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
几分钟之后，艾比和汤姆已经一起躺在了床上，一个侧着身体贴着墙，一个端正的平躺着，霸道的占去了床上大部分的位置——贴着墙的那一个，自然是艾比。她果然如她所保证的那样，一点都没有挤到汤姆，但可惜的是，她的保证只有几分钟的效用。过了没一会儿，汤姆就感觉到她开始往自己这边蹭了，一拱一拱的，就像是一只毛毛虫，简直就跟两年前她在这里过夜时一模一样！
“别挨着我！你的衣服还没换，好脏！”于是他立刻伸出手，又把艾比推了回去，毫不留情的说。
“凑近一点暖和嘛。”艾比说。
——她连找的借口都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但现在可是五月份！
汤姆冷笑了一声，不想说话。
艾比静静等了一会儿，见汤姆似乎安静下来了，就又小心的蹭了过去，最终在保证不挤到汤姆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贴近他了，才满足的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满意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要寻找温暖和依靠，而对现在的艾比来说，汤姆无疑就是那个唯一能给她温暖、叫她依赖的人，就像是婴儿喜欢贴近母体一样，她也下意识的想要贴近汤姆，就好像这样就能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和力量。
其实之前她也不全是故作洒脱，从来到汤姆的房间，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她的心情就开始奇异的变好了，明明那个时候汤姆还在故作冷淡，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孤儿院里，还有汤姆跟她是一样的，虽然他在别人眼中可恶而又阴狠，就像一条嘶嘶吐着蛇信的毒蛇，但对她来说，他却像是唯一可以依靠的朋友、亲人、同类，就算她的魔力暴露出来了，科尔夫人惧怕她、不愿意接受她，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也孤立排斥她，她也不会是孤独无依的，她还有汤姆。
这样一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留下的痛苦和影响似乎都开始渐渐远去，变得浅淡了，艾比突然发现自己在汤姆面前故作坚强其实是件很可笑的事，如果内心的苦闷连汤姆都不能倾吐的话，还有谁能倾吐呢？
她侧身面对着汤姆，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来聊聊天吧？你想不想知道刚刚贝克都跟我吵了什么？”
“不想。”汤姆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说。他太了解艾比了，如果现在他接过话头的话，毫无疑问，今天晚上他就别想睡个好觉了。艾比是很乐观善于自我开导不假，但在这种比较特殊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安慰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粘人。
然而艾比只当自己没有听见，她又问，“你知道吗？我们会被科尔夫人抓到，是因为贝克向科尔夫人告密了，这是她刚刚亲口承认的。”
汤姆冷笑了一声，他当然猜的出来，工作人员从来不会特意来他的房间搜查，如果没有人向科尔夫人告密的话，怎么可能会那么凑巧。而告密的人选，除了艾比的舍友贝克之外，还能有谁？
不过贝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一点倒很值得追究……黑暗中，汤姆往趴在床头柜上的纳吉尼那里悠悠的看了一眼。
【这该怪我吗！】纳吉尼接收到这一眼的含义，立刻愤怒的抬起了头，嘶声吼到，【我只是一条可怜的小蛇、蛇！而且还藏在你的袖子里不能出来！你们自由活动的时候，外面那么多小孩子，我哪里闻的出来哪个是哪个！】
【总之这是你的错。】汤姆冷冷的说。
纳吉尼立刻蜷起了蛇尾，断断续续又莫名带着一股哀意的嘶嘶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可恨的小汤姆，总是让我承担过错，真是没天理啊，蛇善被人欺……】
艾比的声音岔了进来，她好奇的问，“纳吉尼怎么了？它是不是也想睡床？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抱着它睡的。”
“你还嫌不够挤吗？”汤姆冷冷的问，又朝演个不停的纳吉尼说到，【行了闭嘴吧，这事就不追究了。】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表示着汤姆总算愿意理她，而不是故意保持沉默了，艾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又往汤姆那里挤了挤，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学会说蛇语的？是纳吉尼教你的吗？”
“不是，它没有那么聪明。”汤姆先是嘲讽了纳吉尼一句，才又回答到，“我天生就会蛇语，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
艾比惊叹了一声，“哇哦，那可真棒！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天赋就好了，那样我就也可以养一条像纳吉尼那样的小蛇了。”犹豫了一会儿，她又接着问，“在这个孤儿院里，我是唯一知道你会蛇语的人对吗？”
“嗯。”汤姆懒洋洋的应到。
“那你不让别人知道，是担心自己暴露出来更多的不同，所以越发的受到孤立排斥吗？”
“愚蠢的问题。”汤姆冷笑了一声说，“我不让别人知道，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异常之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是不是又忘了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如果叫别人知道我会蛇语的话，我可能会被抓走，送进医院里进行研究。所以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我是不会叫其他人知道太多的。而且，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我会蛇语的事，我还怎么指挥一些小蛇帮我做事，而纳吉尼，恐怕现在也早已不在了。”
说完，他也翻过了身，面朝着艾比，继续教训到，“有些时候你把人心想的太单纯太善良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今天科尔夫人的反应还没叫你吸取教训吗？”
艾比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了，她郁闷的把脸埋进了汤姆用衣服叠成的枕头里，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又传了出来，“你觉得今天晚上我用魔力救下科尔夫人，是做了一件蠢事吗？”
——当然！科尔夫人被砸也就被砸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而且救了她之后，她居然还不领情！
