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您可别开了》汪不苦

12、事情真相

　　夜幕四合，少女纤弱的身影笼罩在夜色中，显出一份神秘。金发高大男人跟随在少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不知各自在思虑些什么。
　　第二日，一夜未眠。丽贝卡盯着一个不算太黑的黑眼圈。昨夜处理了一下水手卡斯特罗，从他嘴中也撬到了一些东西。米尔卡日湖位处帝国以西，是红线之内的区域，原本丽贝卡还在思考水手卡斯特罗三人是怎样穿越红线，来到帝都。
　　据卡斯特罗说，他三人本是贫民区远近闻名的杀人恶霸，时常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一日有人出重金找到他们三人，让他们接一桩生意，杀一个姑娘。那人所出的金额之丰厚，让卡斯特罗三人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于是三人通过那个提供的手令，穿越红线，来到米尔卡日湖埋伏。
　　三人便在预先准备好的船上，伪装成船员，待目标上船，三人将船行驶到预先设定的位置，原本雇主的意思杀人就好，但这三人色胆起来，就是干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们三人将少女凌辱整整长达一个小时。完事之后，一刀捅进少女心脏，便将人扔下了船。
　　可他们没想到的事，那仅仅偏离心脏一厘米，少女奇迹存活，然后被当时游船路过的贵族所救。这当然就是后话了，卡斯特罗三人当晚便拿到了雇主给的重金，仓皇之下便直接返回贫民窟，因害怕雇主杀人灭口留了个心眼，三人便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隐匿在贫民窟最深最乱的地方。
　　虽然并不知道他们杀的那名少女身份，但卡斯特罗明显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凶徒，他能猜的出来，少女的身份非富即贵。惹上这等人便是处理不尽的麻烦，所以卡斯特罗也一直约束着手下的两个兄弟，那一段时间就没再生什么时段，以免被找上门来。
　　但他们哪能想到自己当日侮辱谋杀的少女竟然就是卡尔伲丝最尊贵的晨曦公主，帝国皇女，舒蕾雅教廷圣女。毕竟皇室对外，只说大皇女遇刺暴毙而亡。至于教廷审判的真相，当然只有卡尔伲丝贵族和教廷内部得以深知。
　　丽贝卡回想起那个痛苦的日子，少女满心欢喜赴约，踏上了那艘罪恶的游船，如果她能再警惕一些，如果安德烈就守护在身边，如果，可惜没有如果。被凌辱的身体是那么的脆弱，冰冷的米尔卡日湖水刺痛着皮肤，可令丽贝卡最为痛苦的却是被人救了下来。
　　散乱的衣衫头发，身上可见的红痕，被人审视的目光如同一把剥皮之刀。丽贝卡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被送回了宫殿。
　　妹妹伊莉莎的探望，那个温和无害的少女那时嘴角扬起欢乐的笑。
　　“姐姐，光之女神庇佑，您没死去真是太好了。”
　　伊莉莎上前紧紧的握着丽贝卡的手，说出的话确实那么的冷酷。那时丽贝卡的双目空洞，只是呆呆的看着光滑璀璨的寝宫穹顶，那五彩的玻璃令她失神。
　　“姐姐，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你让我生来就只能活在你的阴影当中，怎么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我也好想要大家注视的目光啊，想要父亲母亲的爱，唯一的爱啊。”
　　伊莉莎在丽贝卡耳边自说自话，神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喜悦，整个人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其实没有人真的爱你，那个低贱的平民弗兰，我仅仅用一些金子，一些无足轻重的挑拨话语，他就狠心背叛了你。哦对了，记得那几个水手吧，他们或许爱你，他们当然是爱姐姐这美好的身体，不然也不会...”
　　低头平视着沉默无语的丽贝卡，伊莉莎笑了，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此后的皇室，将再也没有那个闪耀卡尔伲丝历史的大皇女，而只有她，伊莉莎·塞拉斯，未来卡尔伲丝的掌上明珠。
　　...
