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宫主大人》司空飞星

3、难测玉人心

　　第三章难测玉人心
　　北风卷地，破败的枯草随风涌向寒空。

　　月色下，数道人影在巷口闪过，直奔沧州大牢。

　　……

　　如果要问此时听了木石人心一番‘愉悦论’后，李戢是什么感觉，他本人也答不上来。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高兴就是了，特别是有个人对你说“让我愉悦，你，会很有用。”。这态度，让李戢有点火大。这家伙，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清醒一点，李戢，他救了你，不然你现在就在和阎王拍桌子。

　　李戢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力对面前的翩翩白衣公子说：“公子，以后莫要如此说话，会让人感觉很失礼。”

　　“哎，怎么会？君子当以诚相交，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便这样说，对你相待以诚。以诚相交，便是君子之交，又怎么会失礼？”

　　李戢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再被木石人心拨两下就要断了，“公子，我嘴笨，但是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

　　“如果，你很明白与人相交之礼，就不会说我失礼。‘失礼’的罪过可不小。真是委屈，明明我没有说假话。”

　　李戢莫名也觉得委屈，“你什么都说痛快了，不许人反驳？”

　　“哎，没有不让，可你何必自找苦吃？”

　　这句话，让李戢无言以对。他开始思考，木石人心异于常人的话语，是否代表他对世界认知和自己不一样？

　　李戢正思考人生，就听见木石人心对他说：“李戢，如果你出去了，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月色凄凄，长夜漫漫，寒风在窗外肆虐、咆哮。

　　月色下的如玉公子，正耐心等待面前人的回答，右手执扇，正有节奏的敲打自己的膝盖。

　　行走江湖，义字为先。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李戢双手抱拳，郑重地对木石人心说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李戢在所不辞。”

　　木石人心静静端详李戢，似在思考什么。

　　“快剑无痕，无痕快剑。剑对于剑客，便是第二条生命，没有无痕剑的你，发挥不出自己全部实力为我办事。这可不行。”

　　一名剑客，最可靠的伙伴便是手中利剑。剑道万古路漫漫。李戢只修一剑，剑意无痕，剑名无痕，剑道无痕。有剑道大家言，人剑合一，方为剑道至极。又有剑圣云顶天悟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这些，都是他人之剑。

　　李戢的剑道，就是“无痕”。

　　乌木扇轻轻敲打左手，发出“啪啪”的声响，便是这间牢房唯一的声音。

　　“我便告诉你无痕剑的下落，不过，你需再答应为我办一件事，如何？”

　　李戢醒来后，就发现无痕剑不在身边。木石人心似乎比他更早入狱，就算木石人心再聪明，也不可能连失落的剑在哪儿都知道。

　　李戢说道:“在下不知道无痕剑现在何处，如果公子真的知道，便是帮了李戢大忙。”

　　“岁郁楼百晓书生，撰《百兵谱》。江湖十大名剑，无痕剑位列第七。传闻无痕剑取材于天外陨铁，铸剑大师欧冶子呕心沥血，锤锻七七四十九天，剑成之日风云色变，天降雷劫。”

　　“公子博学。”

　　“围捕你的人分两类，一是来取你性命的人，二是你熟悉信任的人。你的剑，最有可能在你那朋友处。熟人，才会觊觎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木石人心的说法，李戢已经信了大半，尤有疑惑，问道：“公子可确定无痕剑在那背信弃义之人处。”

　　木石人心笑道：“不确定，推测毕竟只是推测。我只是给你一条线索，信不信在你。我这是无本买卖。”

　　李戢坦然道：“公子并未让在下做出承诺，而是直接告知，是信任在下。在下若真在王回处寻回无痕剑，便是公子帮了大忙。”

　　“你只要记住你逃离沧州城大牢，寻回无痕剑，便得为我办两件事。”

　　“在下谨记。”

　　谈话间，牢房外惨叫连天，脚步声杂乱。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各异武器，自大牢正门破入，向大牢深处直直而去。一路所遇上的狱卒连呼救都来不及，便被结果了性命。利器入肉，飘血涂墙。武力值过于悬殊时，就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五人迅速摸索狱卒尸身，找到钥匙，立刻往目的地赶，不敢耽搁。这里的异常很快会被巡城守卫军发现，如果不在这之前脱身，再要想走会非常麻烦。

　　“哐啷”一声，锁链落地，牢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五个黑衣人鱼跃而入，看到那端坐的白衣公子，行礼下跪，口中呼道：“宫主。”

