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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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细碎的阳光轻巧地跳跃着，爬上了窗边沉睡的人的脸庞，闪着金色的光芒。床上人似乎感受到了阳光的催促，纤长的睫毛不断抖动着，终是睁开了形状姣好的眼瞳。
顾淮山翻身坐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去保安室了解了状况，他震惊地知道之所以会发生昨晚的事情，全因那人在上周给自己送外卖之后，收藏癖作祟，想要将自己做成标本，于是在做了一个星期的准备之后，再次敲响了自家的门。
“顾先生，还好你当时没有出去开门啊，要是开了，你恐怕……”保安未尽的话语里透着庆幸，“鉴于他对此的丰富经验，我们怀疑不是首次作案，因此已经将他提交给警局了，之后若是还有什么消息也会尽快通知给你的。”
顾淮山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保安的话，正准备离开，保安却又拉住了他，“顾先生，我多说一句，你最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会的，谢谢你。”顾淮山微微一笑，尽是温柔，趁着保安愣神的功夫，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真是麻烦，最近的烦心事太多，要是连累到这位热心的小保安就惨了。
晃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顾淮山仔细想了想，自己长的也不算是惊为天人，性格没有太大的缺陷，也没有什么亮点，做的自由职业，相识的人并不多，更不会与人发生争执。家里的老人都去世了，也没和其他亲戚长辈联系，不存在什么仇家，自己每天宅在家里，没有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就这样了呢？
想到这，顾淮山不禁叹了口气，身边经过的人听到声音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待看清相貌后又不自觉地红着脸低头快速离开。无奈地挠了挠脑袋，顾淮山还是觉得先回家安安心心休息一阵子，再趁着周末去西郊的寺庙一趟。
到了周末，顾淮山乘上了前去西郊寺庙的公车，到了西郊，他大吃一惊，印象里人烟稀少的寺庙竟然会如此闹闹嚷嚷，摩肩擦踵。
顾淮山抬头望去，清澈的蓝天下是已经开始斑驳的红墙，阳光照射到寺庙的尖顶上，反射着稀碎的星光，恍然一看竟是佛光。偶时会有风吹来，便会吹得围墙上印着佛印的旌旗咧咧作响。
就算是没有作用，来这里散散心放松也是挺好的。他心里一阵安心。
不知不觉随着人流涌进了寺庙，青烟便伴着厚重的檀香扑鼻而来，顾淮山望着面前眉目慈祥的大佛，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丝委屈。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无妄之灾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佛祖啊，若是你能听到我的呼唤，能否告诉我这其中的理由。”
心中默念着，顾淮山仿着前人的姿势，虔诚伏在了蒲团上，耳边的是黄袍僧人低沉而源源不绝的念经声与木鱼声，呼吸的是仿佛已沁入心脾的木檀香，瞧见的是拈花淡笑的金身大佛。
深深三拜之后，顾淮山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被忽然而来的小和尚拉住了衣角，“这位施主，住持有请。”
他惊诧地看着小和尚，小和尚合上掌作了礼，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打扰了，施主，住持有请。”
难道真的有脏东西缠上了自己？这个寺庙竟然真的灵验？
顾淮山心里大惊，面上却只是诧异地挑了挑眉，便沉默地随着小和尚离开了富丽堂皇的主殿，沿着满是野花的小路去往了朴素沉静的禅房。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待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木门之后，小和尚停下脚步，敲了敲门，待里面响起“进来吧”的回应之后便推开了门。许是因着长久年岁的欺压，木门推开时发出了“吱呀”的响声，像是年迈的老人在抗议着小孩调皮的捉弄。顾淮山顺着刚刚喑哑的声音抬眼望去，入目便是正静静端坐在蒲团上的年迈老人。
“你先去吧。”老人对着小和尚吩咐道，小和尚顺从地对着老人鞠了一躬，转过身亦是对着顾淮山也鞠过了躬，便同样沉默地转身离去，拉上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顾淮山看着小和尚的视线被木门所阻断，他转过头，又看上了打坐的老人。也许是因为困扰自己许久的困境似乎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又或许是因为屋内的气氛太过于庄重严肃，一时之间，他和老人都没有开口。
