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来自深渊的邀请[2] ...
-
一个名叫福克斯的小镇。
这小镇被树林包围，气氛阴凉，要么在下雨，要么就是阴天，永远被一大片乌云覆盖着，透不进一丝阳光。
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很适合吸血鬼居住的地方。
当地的医院来了个不速之客。
克劳斯踏着红色能量落地，二话不说就将怀里重伤昏迷的少年轻轻放置在病床上面。
“借个地方用一用。”他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窗户前，穿着白袍的金发男人回头，他不但没有被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人吓到，还气定神闲地说：“你应该先通知一下，让我有点准备。”
他的眼睛，是很特别的琥珀金色。
白袍上勾着一张医生证件，名字那一栏写着“卡莱尔·卡伦”。
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英俊男人，实际上却是个三百多岁的吸血鬼。
吸血鬼和狼人，都是邪神的产物。
“下次一定。”克劳斯眼也不抬地敷衍道，又毫不客气地借用医院里的设备。
克劳斯自己就是一名医生，他在一战的时候当过军医，虽然他上一次救人已经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但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记得的。
就不要指望一个恶魔会什么治愈魔法，克劳斯先替已经杰森处理伤口，卡莱尔也放下手上的工作，自觉地帮忙。
他看见少年身上的罗宾制服，不过什么都没有过问，只是皱了皱眉，因为少年的伤口绝不是意外可以造成的，明显是人为，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当褪下少年的衣服，呈现在他眼前的伤口使得他的眉头蹙的更厉害。
以非意外造成的伤势来说，卡莱尔当了医生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过比这严重的情形了。
少年的胸膛不正常地凹陷进去，被压迫的肺部使他呼吸困难，卡莱尔立即给他上氧气罩。此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瘀伤的颜色紫到近乎发黑，证明有大量的瘀血在里面积聚，内出血十分严重，而其他在流血的伤口以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卡莱尔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现在还喘着一口气，说明他的求生意志十分坚强，已经很了不起了。
血是止住了，可是少年的气息仍然非常薄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
卡莱尔对克劳斯摇摇头：“你应该很清楚，他不会活下去吧？”
克劳斯停止了所有动作。
是的，他十分清楚。
就算奇迹地救回来了，都必定会有很长的康复期，并且留下后遗症，让这只知更鸟无法再自由地飞翔。
克劳斯的目光落在少年因为不安而紧皱着的眉头上，即使已经失去了意识，他还是把身体缩成一团，形成防护姿态，不曾放松过，彷彿那撬棍仍不断殴在他身上。
让人复活的方法不是没有，但人要死而复生，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是他付出，是杰森付出。
因此，如非必要他并不希望走到那地步。
……
布鲁斯·韦恩带着养子杰森·托德的遗体回到哥谭。
本来就寡言少语的布鲁斯变得更加沉默，眼里一向的冷静自恃被阴霾及怒火取代。
那怒火并不灼热，没有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的温度；那怒火，是冰冷的，是刺骨的，被埋在十尺以下的灰烬里。
他失去了刚满十六岁的儿子，哪怕是沉着理智的蝙蝠侠都无法不泄漏一丝情绪。
小丑……
仇恨与伤痛压抑着他的理智，他甚至没有去鉴定这具尸体是否真的属于杰森。
阿尔弗雷德敲了敲门，进来告知他：“韦恩老爷，我联络了葬仪公司，安排在三天后下葬。”
布鲁斯还是不说话。
老管家无声地叹气，默默退了出去，给他留些私人空间。
在门即将关上之前，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
阿尔弗雷德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像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半张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布鲁斯。
“今天就下葬。”他说。
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让杰森在冰冷的停尸间里多待一刻钟。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立即就去安排相关的事宜。
老管家的悲痛并不比布鲁斯少。他看着布鲁斯从婴儿长大成人，也看着迪克和杰森从男孩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和少年。
杰森和布鲁斯以及迪克都不一样，是个爱仇分明的孩子，他不像布鲁斯会把自己的情绪藏在最深处，不让任何人察觉，哪怕是最亲的人；也不像迪克，会巧妙的语言和笑脸去掩饰自己的真正想法；杰森是个喜欢和不喜欢都会明确地表现出来的孩子，有时候有点叛逆，有时候也会耍点小脾气，却更像一个真正的男孩。
可是阿尔弗雷德没有时间沉没在悲伤之中，他很清楚布鲁斯比他背负着更多，所以他必须在背后支撑着布鲁斯。