　　白衣公子木石人心的身份呼之欲出。

　　一点王、木石人心，木石人心就是玉人心，也是白衣胜雪玉人心，更是朝天宫宫主玉人心。难怪他会这么肯定自己能离开沧州大牢，难怪他说玉人心会放人就一定会放人，因为木石人心就是玉人心。

　　他确实把名字告诉自己了，一点王不就是个玉字，李戢一直以为这是他的江湖称号。

　　李戢心想：“王回果然安排了我和玉人心见面。”

　　玉人心看着李戢呆呆愣愣的样子，轻轻笑道：“怎么又愣生生的？待着干嘛，还不快走。”

　　说完，玉人心便向牢门外走去。五名黑衣人起身，向前开道。李戢回过神来，也跟着往外走。还没等走出沧州大牢，玉人心驻足停下，五名黑衣人也随之停下，伺立在一旁。

　　只听见玉人心吩咐身旁两人道：“苍耳，苍云，去把这里所有的囚犯放了。”
　　两位黑衣人领命，钥匙在另一个黑衣人——苍月身上。

　　“且慢”李戢出声阻拦。

　　五名黑衣人警觉的将李戢围住，手中兵刃纷纷亮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玉人心找到一条木椅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李戢解释。

　　“公子…不，玉宫主。这沧州大牢内囚犯，虽有含冤之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罪有应得。若是放了，那对被害人太不公平。”

　　李戢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明明都自身难保。但是，这件事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如果不阻止，有违自己践行的武道。

　　还记得自己下山前，师父曾问过自己，有什么是最想去做的。他那时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踏尽人间不平事。他还记得师父听到自己答案时复杂担忧的面容。

　　也许，这条路很难，但是，也许没有世人想的那么难。

　　玉人心一副为难的样子，“哎呀！如果只有我跑掉，杀人劫狱，那我的罪名可不轻。”

　　李戢恳求道：“还请玉宫主三思。”

　　他身上的伤虽无大碍，但到底实力有所折扣，手上也无趁手兵刃。玉人心实力深不可测，另外还有五名朝天宫高手，不可力敌，晓之以理方为上策。

　　玉人心笑着问李戢道：“那你呢？你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李戢语气坚定，“玉宫主不释放囚犯，在下也无颜面出去，会原路返回。”

　　在一旁的苍云听了，惹不住小声说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却不管这样做我们宫主会有多大麻烦？”

　　“苍云”苍耳低声喝止道：“宫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难测玉人心，说的就是朝天宫主喜怒无常，好恶全在他一念之间。苍耳跟随玉人心多年，见多了出言不慎被宫主反手灭掉的人。苍云怎么这样不小心，何必因为这不识时务之人，惹宫主不快。

　　谁料玉人心并没有生气，反而附和道：“是极！这麻烦可不小，本来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出去，我的目标会没那么大。”

　　“宫主与我有救命之恩，又蒙宫主提点。可让在下只看着宫主释放全部囚犯，在下做不到。”

　　玉人心面上笑容不减，优雅从容，声音却有些冷，“我非要放人呢？”

　　李戢绝然说道：“那便从在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闻言，朝天阁五名黑衣人合力袭向李戢。李戢向后鱼跃而起，避过攻击，却并未动手。

　　“慢着”玉人心出声阻止五名黑衣人再次出手，好奇的对李戢问道：“你就不为了你自己考虑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李戢，他帮助别人，他们会称赞他、感谢他，却没有人会对他说要为自己考虑。李戢有些高兴，高兴有人对自己说了这句话。

　　“谢谢”李戢真诚说道，不合时宜，却还是想表达感谢。

　　“你就不想让这沧州太守倒霉？不想报复他？”

　　“无趣的傻子”玉人心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做好事都像你这么惨，谁还愿意去当好人呢？”

　　乌木扇轻摇，不远处的油灯燃烧时不时发出“哔啵”声音。昏暗的灯光与夜色，为玉人心那出尘的美添上一笔静谧。

　　玉人心柔声道：“我会放人，不过我答应你，凡今日释放有罪之人，必会受到朝天宫的惩罚。你觉得如何？”

　　得到玉人心的承诺，李戢送了一口气。如无必要，没有谁想真正对上玉人心。

　　“宫主一诺千金”

　　玉人心微笑着问道：“你不认为我藐视律法吗？”

　　李戢并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若有冤屈，朝廷不应，自有江湖应之。宫主此举，是个折中的好办法。”

　　玉人心笑得更愉快：“此番，你又欠我一次。算起来，你可欠了我三个人情。”

　　五名黑衣人将武器收回，面面相觑。苍耳暗想：“宫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李戢道：“宫主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在下万死不辞”

　　玉人心浅笑道：“我让你做的，必是你力所能及，又不违反江湖道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