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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南星我们回家 ...

  •    第一期节目的录制耗时两天,“收工啦。”随着总导演一声令下,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沈南星倚靠在落地窗前,礼貌和工作人员及接下来要一同录节目的伙伴们道别,她依然身着一件白色的一字肩纱裙,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来,沐浴在残阳中,不慌不忙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刚刚说的话不作数了?”余沐见南星举止优雅而缓慢地往包里塞一堆瓶瓶罐罐,坐到她身边,托着下巴问她。

      南星把最后剩下的那瓶防晒喷雾装进包里,才开始拿正眼瞧他:“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任何东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答应了和余沐一起吃饭,这会儿余沐正发着烧呢,全当是照顾病号了,南星安慰自己。

      “那我等你。”余沐耐起性子,瞳孔微眯,像只慵懒的猫,而心中却盘算的是,怎么才能把猎物吃下口。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后,南星已经换好衣服,扬起手中的订餐电话,唇角微勾:“吃鱼捞?这家味道不错。”

      南星目光微怔,余沐这是还记得自己的喜好么?迅速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她低下头,把脸埋进阴影里,隐没了所有情绪。

      然而,却抑制不住记忆的天马行空。直到余沐带她到了“八色鱼捞”,订好座位开始点餐,服务员提醒她选菜品,她才回过神来。

      余沐正在叮嘱服务员:“这位小姐的油碟不要香菜,蒜也不好,晚上吃饭对胃不好。”

      南星拿起菜单,上面还有余沐隽秀的字迹,她晚上没有多大食欲,除了几道小菜,几乎什么都没点,最后把菜单递回给了服务员。

      而上菜的时候,南星发现,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她快要坚持不住缴械投降了,长期以来,每吃一口都要计算卡路里的日子,实在有些痛苦。南星确定自己今天应该是平时食量的两倍,但她无暇兼顾这么多了。

      余沐在一旁托腮,看他吃,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实在提不起任何食欲来。这顿饭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支撑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合眼休息。

      南星不瞎,一眼就看出了余沐这会儿不舒服,她伸手,探了探余沐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这绝对不是他口中的有点发烧应该有的样子。

      “余沐,快起来,去医院吧。”南星下意识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余沐弱声道,强勉从座位上起身,面颊因为发烧而微红,薄唇禁闭,双目无神,眼角因此而耷拉下来。

      见这病容,南星不免心软。她知道的,余沐最讨厌去医院。南星很无奈,这个人不管是桀骜不驯的少年也好,如今的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也罢,总是有令她心疼的能力。

      她只好将余沐送回了自己家。其实对于南星来说,余沐有点太高了,扶住他很困难,但是一路上余沐格外的乖巧,并没有让南星大费周章。

      “躺下。”

      余沐照做。

      “等等,起来,把外套脱了。”

      余沐便起身,脱掉了外套。

      生病后的余沐也太听话了吧,南星忍不住感叹,她将一块毛巾置于额头上,手不小心碰到了余沐的睫毛,那处立刻蔓延开一阵酥麻感。

      “你躺好别动,不要踢被子,等我给你买药回来。”南星用被子把余沐捂了个严严实实,叮嘱他之后,随意披了一件外套便出门了。

      南星所住的小区附近没有药店,她只好走个远路,去她经常光顾的那家诊所。

      已是晚上十点,街上行人不多,而今晚不知怎么回事,沿路两旁的街灯,有一边全坏了,光线相比平日暗淡了许多,显得街上异常鬼魅。拿了药过后,南星不敢再走回家了,打了很久的车,所幸最后终于有司机接单了。

      南星长舒了一口气,靠玩手机来打发车上的无聊时光,她只觉得车子一直处于飞驰的状态,也没过多关注周围的街区,在不知不觉发生变化。

      “美女,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呢?”司机见南星没说话,问道,语气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轻佻。

      沈南星听出了一丝古怪,心想,这是哪里来的油腻大叔,头也不抬,言简意赅地作答:“病了,买药。”

      自以为刻薄的言语,却引得司机一声轻笑,南星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她不动声色地抬头,后视镜里,司机的那副嘴脸阴险至极,她又看了看窗外,已然不是熟悉的地界了。

