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夜未眠 之 睡》芳菲（SWT）

39、之 纷 1

　　“爸爸。”
　　赵常在灯下写字，是明天要用的稿件，他最后修缮，聚精会神。
　　小孩的声音有点弱，但还是又叫了一声。赵常回过头，是12岁的赵雁声。
　　赵雁声像是想走近几步，又还是停下来，低着头。
　　赵常也没有怪他打断他的工作，只是也没有别的表情。
　　赵雁声说。
　　“其实今天家长会，妈妈不去也不要紧……，老师已经说过，就是文化节的事。”
　　赵常“哦”了一声。
　　“总要去拿学生手册，也好知道你的学习情况。”
　　他重新回过身，又开始写字。
　　赵雁声走近了一点。
　　“其实文化节，就是做模型的事……”
　　赵常没有说话，好象在等他继续说。
　　赵雁声停了停。
　　“想像未来世界的城市模型……。其实我自己会做……只是没有好做的东西……”
　　赵常“恩”了一声。
　　“那等你妈妈回来跟她说吧，让她给你钱买要用的东西。”
　　赵雁声望着父亲的背影，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
　　其实这次的主题，是希望父母能参与到这个节日里来……
　　他知道很麻烦，但还是希望父亲可以帮他看一看……但是他好象真的没有时间。
　　这是一个冷清的夜晚。
　　赵雁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妈妈去参加兄妹两个的家长会，妹妹有舞蹈课，家里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
　　这样和他相处的时候，冷清的空气，中间有道厚厚的墙壁。

　　“爸爸！！”
　　赵绘媛一进门就大声嚷，手上芭蕾舞鞋子先丢到地上，扑进赵常怀里。
　　“我得了一百分！”
　　她下课被妈妈接回来，一路上早打听到期末考试成绩，来不及要告诉父亲听。
　　“好……”
　　赵常无奈的抱住她，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也有温暖的笑容。
　　“说好要奖励我！！”
　　“啊……那你要什么？”
　　父女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程凤心在后面捡起女儿扔在地上的舞蹈鞋子，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最后也只能叹气。
　　“妈妈……”
　　赵雁声站在旁边，去接程凤心的手包，程凤心这才看到他一样，愣了一下，拿出一本学生手册。
　　“我已经签好名，明天带去学校给老师。”
　　赵雁声接过来。
　　潦草的字，很潇洒，就像程凤心风风火火的性格。
　　翻了翻，成绩不是很好……
　　他站在一边，十分羞惭。
　　程凤心却没有说什么，走去厨房。
　　“饿死了，小囡你们班主任话真多，讲了三个钟头。”
　　小囡是赵绘媛小名，她和赵雁声同校不同班，班主任是个话痨，赵雁声也知道。
　　他本来想跟着一起笑，但是……三个钟头。
　　家长会通知单上写，六点到八点半。
　　……程凤心心没有去他的班级，也许只来得及去拿学生手册。

　　“小囡~~！洗手！”
　　“诶~~~~”

　　早该想到的。
　　如果两个孩子只顾得了一个人，当然不是自己。

　　文化节赵雁声没有交模型，本来就是上面布置的任务，班级不过要出几个代表，少了他一个也不算什么。班主任严肃的批评了他一顿，这件事就算过了。赵雁声没有上接下来的课，他逃学了。
　　他去了楼顶。
　　其实他想去更远一点的地方，但是看到通向顶楼的小门开着的时候，不自觉的就走进去。
　　这里出过事故，平时不许学生上来。
　　他站在据说很危险的楼顶上，被风吹着，除了觉得冷，一点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东西。
　　只是孤单。
　　无论去哪里，还是变成什么，都没有人会注意到。
　　好像自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地上是硬邦邦的水泥地，会磨坏裤子。
　　正要站起来。
　　“赵雁声，你在干嘛？”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雁声一楞。
　　同班的周平看到门开着，又看到他。

　　“你也逃课？”
　　赵雁声认真问他。
　　周平涨红脸，“我有请假！”

　　天空很阴沉，还是很冷。
　　铁丝网一点也不像后来流行的那些校园剧里那样华丽青春。
　　只是普通的生锈，整齐的陈列。
　　赵雁声不知道想怎么样。
　　如果就这样回去，那么今天又算什么呢？
　　可是即使继续呆在这里，也更像傻瓜。

　　是瑞士糖。
　　后来赵雁声也很记得，是橘色的橘子味的瑞士水果糖。
　　周平倒被他的反应弄的难堪，生气的塞在他口袋里。
　　赵雁声掏出来，光滑的蜡纸，小巧的四方型。
　　赵雁声攥在手里，一直看。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