汤姆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说出口的却是，“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当然不会管她，就算她被砸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但你跟我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不会评价你的这种做法，而且也并不觉得意外。”
这话顿时叫艾比心里好受了很多，她抬起脸，似乎对汤姆的最后一句话很不满一样，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后，才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从不把其他孩子们的孤立排斥放在心上，也从不试图融入他们，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拥有魔力的自己是很难被他们接受的，所以才索性接受事实，不再做出尝试了？”
“当然——”汤姆拉长了腔调，最后在艾比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了剩下的两个字，“不是！”
他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笑，冷冷的说，“我干嘛要在乎他们的想法？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愚蠢、幼稚，还带着小孩子的冲动和自以为是，而我生来就跟他们不同，在他们还流着口水一脸痴呆相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我还有着魔力和与生俱来的蛇语天赋……所以我干嘛非要得到他们的认同和接纳，干嘛非得委屈自己融入他们中间？我从来就没把他们看在眼里过。”
“你看不起他们？”
“是的。”汤姆傲慢的回答。
艾比居然没有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意外，她回顾了一下自认识汤姆之后的点点滴滴，发现他果然就该是这样的，傲慢、自大，谁都不在乎也谁都不放在眼里，或许就算其他孩子崇拜他、敬畏他、拼了命的讨好他，在他看来也只觉得不屑一顾，愿不愿意接受还得看他心情好不好呢。
这样一想，艾比突然又觉得郁闷了，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一开始也挺看不起我的啊？”
汤姆突然就沉默了，他抿着唇，闭上眼睛，然后脑袋一转，居然是个要翻身装睡好逃避问题的模样，艾比气的想笑，她伸手扣住了汤姆的肩膀，说，“得了吧，别想着逃避问题，也别想着敷衍我或者欺骗我，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坦白一点吧，难道咱们中间还应该存有什么秘密和不坦诚吗？”
“好吧……”沉默了一会儿后，汤姆认输一般说，“是有一点。”在艾比不信任的目光中，他逼不得已又改了口，“是很看不起，行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刚遇见你时你的样子吗？看起来就跟刚在垃圾堆里滚过好几圈一样！而且你还朝着我吐口水，就连斯塔布斯他们也没这样做过，你觉得我看到那样的你，会立刻对你产生好感并且把你放在眼里吗？”
“那时候的我看起来有那么糟糕吗？”实话听起来总是叫人郁闷的，艾比伸手摸着自己睡的乱糟糟但发质还算得上柔滑的头发，有些不满的问。
“当时你的头发上还挂了一小节枯树枝，你觉得呢？”汤姆嘲讽的说。
于是艾比决定跳过第一次见面，说，“好吧，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看我的？”
“后来觉得你像是一只纸老虎。”汤姆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很不明显的笑意，“虽然你看起来很凶很精明，似乎挺不好惹，但其实你只有在逼急了的时候才会咬人，而且还蠢透了，特别好骗，我随便装一装，你就马上被我骗住了，满心同情关怀，就好像我是天底下最值得可怜的人一样……唔，你的胆子其实也不大，我带你去看斯塔布斯的死兔子的时候，你的脸都吓白了。我故意问你要不要吃掉它，那时候你强说自己不饿的样子可真好笑……”
明明都已经是两年前发生的事了，现在再回忆起来却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而再看看现在正躺在他旁边的这个小女孩，她的脸蛋气鼓鼓的，神情又郁闷又气恼，一副有气发不出来的模样，汤姆突然就觉得，世事还是非常奇妙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刚好站在那个枯树下面，没有遇见艾比，也没有在她挨揍的时候因为自觉受到了冒犯而出手教训那群流浪儿，甚至是，在后面某次他跟她闹矛盾的时候，因为一念之差，他并没有跟她和好，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发展？
是不是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真正认识艾比了？他也不会把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无论以后是好是坏，无论他能走到怎样的高度，他的身边都不会有艾比了。忍辱负重的时候会是他一个人、承担赞誉的时候也会是他一个人，永远都只会是他一个人了……
汤姆突然就觉得心中一片柔软，他还感到满足，浑身上下一片熨帖，就好像他不是正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身上盖着布料粗糙的被子，而是躺在冬夜的火炉边、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并且刚刚享受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而这种感觉，都是躺在他旁边的艾比带来的。
于是他看着艾比苦闷的脸，鬼使神差一般低声说，“其实后来我就几乎没有那样想过了……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艾比的眼睛瞪大了，脸上几乎是瞬间就绽放出了一个炫目的微笑。
汤姆立刻后悔了，他不敢相信刚刚那几句话居然是从自己嘴巴里蹦出去的，而艾比的微笑此时此刻看起来也真是碍眼极了，他伸手扯住被子，‘呼啦’一下将艾比连头带头发全都盖了个严实，硬邦邦的说，“行了，满意了吧！快点睡觉！”
而艾比缩在被子里，窃笑的就像是一只小老鼠，汤姆一向别扭傲慢的要命，要从他口中听到一句真心的、柔软的话，简直难得就像是登天！她应该见好就收的，不然汤姆铁定要恼羞成怒，但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个小爪子在挠挠一样，怎么也安分不下来，非要在这时候再撩拨汤姆几句才能满意。
于是艾比又往被子外面拱去，想把脑袋露出来，但刚拱到一半，被子就被人按住了，汤姆阴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说，“我数三声，你要是还没睡着，我就把你扔回你自己的房间。”
“三、二、一……”
三声数完，艾比已经一动不动了，她的口中发出细小的呼声，就好像真的陷入了熟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