　　紧握的双手出卖了丽贝卡此时平静的小脸，昨夜再次见到卡斯特罗更是激发了丽贝卡心中的仇恨。但也只是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丽贝卡的表情恢复如常，她起身开门。
　　来人是安德烈，丽贝卡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待人进屋后，丽贝卡伸手关上房门，然后走到窗边，她在等安德烈开口。
　　“你是谁。”
　　毫不啰嗦是安德烈的优良品质。
　　“我调查过了，你并不是卡密尔的贵族小姐。你到底是谁。”
　　呼吸略微有些沉重，安德烈琥珀色的瞳孔微光乍起又消失。他的声音很闷，似乎众多繁杂的情绪在此刻混合于一体。
　　“如果你乐意告诉我你的脸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等价交换，我也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狡黠一笑，平复心情的丽贝卡冲安德烈眨了眨眼睛。彼时夕阳余晖刚起，朦朦胧胧的安德烈甚至看不太清楚眼前少女的容颜，但是，那一个笑容，安德烈却看得真真切切。
　　所以鬼使神差之下，他语气平静的讲述了当时的一段往事。那是丽贝卡和弗兰坠入爱河，爱情正浓的时候，安德烈曾经和丽贝卡之间爆发了一场争吵，但其实单纯的只是丽贝卡再控诉，而安德烈就是那么沉默的聆听。
　　“安德烈，我不喜欢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弗兰的不当言论，还有，你如果再向他拔剑，你知道的，我会收走守护骑士的荣耀！”
　　彼时少女高高扬起下巴，她的眼中热意似火，爱情蒙蔽了少女睿智的双眼，让她用言语化作刀剑，深深刺伤了守护她的忠诚骑士。但是安德烈还是动手了，他不能允许那样的人沾染卡尔伲丝最光耀的存在。
　　可是安德烈还没来得及对弗兰下手，少女已匆匆赶来，她执起的长剑对着这位自己曾经最信任之人。
　　“你太令我失望了，我觉得你该去平静一下自己了，我是说，这段时间我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你。安德烈。”
　　少女那么的冷酷决绝，安德烈还是沉默着，然后他遵从了少女的意愿，消失在了少女面前。
　　再之后，他遭人袭击，来人是一队流浪武士，出手狠辣。其中一个实在厉害他不敌，一路且战且退。
　　中间因为身负重伤他昏死了一段时间，就是在阿诺德的地盘，被人所救。而在这期间皇室发生的事情。便就是丽贝卡米尔卡日湖之耻，后遭教廷审判，最终审判当庭，她饮毒自尽。
　　安德烈甚至没有见上丽贝卡最后一面，他回去的时候，已是丽贝卡下葬之日，棺内安安静静的躺着的人，安德烈甚至不敢上前去看。
　　再之后，似乎是陛下和王后迁怒于安德烈护卫不利，便给他下了惩处，终身剥夺皇家骑士称号，并且遭受烈火酷刑。当然这也是安德烈毁了半张脸的缘由。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大皇女死后，安德烈万念俱灰，甚至没有任何求生欲望。但当他真正发现丽贝卡的死因或许不是那么简单的时候，复仇的毒花便开始成长。皇室对外给的原因是丽贝卡遇刺身亡。
　　安德烈怎会相信。通过各方的打听，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真相。晨曦陨落的缘故，是那么的惨痛。
　　第一时间，安德烈去了那个该死弗兰的家中，烧毁的房子是那么的欲盖弥彰。这是一场针对大皇女的阴谋，安德烈知道。在这个废墟中仔细查找这可能存在的线索。安德烈最终在一个活动砖块的背后，找到了两个东西。一封信，似乎是弗兰的遗书。
　　全篇均是忏悔之意，但并没有任何用的上的线索。
　　遗书无足重要，但那一枚金质玫瑰印章。
　　“这是皇室公主的私章。”
　　安德烈几乎是一下便认了出来，因为同样的印章丽贝卡也有一枚，不过和伊莉莎的蔷薇印章不同，丽贝卡所使用的，正是塞拉斯皇室的族徽，蔷薇私章。而这玫瑰私章的主人，安德烈不由得想到了二皇女伊莉莎·塞拉斯。
　　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再次被当初的那群人缠上，还来不及思考什么的时候，逃亡便开始了。又是一次身受重伤，安德烈最终倒在了舒蕾雅教廷之前，被巴伐利亚大公所救。然后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了。
　　听完安德烈的讲述，虽然他表情平静，但是丽贝卡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一来是由于自己的歉意，二来是安德烈的遭遇令他心疼至极。但偏偏她现在什么也说不了。
　　“小～艾～丽～娅～！我们出去玩吧！”
　　就在丽贝卡陷入痛苦不可自拔的时候，门外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是欧丽莎，她今天扎了两个卷翘马尾，小脸粉扑扑显得可爱极了。
　　“诶！讨厌鬼怎么也在啊。”
　　探进脑袋来瞧见安德烈也在屋子里，欧丽莎吓得缩了缩脑袋。不管丽贝卡对安德烈是怎么样的心情，反正对她来说。安德烈那个可怕的男人，她真是避之不及。
　　被欧丽莎的突然打扰，丽贝卡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然后伸手拢了拢一头长发，冲安德烈一笑。