空气一片死寂。
人在静下来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尤其是刚失去重要的人。
布鲁斯不禁开始想，他把杰森带离犯罪巷，训练他成为罗宾是否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如果再来一遍，他还是会把杰森带回韦恩庄园，让他走进自己的生命里。
但如今的结局，是他的责任，他和小丑之间的恩怨不该由杰森来承受。
平静的夜里，有谁在艰难呼吸，又有谁的拳头在颤栗。
真正的黑暗骑士从愤怒与悲痛之中诞生。
……
克劳斯再次以混沌魔法进行空间转移，但是这次似乎有点偏差。
他看了看周遭的书架，房间里摆放了几张沙发，窗外月色朦胧，隐若能听见风声在呼啸。
这是一座与世绝隔的基地。
看来拉尔斯·奥·古那个老头子为了防他，找法师设置了一个法阵，让他无法直接转移到他想去的地方。
只能抓个人来问问了，幸运的是，他刚走出门口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男孩。
他年龄很小，身高甚至不到克劳斯的胸口。
男孩看了眼他怀里重伤的少年，稚气的五官摆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语气倒很嚣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这男孩也是黑发绿眸，所以克劳斯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疑，这男孩的轮廓竟有几分像布鲁斯·韦恩。
克劳斯反问：“小孩，拉萨路之池怎么走？”
“我不会告诉你。”男孩握紧手里的刀，眼神充满了警惕。
克劳斯扯了扯嘴角，声音低了数度：“我再问一遍，拉萨路之池怎么走？”
男孩不再说话，直接拔出武/士/刀冲上来。
三个回合之后——
男孩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能，嘴角还被封起来了，即使愤怒也只能发出嗯嗯的叫声，用眼睛瞪他，好像要把他宰了般。
——他是什么人？！扛着一个人还那么轻松就制服了他！
克劳斯恶趣味地弹了一下男孩的额头，然后顶着他杀人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刺客联盟的基地大得过分，他抓了个人来逼问，才找到通住地下的通道。
解决了两个守卫，终于来到他一开始的传送地标。
一抹耀眼的绿色映入眼帘。
——拉萨路之池。
空矿的地底里，一口蕴藏着神秘力量的绿色池子发出耀眼光芒，照亮了整片地下空间。
克劳斯抱着杰森走过去，后方就响起一道声音：“你不能每次都这样硬闯进来我的地方。”
同时，上百个刺客无声地将他包围起来。
“你的地方？拉萨路之池从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你只不过恰好把联盟建在这上面，将它占为己有，奥·古。”恶魔没有回头，却传来一声嗤笑，“这是神遗留下来的宝藏，我比你更有资格使用。”
他身后的拉尔斯·奥·古表情不变，绷紧的站姿显示出其实他并不如他的语气那般轻松。
拉尔斯·奥·古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恶魔之首”，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刺客联盟的首领走近了些，这让他看清楚克劳斯怀里的少年的模样。
“你……”他显得十分惊讶，“你跟他订了契约？”
惊讶过后，拉尔斯·奥·古竟大笑起来：“有趣，真想知道蝙蝠侠发现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拉尔斯·奥·古本来就是蝙蝠侠的敌人，能让蝙蝠侠不快的事情他很乐意推一把，所以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罗宾跟恶魔订立了契约？蝙蝠侠知道后，脸上的表情估计会很精彩吧。
哥谭，真的要变天了。
拉尔斯·奥·古向手下打了个眼色，上百个刺客立即撤退，除了一直站在他身后黑发女人。
“父亲？”她喊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不解与不赞同。
拉尔斯·奥·古只给她一个泛着锐光的眼神。
面对一个魔王，就算来多几百人也是徒劳无功，假如他今天定了意要用这池子，哪怕把整个基地给掀了他都要达到目的。
与其做无谓的反抗，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前方，克劳斯抱着杰森，走进池子的中央，微微弯身，将少年置于池水之中。
少年的身体一直下沉，脸庞被扭曲的水面淹没，池子发出更明亮的光茫，伤口以肉眼可见地愈合着。
片刻——
少年紧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
他蓦然腾起，激起半人高的水花，伸出双手胡乱地抓着空气，不知道想抓住些什么。
那剎那，他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却清楚记得所有刻骨銘心的痛楚，混乱的神智几乎要撕裂他的脑袋，他痛苦地撕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自己属于那里。
一只手把崩溃边缘的他抓了回来。
“别怕。”克劳斯捧着杰森的脸庞，轻声细语地说，“我在这里。”
少年的眼神久不聚焦，迷茫的眼眸映着男人温柔的目光，抓着男人手臂的五指却缓缓放松。
他们站于池水之中，被雾气围绕，两副湿透的身躯紧贴在一起，不分享温暖，只分享冰冷。
恶魔又轻轻地说了遍：“——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来自深渊的邀请[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