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星尘的你》矢若

3、自深空之中

　　两个人见到古蒂莉亚，是在轮机舱的通道甲板。一起出现在那里的，还有三日月·奥格斯。

　　“如果那就是古蒂莉亚想做的事，那我会支持你的。”刚好是能听见杵在栏杆上的三日月这么回答的距离。
　　而古蒂莉亚的反应却不像受到了鼓励，只是维持着那个依靠围栏的姿势，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发现身边阿特拉的动作停下，佐伊有点茫然地回头，“不是要去找古蒂莉亚吗？”
　　阿特拉像是才反应过来佐伊问的是自己，又支吾一阵，才不太有底气地回答：“好像在说很重要的事……那两个人……”边说着，两手在胸前紧紧攥住便当包的背带。

　　打破这个气氛的是三日月——或者说，哪怕很久以后，佐伊都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了解“气氛”这样的东西。少年把身子撑离栏杆，转向两人过来的方向：“阿特拉。”打招呼道，“还有……蒙达克商会的。”

　　“佐伊。”姑且在报过名字后，收到了对方表示听到的点头，但老实说，佐伊对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记得住别人的名字不是很有信心。

　　听到声音，一直反应缺缺的古蒂莉亚也立身看过来。她好像想跟着做个问候，但张口几次，最后只是咬住了下唇。
　　空落落的。佐伊试着想描述出眼前的古蒂莉亚给她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就好像那个描述本身从这个世界上缺失了。
　　她站在三日月的侧后方一些，花了点时间才把身子挺直，向佐伊与阿特拉的方向投来目光。

　　“三日月，你怎么能欺负古蒂莉亚！”

　　“我没有？”一边做出茫然的回答，三日月循着阿特拉瞪过去的目光回头看向古蒂莉亚。

　　这个发展显然让本就自顾不暇的古蒂莉亚更加难以应对，她试着让自己露出一个比较接近笑容的表情，以安慰来自阿特拉的关心，但这对一个从来没学过如何掩盖自己本心的大小姐来说好像太难了些。

　　“啊！三日月你把她弄哭了！”

　　“是阿特拉你弄哭的吧。”

　　“男人这种时候就要负起做责任来啊！”

　　“责任的话，我已经和古蒂莉亚说了会支持她——”

　　“不是这个方面的，真是的三日月你——”阿特拉脚下一蹬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过去，眼看是要给认定的罪魁祸首一点惩罚……然而一转身，却又看见了不太跟得上状况的佐伊。

　　有点奇怪的感觉。佐伊捕捉到一种来自阿特拉的，戛然而止的念头。
　　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我回轮机室工作了”？但说起轮机室，刚才把要给古蒂莉亚的便当放在那边了……
　　上次有这么麻烦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十年前？好像又没那么久……没错，是被麦基利斯抓住，被他盯着写亚哈普工学试题的时候，因为麦基利斯总是很烦，所以本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那天刚好七星家族的另外两个继承人来了。
　　佐伊不确定能不能把那次拜访成为“来找朋友一起玩”。首先，和她年龄相差十岁以内，她认识的人就只有麦基利斯·法里德；其次，虽然不知道一般的“朋友”是怎么样，但第一次见面就死死瞪着她、第二次甚至带来了决斗书的卡尔塔·伊修，实在称不上能让人联想到友情的角色……虽然天长日久下来，不知为何演变成了会在一起讨论MS的也许大概还算亲密的关系。

　　眼前这个状况，佐伊保持着就这样望过去的目光，依次看过阿特拉、三日月还有古蒂莉亚的反应。
　　明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这个状况怎么都让她联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天，巴度温家小少爷打圆场的那句“卡尔塔做了点心，一起来吃吧”。
　　鉴于那句话紧接着的下一句就是卡尔塔本人斩钉截铁的“是给麦基利斯的！才不要分给你们！”，佐伊深刻理解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多么重要的真理。

　　不要扯上关系。佐伊心里有这样一个笃定的准则。那是一种少有的、恐怖的、寒冷的预感。
　　“至少脑袋还能学得会东西”——这是在与麦基利斯的私下交往被法里德家当主撞破后，佐伊收到过的评价。那天之后，就像给听话的孩子买一个玩具作奖励一样，她在法里德宅邸的仓库拥有了一张把家里不要的棉絮塞进空军火箱做成的卧室。
　　准确来说，比“不笨”的程度要好一点。无论对于看人眼色的生活，还是MS工学，佐伊一贯擅长举一反三的总结推倒。她擅长寻觅那种万物之间的因果，并从中汲取可以把握的安全感，像是MS、轨道炮、亚哈普反应炉。
　　但那个梦魇般的预感不在此之列。佐伊找不到它的缘由，可却对个崩溃的场景笃信不疑。
　　不要扯上关系。
　　她只要有她的MS就好了。

　　有些时候，佐伊觉得自己好像能看见缠绕在身边人身上复杂的因缘，进而知道自己不能去那里。
　　就像现在……

　　不，是不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三日月·奥格斯的眼睛。
　　紧接着，无端的联想闯入她的意识。
　　她看见还不属于宇宙的某处、最初的、坍缩的奇点。

　　“啊，把要给古蒂莉亚的便当忘在轮机室了，都怪我缠着阿特拉带我参观，我去负责拿过来。”佐伊想，这个台词应该还说得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