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夢禮

12、冷言相对 惊慌避蛾

　　康熙三十一年金秋 九月初五 丑时

　　明日便是康熙大赏玉泉山之日，为了明日可以准时随驾出行，我和保绶保泰特地被批准留在阿哥所过夜。而我因为是女子，所以便被安排在了定妃的宫里休息。此时我和众阿哥刚刚练完骑射正满头大汗的向无逸斋走去，等待康熙每日下午的例行考试。我浑身被汗湿透了，厚厚的衣裳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还有汗孜孜的头发，痒痒的，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总之我浑身上下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似地甭提多难受了。小秋看着我七扭八歪的走过来一脸好笑的对我说道：“叫了你别像那些个野猴一样在外面撒欢儿一样的野你偏不听，打死也要和那些阿哥们学什么骑射，你本就是个格格就算你不学也没人说你，你看现在恶心难受了吧，又脏又臭的。去去去，离我远着点。”说罢还对我摆了个挥苍蝇的姿势。

　　“嫌我了啊，我偏醺你，醺死你才好呢。”我不理小秋，一股劲的往她身上蹭。正在我追着小秋满院子乱跑的时候，突然听到“哎哟”一声，小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刹车及时才没踩在小秋的手上。定神一看原来是黑着脸的九阿哥。小秋刚站起身想给九阿哥请安。就听到一声怒喝：“该死的奴才，睁大眼睛看看你在那儿，这儿也是你撒欢儿的地方？”说罢抬脚就给了小秋一腿。小秋身子瘦小那禁得起他那一脚当下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冒冷汗。我看到这番情景不由怒火中烧，你堂堂一个阿哥至于么，不就撞了你一下么，小秋那么小个人还能把你撞傻了不成？越想越气，顿时气血上冲，眯着眼阴着脸咬牙对面前气焰嚣张的九阿哥冷冷的说道：“爱新觉罗胤禟！你有种啊，出息了啊，女人也打！我现在告诉你刚才你踢的那个你所谓的‘奴才’是我这个御赐和硕格格的妹妹，除了当今皇上，裕亲王还有我阿玛，没有第四个人可以教训她，就连我也不能，如若她今日没事也就罢了，若她有任何闪失，我富察稚礼他日必当百倍奉还！您可听明白了，我尊敬的九阿哥！”说罢我头也不回的拉起蹲在地上的小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根本懒得管身后那怒气中烧的某人。

　　胤禟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去的小人，明明那人比自己还矮大半个头，为何却能说出如此气势逼人的话语，那股冷劲怕是不比他那俗称‘冷面王’四哥清减半分，虽是刚练完骑射满身热汗却被她那一席话逼出一身冷汗。看着她那冰冷的眼神，怕是自己再对那狗奴才多说半句不是，她便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可是堂堂的九阿哥啊，平日里谁敢给他脸色看，额娘把自己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皇阿玛也对自己宠爱有加，兄弟们更是处处让着自己，可偏偏眼前这个野丫头从来不曾畏惧讨好过自己。自从第一次在千秋庭见她至今，她就处处与自己作对，从来没给自己正眼瞧过。哼！不就是个和硕格格么，我还怕了你不成！看你今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九阿哥脸上显出一丝渗人的邪魅。。。。。。

　　“小秋你没事吧？”我担心的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小秋，该死的九阿哥，下手那么重。

　　“没事，我歇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呢？那些个话你也敢说你不要命了啊！”小秋强忍着痛，担忧的说道。

　　“你别管我了，刚才已经算好了的，也不知道我招他还是惹他了，自从第一次见了他，他就与我不对盘，平时冷嘲热讽的也就算了，今天他居然伤了你，我刚才连杀他的心都有了！”我又气又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小秋，她又不是格格或者阿哥可以传太医诊治。刚才九阿哥那一脚怕是不清，要是小秋有什么事烙下个病根，我岂不是要悔一辈子，早知道就不让她来这个是非之地了。真是追回莫及啊。正在我手足无措之际看见十二阿哥正缓缓的向我们走来。我仿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向他冲了过去。

　　“十二阿哥求你能不能叫个大夫来给小秋看看，她刚才不小心撞到肚子了，你看这都疼的直冒冷汗了。我怕她出事，你救救她吧！”我的爷呀你能不能给个反应，我都快急死了！

　　胤裪看着一团火红没头没脑的就冲着他冲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语惊天颜的格格，什么他没有听错吧？不就是个奴才受伤了么，她至于急得两眼泪汪汪的拉着自己求救么？可是为什么自己见着她向自己求救会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好似自己很享受别眼前这小人的依靠和信任。。。。。。（十二继续神游中。。。。。。）

