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陈九晞

15、入宫选秀（二）

　　第十五章入宫选秀（二）

　　楚怀灵看着几人在那里客套，一边审视着众人。

　　方韶容如春日最明艳的娇花，明媚靓丽，一下子就能牢牢抓住别人的目光。而司徒元容，面容清冷如夜空中的银月，但是若是不经意的一笑，却如那寒宫的仙子让人过目不忘。

　　她们列成两队，跟在几名太监的身后，走在那一道道红色的宫墙间。楚怀灵台眼望了望，那绵延的宫墙和金色的琉璃瓦交相辉映，闪烁着那仿佛至高皇权般的金光。

　　一众秀女莲步轻移，穿过一一条条宫道，终于走进了供待选秀女暂居的含芳宫。

　　秀女们所住的宫室不同于后宫妃嫔居住的宫殿，这里没有一宫主位，只是被细细分隔成了很多的小房间，前后左右加起来总共数十间，让人看着有些眼花缭乱。

　　见到她们这些人过来，早就等在殿内的一位管事嬷嬷就带着几位宫女就走了出来，和她们简单的见礼过后，告诉她们距离正式的殿选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她们要先参加宫里的细选并学完宫规之后，才能有机会面圣。

　　这位闫嬷嬷看着和蔼，但几天的观察下来，却发现最是严苛不过的人了。有的姑娘想偷懒，却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去。分屋子的时候，有的秀女想摆自己大小姐的架子，也都被无情拒绝了，一切都按照含芳宫的工具办，没有人可以开例外。

　　众人只能乖巧的去了之前自己分到的房间。

　　楚怀灵走进自己的那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架子床，房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见她进来便笑着问好。和她同屋的是个之前就到了的锦州秀女韦兰芝，文文静静的。楚怀灵见她面色不好，就多嘴问了一句，才知是初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只能先静静养着。因此两人点头示意后，便各自休息了。

　　后面的十天，都是宫中专门的女官过来交她们规矩。和从小就被何家细致培养、熟悉各种宫廷礼节的何成瑾不同，大多数人都像是楚怀灵这样，只知道些礼仪的皮毛，若是出身商贾或者农家小户的碧玉们，更是从没接受过宫廷礼仪的训练。

　　因此，这样的密集型学习，让众位应选的秀女过得疲惫而充实，倒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勾心斗角了。这几日，楚怀灵和柔凡萱若是碰巧相见，便也是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疏离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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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在她们身心俱疲的完成了宫规学习之后，便迎来了宫里的细选。

　　所谓宫中细选和之前州府衙门只登记核对年龄身份不同，这细选主要是要检查容貌是否端正，检查秀女是否弯腰驼背，是否有疤痕，是否有体味、口臭或者体毛过重，当然重中之重就是由宫中有经验的嬷嬷检查是否是清白之身。

　　这次，楚怀灵倒是很巧的和老对头柔凡萱一起前后进入了房间。这细选的过程一步一步查的很是严苛，楚怀灵进入房间，都忍着心中的羞怯脱得只剩肚兜和亵裤，任这些嬷嬷一一的打量和闻嗅，再用尺子丈量肩宽、腰围、臂长、腿长仔细考量身材的比例是否合适，万不可让身有瑕疵之人，污了皇帝的眼睛。

　　只是被人那样检查，楚怀灵自己心里怎么都有些不舒服，柔凡萱更是被人一弄就娇娇弱弱的叫出了声，惹得几位检查的嬷嬷们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不好意思再出声，只是那淡樱一般的嘴唇都被她咬成了赤红。

　　所以最后柔凡萱是红着眼眶出来的，刚一出门，几颗眼泪就从中滚落了出来。楚怀灵可以没有一丝同情安慰她的意思，明明已经攀上了国公府的世子，现在又要进宫的人也知道是谁，这楚楚可怜的样子难道是指望大家去安慰她么？楚怀灵一走出门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楚怀灵边小睡了一会儿，等她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擦黑了。她朝对面的床帐望了望，却没有看见自己同寝的秀女回来。

　　楚怀灵的心中，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二人虽然交往不多，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久而久之也比旁人多了一两分的情分。