半晌，老人终是开了口，一出声，语气中便夹杂着顾淮山未懂的情绪，“你终于来了。”
还未待顾淮山反应过来，话语还在继续着，“我以为我们不用相见，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
困惑地皱起眉头，顾淮山顺着老人的指引坐上了旁边的蒲团，“何来敌不过命运？住持是知道这一连串的灾祸的来源吗？”
住持凝视着顾淮山充满疑惑的脸庞，眼里莫名充满了愧疚，“这都是我们的错，你要想知道一切，便听我慢慢道来吧。”
顾淮山凝了凝神，专心听起了住持的叙述。
这竟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世间有着一座城市，名叫契城。与其名字极其符合的便是它的身份。它是人界与鬼界的交汇处，亦是两界相互打开的钥匙，鬼若是想重返人间，便需要从契城通过；人若是想要前往鬼界，亦是需要到达契城。
三十年前，鬼界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现届鬼王带领着起义兵推翻了前届鬼政，建立了新的政权。
“这便是灾难的开启。”说到这，老和尚深深叹了一口气，话语里满是沉重。
与前届鬼政和平共处的政策不同，新任鬼王一心想着侵略扩张，企图将人世也纳入管理范畴。战争由此开启。
老和尚眼里的光慢慢晦暗，“那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战争，无论对于人间还是鬼界。”
鬼界精英与人间法师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在那几年里，无论是契城还是鬼界，俱是遍地的断臂残肢，微风拂过便是满呼吸的血腥。
人间法师们很好的把战场仅控制在了契城，他们与国家合作，弱化了契城的行政地位，隐去了人们对契城的关注，在契城周边树立起了高高的结界，这场战争才不为大众所知。
“整整五年啊，我们打了五年。”似乎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身边遍是同门与朋友的尸体，伤残的呻吟声不绝如缕，掌门的眼里溢满了泪水，话语也开始颤抖起来。
人间终究还是胜利了，代价是近三十年的精英断层。
“我们幸存下来的人将契城的钥匙口封印起来，用了四根毫不起眼的龙筋钉。”
听到这，顾淮山的心里仍然充满了疑惑，他尊重那些为人间付出鲜血的前辈，也为当年惨烈的战争所悲伤，但这一切，与他所遭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掌门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长叹一声，似是难以启齿，“这便到了你需要知道的部分，是我们对不起你。”
原来，龙筋钉封印钥匙口，还需要以人或鬼的生死簿为媒介，老和尚他们当年本是想将鬼王手下最得力的四个手下钉牢，却不巧中了鬼王的奸计，误将一个人类的生死簿代替鬼王手下钉在了龙筋钉下面。
听到这，顾淮山张了张嘴，却不知晓该说些什么。
掌门看了他一眼，垂下头缓缓捻起了佛珠，“没错，施主，那张生死簿是你的。”
“……那为何现今的我才会遭遇灾祸，有什么破解方法吗？”顾淮山终于知道了困扰自己问题的原因，沉默了许久，便问起他一直以来迫切期待的解决方法。
“如今恐怕是施主的阳气已经开始减弱了，鬼虽在这三十年间不得来往于人间，但之前已有的邪祟和鬼怪仍然可以伺机伤害施主。至于解决办法，也是有的，施主可以选择用其他人或鬼的生死簿来代替施主自己的。”
掌门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这生死簿，又该如何得到？”意识到这个方法的艰难性，顾淮山心中已经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却仍是死死揪住那一点可能性不放，企图安慰自己还有生路。
“人的生死簿由鬼掌管，鬼的生死簿由人掌管。二者相互牵制，只能顺应天道而行。本来这事无法实施，但因着是我们对不起施主，施主有理由获得补偿，天道便放宽了规则。施主若是想得到鬼的生死簿，便可以选择超度恶鬼来获得他的生死簿。”
顾淮山惨淡一笑，温润的脸上惨白一片，“可我这常人，又何来能力超度恶鬼？”
掌门看着顾淮山绝望的神情，闭了闭眼，终是不忍，便起身走向书桌，研开纸墨写下了一个地址。
“我已为施主写下了我一位老友的弟子地址，施主可以去找他寻求帮助，但成功与否，尽是他与施主的缘分，我等他人无法干涉。”
掌门将墨迹还未干的纸条递给顾淮山，顾淮山瞟了一眼便将其贴心放在了口袋内，继续听着掌门的话语。
“我等二十五年前对不住施主，施主今日找到我也是理所当然，但我等已经在天道允许的范围内为施主提供了能尽的帮助，以后之路，施主切记小心行事，莫要逆了天道，老朽等恐怕无能为力了。”
掌门缓缓坐回了原来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施主请吧。”
顾淮山了解了一切，知晓掌门愿意为自己讲清前因后果并提供线索帮助已是仁慈，便也不再怨恨埋怨，对着掌门深深一鞠后抬腿向门口走去，在合上门前，他恍然间听到了掌门低沉的叮嘱。
“施主只有两年阳寿了，若不成，切勿耽误了这青年时光，留下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