　　“十二阿哥！”我吼道，我说人话呢！给个反应啊，你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爷知道了，小全子，去太医院找太医就说爷骑马出了一身汗，好像被风吹了身子不大爽利，让他们差个太医快点过来给爷瞧瞧。”十二阿哥被稚礼唤了回神，强掩尴尬，冷声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

　　“谢谢十二阿哥，今日得十二阿哥相助，他日定当好好谢过十二阿哥。”见十二出手相助我心下舒了一大口气。心下想着怎么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十二阿哥和九阿哥就差那么大。唉。。。看来以后少不了和那毒蛇九扛上了。

　　只一会儿就见小全子带着两个人匆匆的赶了过来。一个年纪大些看品貌就知道是太医，那么跟在他后面的便是太医的小跟班了。两人向我和十二阿哥行了礼之后便先向那装模做样的十二阿哥请脉。太医摸了一会儿便说道：“十二阿哥并无大恙，兴许刚骑射完吹了些冷风略感头疼，这并不碍事，待老臣开些驱寒的方子给十二阿哥就成了。”

　　“恩，我这儿没事了，你既然来了便一起瞧了吧，那边那位姑娘是和硕格格的妹妹，方才走急了撞上了假山，现下似乎瞧着腹痛难忍，你给看看是不是撞出了什么事儿。”十二阿哥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太医说道。那太医也不傻，他自是十二阿哥没病，正想不通为何十二阿哥传他来是为何，便听到十二阿哥这么一说，心下便一片了然，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于是太医连忙称是，向小秋走去。

　　太医为小秋诊了诊脉又讯问了几句。便说道：“姑娘怕是撞的猛些，伤着了脏器，不过没什么大事，待老臣开些药再将养两日便无大碍。不过姑娘的身子阴虚，故日后还是少吃些生冷之物，免得日后患上胃疾。”太医又嘱咐了几句便下去开药方了。

　　“小全子你跟太医去取药去，快些回来然后再送秋儿姑娘回府歇息。”十二阿哥吩咐道。

　　“嗻！”小全子利索的退了下去。

　　我感激的看着十二阿哥，没想到他那么细心。正想对他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他开口对我说道：“爷今日为了你骗了太医，一会儿嬷嬷们铁定逼爷我喝药，你这人情怎么还爷？”

　　我愣了一下。顿时脸一红，不知该如何做答。十二见我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好笑，他也不崔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看着小脸憋得通红，欲言又止的小人，胤裪不禁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今日之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本就不想要她的谢，可是看着她现在这模样，心里就真真的不想放过这人情。仿佛就想让她一直欠着自己。良久眼前的人终于开口了。可那样子虽说是想谢自己，可眼里尽是委屈与不甘，面颊还气鼓鼓的，小嘴撅的都可以挂东西了。让人眼看着就想伸手与捏一把。

　　“十二阿哥，稚礼现下也想不出怎么谢爷，那让稚礼先欠着十二阿哥一个愿望，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今后只要十二阿哥说，稚礼必当履行诺言。”哪有这样的啊，不就是叫个太医么，他一个阿哥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还要我谢他，真小气，唉谁叫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送走小秋之后，我懒洋洋的坐在无逸斋内想着明日之行，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也装病明日和小秋两人在家独自玩乐。没了小秋我一个女孩子跟着那帮子拉拉杂杂的男人一点情趣都没有了。

　　待到下学，我正和保绶保泰闲聊着明日游玉泉山之事时，就见远处十二阿哥和五阿哥向我们走来，保绶一向与十二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交好，闲来也常与他们下棋聊天，也不显得生分，倒是我除了今日下午之事与十二阿哥有些交集外，平日里鲜少与这些个阿哥们说话。不为别的只是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么？不过今日似乎与这眼前的这位十二少似乎很有缘。

　　“保绶，保泰，时辰不早了，你们且与我回阿哥所休息吧。十二弟麻烦你带稚礼去你额娘宫里吧。”五阿哥说道。

　　“也好，我晚些回去，我在我额娘宫里用了晚膳再回阿哥所。”十二阿哥淡淡的回道。

　　“稚礼，你自己今晚小心点儿，千万别给定妃娘娘添乱，宫里可比不上王府里，惹了祸可没人救你，知道么？”保绶临走之前拉我到一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才和五阿哥离开去了阿哥所。

