门刚推开,一阵香气扑来,有东西裹着香气嗖嗖而来,警觉性很高的靳昌立马一把推开边婧,伸手往空气里猛地一抓。
边婧被男人大力一推,直接撞到那墙上去了,额头起了个大包。
“呵呵!”屋里传出大笑声。
边婧气急,刚想发作吼靳昌,却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把刀柄刻了梅花图案的匕首,便明白了所有的事,夺过匕首大摇大摆地进到屋里,再把匕首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对屋中的人说:“你就是这样对待同门的?”
“好久不见了,小师妹。”屋中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眨着一双桃花眼,“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功夫精进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呵呵!”又瞟了眼女孩身后的男人,打趣:“哦,难怪偷懒不好好练功了,原来找了个护花使者。小师妹,你眼光不错啊。”
“别误会,我和她连朋友都算不上。”靳昌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这男人着中山装,英伟飒爽,只不过身上透着邪异的气息,这股气息倒是与房中古怪的摆设相得益彰。从进门开始他就四下打量,这房间的摆设十分怪异,神龛、鱼缸、貔貅、八卦图、镜子、文房四宝、盆栽植物等物件按照一定规则摆放有序,房中的桌椅橱柜皆为桃木所制,刚才他们闻到的便是这百年桃木的香味,而且房间里并没有电子产品,比如电脑、闹钟、电话这些。整个房间,就像一个风水局,人在局中坐,一切皆掌控。
边婧不请自来,还往男人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扫了眼桌上的鬼画符、古巴雪茄以及装有婴孩尸骨的琥珀挂坠,笑着说:“几年不见,师兄你既开了酒吧又抽上了昂贵雪茄,看样子混得不错呀!想当年姑姑把你赶下山的时候你可是穷困潦倒,哭着喊着求姑姑不要赶你走呢!”
男人走到鱼缸前,悠闲地喂着里面的鱼,靳昌看得清楚,这鱼缸里养的并非一般的金鱼,而是深海底下最凶猛的热带鱼。
“也多亏当年师父把我赶下山,不然我怎么会有今天?师父她老人家怎么样?我抽空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吧,顺便给她老人家带点礼物去。我记得当年我走的时候她睡的那个枕头又破又脏,这次回去我一定给她带个上好的玉枕!呵呵!”
“不用你假好心!”边婧忽然大怒,霍地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你赚的这些肮脏钱买的东西,姑姑是不会要的!”
男人阴阴地笑了起来:“肮脏?就算我的钱是肮脏的,也比你现在穷得一无所有,只能靠坑蒙拐骗糊口的强!师父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做了神棍,败坏梅山派的声誉,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边婧毫不示弱:“我为什么会沦落到一个生意都接不到只能摆摊行骗你应该很清楚。是啊,没错,我是骗过人,但是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一直谨记姑姑的教诲,降妖伏魔,行善积德,而你心术不正,在山上的时候就偷练那些邪门歪术,比如养小鬼,修降术。陈老梦中的灵婴就是你饲养的,何超就是死于你的吸血降术,你不但杀了他还把他的七魂六魄都打散了,因为你怕我会招他回来查出真相。宗正,你不该叫宗正,应该叫宗邪。”
宗正喂完鱼转过身来,玩弄着中指上的玛瑙大戒指,他的手指,和边婧的一样,又长又细,骨骼惊奇。
“我问你,那三个小女孩是不是你杀的?你是不是又在练邪术?”边婧又问。
宗正笑着,他的眼睛也在笑:“你跑到我这叽里咕噜地说一大堆也只是推测,如果你有证据呢就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边婧愤愤:“警察抓得住你么?宗正,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叙旧,只是想提醒你,修邪术必遭反噬,走歪路必倒大霉,同门一场,不想看你死得太惨。”
宗正呵呵大笑,笑后大手一甩,房门砰地打开。他看看大门:“同门一场,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们走吧,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边婧和靳昌从酒吧里出来,边婧抱着双臂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靳昌走在她身边,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也听见了,以前是我错怪了你,跟你道个歉。”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一些。
边婧瞥他:“早跟你说了我有苦衷的,我可不是神棍,我是正宗的捉鬼大师。”
靳昌笑了:“大师?”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靳昌看着她额头上的大包,笑着说:“像,像。”
边婧闲着无聊,问他:“喂,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看你的身手应该是练过的,那你究竟是特种部队还是保镖,又或者是特工?”
靳昌抬头望了眼黑沉沉、没有星子的夜空,反问:“如果我说我真的失忆了你信不信?”
“不信也得信喽!”边婧漫不经心地说。
“呵呵!”靳昌一个抬头,竟看见前面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来一个闭着眼睛梦游似的白色连衣裙女孩,女孩的身上还挂着一个长头发女孩,乍一看就像两个连体儿。
“这是鬼上身。”边婧解答道。正说着,那挂着的女鬼嗖的一下钻进了白连衣裙女孩的身体里。
“女鬼进去了,你赶紧出手啊!”
边婧抱抱双臂,翻个白眼:“我不做亏本的生意。”
“呵!”靳昌冷笑,“刚才是谁在同门师兄面前说谨记师父的教诲,降妖伏魔,行善积德的?”
边婧又一个白眼,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掷了出去,黄符贴在了白色连衣裙女孩的额头上,女孩的头顶登时冒起一阵黑烟,女鬼从女孩身上滚了下来,狼嚎似的大哭起来,那女孩也倒在了地上。
边婧走到女鬼跟前,掐指一算,说:“你作恶多端进不了阴阳道投不了胎。胖黑,上!”
胖鼠奔了出来,张嘴一口把女鬼吞了。一晚上吞了两个鬼的胖鼠饱得打起了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边婧抱起胖鼠,一个低头,看见靳昌已经把倒在地上的女孩抱了起来,她瞥了眼,这女孩长得还蛮好看的。
靳昌抱着女孩朝派出所跑,边婧跟在后面:“对了,刚才那张符记在你头上。八百八十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