　　直到第二日一早，对床的姑娘还是没有在出现，楚怀灵才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储秀、含芳两个宫的秀女全都被集中在了一片空地上。

　　闫嬷嬷的目光在她们这一张张娇嫩青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等到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说话：“各位秀女都是自己报名参加此次采选的，日后只有选不上让回去各自婚配，断没有现在后悔了，不想选了的道理。”

　　看众人都噤若寒蝉听的认真，闫嬷嬷这才继续说：“昨日，锦州秀女韦兰芝自作聪明，想要服药逃选，已经被当场发现，现在已经按照宫规贬为浣衣局做粗使宫女，不到二十五岁不准出宫。你们要知道，皇宫不是一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你们都在心里记清楚了！”

　　后面，没过两天，闫嬷嬷就告诉大家韦兰芝在浣衣局熬不住繁重的苦役，已经上吊自尽了。

　　不少人一听，都吓白了脸，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楚怀灵看着对面那张空空的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深知这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后悔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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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选已过，后面学规矩的日子就过得更快了，一转眼就到了复选的时候，此时的秀女只剩二百零三人。闫嬷嬷通知大家明日去培宁殿学习宫规和参加复选。

　　众秀女一听居然又要学习宫规，便都一个头两个大，纷纷控诉着这宫规的学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方韶容壮着胆子问了问已经被她们戏称为“笑面虎”的闫嬷嬷，俏声问道：“请问闫嬷嬷，你说这复选可是考核德言容功或是琴棋书画？”这些都是要细细准备上，就算她们可以临场发挥，但也终究不如提前准备过的来的考究。

　　闫嬷嬷神秘的笑了笑，摆手道：“奴婢也不知道，姑娘们按时去就好了。奴婢因为还要去通知旁边储秀宫已经入选的姑娘，所以就告辞了。姑娘们早些休息，切勿多思才是。”

　　这宫里的的选秀应该都有定例，负责选秀的掌事嬷嬷却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就很令人疑惑了。
　　带着疑问，楚怀灵第二日准时来到了培宁殿外。因为刚刚开春，这还正式春寒料峭的时候，只要站着不动，就会感觉有些冷。

　　楚怀灵梳着垂鬟分肖髻，海棠色短襦配丁香色长裙，腰间系上一根同色系的缎带，外面再加上一个锦缎斗篷，算是温暖中又带着几分雅致冻人。

　　楚怀灵脑中不断盘算着这复选是要考察秀女的琴、棋、书、画还是德、言、容、功，是统一命题还是自选擅长？

　　据含芳宫人说前朝的选秀是没有中间复选这一环节，通过初选的秀女就要统一由宫中画师来画像，然后是皇帝、太后、皇后过目挑选决定去留，最后由皇帝现场册封分位。但是由于画师技术的好坏，会很大影响秀女的去留，就被革新废除了。现在，一切都尽量公正和透明，只为可以选出皇帝可心的人儿。

　　等各位秀女尽数到齐，变有宫人为她们打开培宁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那空无一人的大广场，秀女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楚怀灵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解。

　　培宁殿是正座面阔五间的宫殿，中间略高是正殿，左右为偏殿，殿前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天青色石砖，雕以瑞兽图案。这里原是前朝皇帝曾耗费金箔三千片装饰发掘的一个马球场，地面用油浇筑，极其坚固，院落宽阔。元嘉帝并不爱打马球，所以现在就闲置了下来，被何皇后改成举行集体活动的场所。一百多名秀女都陆陆续续的来到的培宁殿前的广场，相熟的秀女两两帮忙检查衣衫首饰是否合体，小声的说着话。

　　卯时一到，一身穿藏蓝色蟒服的太监从里面打开了院门，他环顾四周，看着秀女们三三两两毫无规律的站着，便用足够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有旨，各位秀女请十人一排站好，等候懿旨。”秀女们听见他的话，便都立刻行动起来，自发的排排站好，没人再敢在闲聊说话。

　　何成瑾、方韶容、司徒元容她们几个都与楚怀灵站做了一排，众人静静等着后面的指令。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们也没有听见还有什么下一步指示，就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已经有人开始用眼神彼此示意，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准确答案，只能这样无声的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