      南星没想过,新闻里那些女孩的遭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慌乱,双腿软得失去了觉知。她努力平顺自己的呼吸,心中不断涌现出对自己的强烈抱怨,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师傅,怎么走这条路啊?”南星指尖掐掌心,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哦,因为最近的那条路上灯坏了,怪不安全的,没有讹你钱的意思。”那司机对答如流。

      南星一面和司机聊天,一面假装自己不识路,和余沐发了很多条定位,而对方也许是因为睡得沉,没有任何回应。她继续拖延时间,报警是肯定的,警察叔叔当然是正义的,但是坏人的坏却是没有下限的。

      南星最后和余沐发的消息是:开我的车,去鸿飞路等我!钥匙在我抽屉里!

      余沐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南星绝望了,她可能等不到警察叔叔来了,碰运气地对司机说:“那在鸿飞路口把我放下吧,等会儿我男朋友会在那里来接我。”

      与她料想的一样,司机并没有答应:“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还是我把你送到目的地吧。”

      “真的不用了师傅,我男朋友已经来了。”南星近乎是在哀求了,她全身被冷汗浸透,她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再转过一个弯,就是鸿飞路了。过了这个街区之后的地方,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那她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将更大。

      怎么办才好?劫财劫色,杀人分尸,脑中不断上演看过的那些新闻,沈南星眼眶微酸,却是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她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有些发抖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无论今天遭遇了什么,对她来说,都将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无论如何,她想再试试,“师傅,放我下去吧,多少钱我照付不误。”

      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图穷匕见,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一脚踩下油门,车速更快了,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横冲直撞。

      “操,见鬼了!”转弯达到路口的时候,一辆车横在马路中间,无论司机如何按喇叭,那辆车一直没动。

      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南星想。

      然而车门却被锁得死死的,无论她怎样用力,她根本没有下车的可能性。

      绝望之中,她觉得堵在路口处不肯让步的那辆白色的车有几分眼熟。几乎是以为自己眼花了,那车上下来一个人,逆着光,朝自己走来。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那种感觉……

      高度紧张之下,感官变得格外敏感,敲击车窗的声音,对于南星来说震耳欲聋,使得她原本因绝望而涣散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司机不得不摇下车窗,见来者是一个无关清秀的年轻人,眼神却格外锐利,目光沉得可怕,像是要将他一口吞下,司机有些不明所以,“帅哥,什么事吗?”

      “我来接我女朋友。就是坐在后面那位。”

      是余沐。南星不敢相信,总以为是自己身陷险境而生发的错觉,她整个人在颤抖,身子前倾了一些,看向车窗外。

      司机没想到这突然的变故,见这年轻人似乎不大好惹的样子,那通红的双眼一看便不大好惹,只好放下了歹念,让南星下车。

      沈南星缩在后座里,面色苍白,车门打开过后,清爽的风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植物的辛香味,她习惯了多年的味道。

      缓缓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眼眸,那目光太重,糅合了担忧,失而复得的欣喜,以及,爱恋,沈南星在这个目光的注视下,渐渐眼眶湿热,不知道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被这个眼神感动了。

      很久之后,每每看到一眼万年这个词,南星总是会回想起这个夜晚,余沐的眼神如明灯,在黑夜中破空而来,为她驱逐了暗夜里的恐惧。

      余沐稍稍低了低头,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南星,她一定是被吓坏了,脊背发凉过后,终究是粲然一笑,他说:“南星,我们回家了。”

      随后,余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抓住南星冰凉的手,朝身前拉,“怎么,不肯走,乖啦。”

      沈南星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余沐的眼神里了,她被余沐牵着,慢慢跨出了车内,然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温柔依旧:“吓坏了吧,没事了。”

      余沐恶狠狠地将车门带上之后,司机掉头,一踩油门,消失在了夜幕中。

      沈南星仍然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脚底发软,她紧紧攥着余沐的衣领,朝他怀里靠。

      “这次是我疏忽了,不该任由你一个人大晚上出来替我买药,对不起。”余沐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沈南星的后背,平顺她的情绪。

      在这个怀抱里呆了良久,沈南星终于回过神来,“余沐,谢谢。”

      “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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