　　看着保绶离去我狐疑的看着十二阿哥说道：“不是有公公带我去的么？”

　　“怎么，还不稀罕爷带你去了不成，难不成爷还不如个太监？”十二做眉一抬，不怒反笑的对我说道。

　　“回十二爷，稚礼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一会儿巡我的公公找不到稚礼，徒添了麻烦。”这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啊！心下感叹道。

　　“小李子，你在这儿候着，一会儿若有人来寻格格，你就回他们说是格格已经和爷去了额娘那儿了。”十二吩咐了小李子后又转向我，用一种“这样可以了吧”的眼神望着我。于是我便乖乖的跟着这位爷去了定妃宫里。一路上我与十二共乘一辆二人软轿，轿子里面很是宽敞，再加上我们人小，便也不觉得挤。我本就不健谈，与十二也不熟络，未免尴尬，我便掀开帘子看着这轿外的高墙碧瓦，顺着高墙望去这浩瀚天空早已缩成小小的一个方块，好似身处一方悠悠牢笼。

　　“十二阿哥你可曾害怕走在这幽幽红墙之中？”我放下布帘，转头平淡的问道身旁的十二。

　　“为何害怕？爷生在这高墙青砖之下，不由得爷害不害怕，再说爷也不曾怕过。”十二淡定的说道，仿佛这皇子的宿命在他看来不过他手中的玉佩，可由他信手拿捏。望着自信满满的十二，我淡笑不语。看着这把未遇顽石的利剑，不禁为他今后的日子担忧，到底是怎样的磨砺使他看清世事云烟，已而出身是外逍遥一生。“你这么问，莫不是你怕？”十二促狭的问道我。

　　“嗯，我怕，这是我第二次走在这深宫大内之中，我总觉得游魂四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了。”说罢还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照你这么说爷岂不是见天的和些个孤魂野鬼擦肩而过？”十二好笑的看着我。

　　“这可难说。呀！十二爷你肩膀上怎么搭着个女人的手啊！”我惊慌失措的看着十二的肩膀，瞪大了双眼仿佛活见鬼似地。可是十二一点也没被吓倒。还悠哉的对我说：“就你这点小把戏还想吓着爷？再练个几年吧。”鄙视了一下十二，小屁孩儿一点也不可爱，哼！

　　“稚礼。你肩上停了只蛾子。”顺着十二的眼神我看向我的肩膀只见一只肥肥大大的黑蛾趴在那里。我顿时瞳孔放大，接下来的零点一秒我便以一百分贝的音量尖叫出声。偶滴神啊，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个虫子，就连美美的蝴蝶我都是退避三舍，更何况这又黑又恶心的飞蛾。十二见我尖叫一下乱了阵脚，因为我乱动惊动了飞蛾，就见那蛾子满轿子的乱飞，我也跟着到处躲，眼看着那恶心的蛾子向我的脸飞了过来，我立马抓住身边十二往我面前挡自己把脸扣在他的背后急急的说道：“胤裪，胤裪快快快把那虫子赶出去！”我已经吓的六神无主。只盼着那虫子快些出去。外面的轿夫也感到轿内的骚动，便立刻停下了轿子，只见一个小太监探头进来担心的问道：“十二爷，没事吧？”就在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那可恶的蛾子飞了出去。

　　“滚滚滚！谁让你探个猪脑进来的！快点起轿！”十二对面前的小太监怒喝到。那小太监被吓得一脸煞白，连忙退了出去吩咐轿夫起轿。

　　我依然惊魂未定的躲在十二身后良久见十二没了动静我便慢慢的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半个头小心的检视四周确定那只蛾子依然存在的可能性。

　　“那蛾子还在，就在那边轿顶上你且躲着等我拍了它你再做好。”十二轻轻的说道。我不怕死的看了看轿顶，可那儿还有蛾子啊，我又胆战心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依然一无所获。于是一把推开了紧贴着我的十二。

　　“你骗人，那蛾子早飞走了！”吓我那么好玩啊！

　　“是么，指不定刚才风把帘子吹开了它就飞走了。”十二见谎话被拆穿，便两眼四顾，讪讪的说道。

　　“哼！”