　　“看起来时间好像不巧。”
　　“……”
　　后者似乎有些完全无视于丽贝卡的笑容，只见他一转身，一言不发便率先离开了。
　　剩下来安德烈一走，欧丽莎这丫头扭捏着也才从外头进来。而她一进来，径直便往丽贝卡身上直直扑了过去。
　　“小～艾～丽～娅！出去玩！出去玩！”
　　“不要。”
　　但好在后者反应奇快无比，丽贝卡一伸手顶着欧丽莎额头，就是强行把两个人的距离给拉开。因为毕竟欧丽莎那一个猛冲过来，丽贝卡实在不能确信自己可以接到她。
　　“坏艾丽娅！人家好不容易有时间溜出来找你！你竟然不陪我玩！”
　　见扑不到丽贝卡身上，欧丽莎一番动作作罢，生气跺了跺脚然后双手叉腰就是冲前者生气。可别提她近来在洛夫卡的日子了。
　　从早到晚的教习！简直是要累死人了！她才不要当那什么鬼圣女，要当让别人当去！真是讨厌！
　　“可是晚上我还有雷雅杜莎夫人的课程……”
　　见欧丽莎这幅模样，丽贝卡只得出言推脱。
　　“我也有教习任务呀，不过没事，放轻松，我们出去就玩一会儿，一定在课程开始前回来怎么样！”
　　说着欧丽莎俏皮一笑，直接一挽丽贝卡的胳膊，强行就是把后者给拉了出去。
　　奇迹圣山的落日很美，浓重粉霞铺满了整个苍穹，傍晚也有微风，不过却没有任何凉意罢了。丽贝卡和欧丽莎此时就站在山顶，目视云海上升腾起又消散无踪。
　　“啊！真的是太美了！！”
　　欧丽莎双手握成喇叭状大喊，惊起无数飞鸟。
　　同时被惊起的还有一个男人。
　　“闯进别人家里，还吵吵嚷嚷，一点礼貌都没有。”
　　旁边树丛中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愉悦动听，可还是吓了丽贝卡两人一跳。
　　回头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一头耀眼金发灿若黄金，一张脸生的可谓是鬼斧神工。
　　“啊！！！”
　　反射弧很慢的欧丽莎此时才尖叫出声。丽贝卡倒是认真打量着来人。艾伦·拉瑟斯，拉瑟斯公爵第二个孩子，以前的丽贝卡和他倒是没有什么牵扯。但是名义未婚夫这个名头，说起来还真令她苦恼。
　　毕竟丽贝卡当时参选舒蕾雅教廷圣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此。她痴情弗兰，可又迫于皇室压力，只能借参选舒蕾雅教廷圣女尽可能拖延时间。
　　可或许也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个选择之后也直接促使了她的死亡。在此不得不提的是卡尔伲丝的核心之一，也就是舒蕾雅教廷。
　　卡尔伲丝名义上是由塞拉斯皇室管制，可每一个卡尔伲丝生活的人都十分清楚。宗教，才是整个卡尔伲丝的命脉所在。虽说共治以来，教廷很少干预政治，但人们往往也从不忽略于它的决策权利。
　　而再说舒蕾雅教廷当中，长老院和教皇两权分离，共同对整个教廷负责。至于教廷圣女的地位，她所处长老院一方，即长老院的宗教意象化身，拥有下达“神旨”的无上权利。
　　但同时，教廷圣女当选的必要条件之一，则圣女必须以处女之身宣誓侍奉光明女神，直至卸任。一般来讲，舒蕾雅教廷圣女在任职期间，不得破身，婚配，生子。可往往也是打破常规的例外，那也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一段趣事。
　　梅德梅尔·巴伐利亚，当时巴伐利亚家主最疼爱的独女。在她宣誓就任教廷圣女的第二年，便与旁系家族中的一位青年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
　　按照舒蕾雅教廷的规定，梅德梅尔自然势必因此要接受教廷审判。可审判当日，巴伐利亚家主带人便包围了整个舒蕾雅圣殿。
　　史称“七日围城”。
　　“有我在此，谁敢动我女儿的一根头发。”
　　当时巴伐利亚家主是个脾气异常火爆的男人，杀伐果断，铁手手腕在卡尔伲丝令人闻风丧胆。此话一出，迂腐顽固如教廷长老院，也是只能退其锋芒。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当时巴伐利亚家主的这一句话。按照他的个性，做起事来只会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至于最终的处理结果，梅德梅尔圣女无罪释放。长老院只能冠冕堂皇的说出一套当时极为流行的“人性自由学说”来搪塞公众。而自那之后，教廷长老院对于圣女婚配，生子，也有了一些让步。具体就是在圣女继任的前五年当中，按照旧例。五年后，则在不干涉教会正常运行下自由嫁娶。
　　再说当年巴伐利亚家主闹出来的“七日围城”事后，一度迫于巴伐利亚家族的压力，连选几任圣女都要么出自于巴伐利亚本家，要么旁系。总之，舒蕾雅教廷这一大块蛋糕，其余势力也只能可望而不可即。
　　之后的变故就发生在一两百年前，由动荡岁月的军事帝国跨入和平年代，塞拉斯皇族联合舒蕾雅教廷合力制裁巴伐利亚家族，不仅数次通过裁军削减其武装力量，同时在政治方面联合其他家族还曾一度对巴伐利亚进行打压。
　　可是愚蠢的塞拉斯皇室绝对不曾想到的是，当骑士终于杀死了最后一条恶龙之后，骑士便成为了新的恶龙。这用来形容舒蕾雅教廷绝对不足为过，当塞拉斯皇室选上这个盟友的时候，他一定不会知道，百年后虽然巴伐利亚跌至到卡尔伲丝四大家族其一的地位，但舒蕾雅教廷却是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