　　“不就是只蛾子么？至于吓成这样么？泪沫子都出来了。”说罢十二便拿出身上的帕子伸手帮我擦眼泪。我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帕子胡乱在眼角上抹了抹。委屈的说道：“怕虫子不行啊，不信你就没东西怕的。”

　　“这句你到说对了，爷倒真的没怕过什么。”十二一脸自负的说道。

　　“哼！以后有的是你吃瘪的时候”我暗骂道。

　　经过这蛾子一闹，只一会儿便到了定妃的长春宫。一下轿便看见一个宫女站在宫门口候着，见了我和十二下轿之后便迎了上来。

　　“给十二阿哥和格格请安，十二阿哥吉祥，格格吉祥。娘娘正厅里等着爷和格格呢。”宫女轻轻的向我和十二福了福，眼角又略带羞却的看了一眼十二。十二却毫不察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这就去给额娘请安。吩咐下去多准备点好东西，今儿爷留这儿用膳。”

　　“是”于是小宫女，软软的应了一声便缓缓的退了下去。

　　“十二爷，娘娘宫里的美人还真真的美，那宫女叫什么？”我痞痞的问道。

　　“这样的，这紫禁城里多了去了，没见识。”十二鄙视的说道。撞了个软钉子，我只好灰溜溜的跟在十二后面向定妃的寝殿走去，这长春宫果然是长春啊，到处郁郁葱葱，毫无秋日萧瑟之感。来到寝殿只见定妃坐在软榻上细细的品着手中的茶，定妃虽已不年轻，但肤脂若凝，眉目清丽，想当然定是个清爽的丽人。见到十二进来，定妃眼睛顿时一亮，嘴角不由上翘，露出欣慰的笑容。

　　“给额娘（娘娘）请安，额娘（娘娘）吉祥。”我随着十二一起向定妃请安。

　　“乖乖，都起来吧，又不是外面，拘什么礼啊。”定妃起身扶了扶我和十二。“来都坐着，上了整日子的学，定是累了吧。你看你脏的，下午定是和你那些个兄弟混闹了。”定妃细细的打量着十二，满脸的宠溺。看完了十二，定妃又看向我温柔的对我说道：“稚礼格格，可真真的是个水灵灵的小人，怪不得皇上也喜欢，明儿去玉泉山格格便跟着我就是了，今儿就在我那东暖阁住下了。要是有什么东西要添置的便和翠玉说，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千万别生分了。”

　　“谢，娘娘关心，娘娘叫稚礼礼儿便好了。今儿在娘娘这儿叨扰了。”我恭敬的说道。

　　“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都说马齐生了个好闺女，不但水灵，还聪慧，这文采连阿哥们都比下去了。”说罢定妃便拉着我坐到了她的软榻上，好像看工艺品似地看着我。

　　“娘娘谬赞了，稚礼哪来的本事和阿哥们比呀，那都是平日里阿哥们让着礼儿呢。”嘿嘿，我有那么好么，我怕心下小得意了号一阵。

　　“额娘，你快别夸她了，你瞧她那样都快腾云驾雾了。”十二不服气的说道。

　　“得得得，救你这张嘴不饶人，你们俩道东暖阁去玩着，一会儿用膳了再差人来唤你们，你顺便也帮礼儿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了，盯着那些个奴才。别让他们躲了懒。”定妃笑着吩咐道。于是我便随着十二去了东暖阁。

　　长春宫的东暖阁不大，但是装饰的颇为精致清雅，我和十二进了前厅，便坐下了。翠玉给我和十二添了茶便退到一旁候着。“别在爷面前杵着，这儿不要人伺候，下去吧，到了晚膳时候再进来唤爷。”于是翠玉一脸幽怨的退了出去。

　　看着退了出去的翠玉我不禁觉得好笑，于是邪气的对面前正在翻着书的十二说道：“十二爷，怕是虽秋由春，邻家有女春心动了。”

　　十二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我：“你个丫头，哪儿学得如此粗鄙之言，臊不臊的慌。”

　　“臊什么？你没见人翠玉给爷您暗送秋波？”

　　“送秋波的多了去了，爷哪儿有那闲工夫看这些个。”十二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美的你！”我嗤之以鼻。

　　“宫女的秋波爷见多了，格格的倒是还没见过，要不你就给爷也抛个媚眼，让爷长长见识？”十二一脸痞像的对我说道。没好气的白了十二一眼，我便不理他独自坐在暖榻上看书。

　　是夜，与定妃用完晚膳，我便早早的歇下，期待来日的玉泉大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