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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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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起,凤冠霞披惹人眼,鞭炮噼里啪啦地响,沈浣蓉蒙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身子随着轿子的颠簸起伏着,心里却一片平静,没有新嫁之喜,亦没有新嫁之惧。
所谓不哭不发,哭哭发发,可是沈浣蓉没有亲娘,所以哭嫁的是大夫人,本就不是哭悲,象征性的几声也就够了。
一路上百姓夹道,明明都知道是见不了新娘子面的,却还是热情不减。难得今日的一身大红喜服去了商君钰平日里身上的寒气,脸上罄着若有似无的笑,愈发显得君子如玉,迷煞了沿街多少观望者,只不知轿子里的女子该当是如何貌美才能衬得上如斯容颜。
下轿进门,拜堂三叩首,高堂座上赫然坐着当今昭皇,沈浣蓉听得上头商兆隆浑厚的笑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磕倒,幸得转身一扶,不稳的身子便顺势伏在了商君钰身上,引得满堂宾坐一阵哄笑,沈浣蓉羞得脸红到了耳根,暗自庆幸头上还蒙了个盖头,终是将脸遮住了。
礼成送入洞房,商君钰只随同进去小呆了片刻便出来招呼,其间竟是一句话也未与沈浣蓉说,弄得连喜娘都甚为尴尬,赔笑安慰了几句。
沈浣蓉虽也有些不甘怨气,却也不盛,等丫鬟婆子们都退下便着手掀了头上的红盖头,对自己的新房欣赏了一会儿顺便拿了快糕点慰藉空了一天的肚子,不过糕点似乎太甜,沈浣蓉只吃了两口便皱着眉放下。转了两个圈深感无聊只得又坐回喜床,却不敢睡下,只把头挨了床边倚着,倚着倚着神志渐渐模糊起来睡了过去,不过迷糊间还隐约记得把盖头盖回去......
商君钰回房时便就看到她半边脸上上耷拉着红盖头咂着嘴,看似睡的很是香甜,微叹口气正欲走近却听得门外一阵嘈杂声渐近,想是来闹洞房的。商君钰出了房门回身把门掩好,再凝了笑去截那帮子人。
来的是几个皇子和官家子弟,都有些喝高了,闹得厉害,尤其是商君珩,直嚷着要面见了四弟妹才肯罢休。商君钰今日竟也没有冷下脸来,赔罪告饶的折腾了半天才将这些人打发走了,商君珩却是由沈浣莛与另一人架着拖走的。
商君钰回到新房,怕吵着睡着的新娘子,掩门时刻意放轻了手脚,一回头见沈浣蓉睁着一双大眼直愣愣的盯着他倒教他吓了一跳,脚下滞了一步才向那大红喜床走去。
他是甚为随意的坐在了沈浣蓉旁边,沈浣蓉却如受惊的兔子般一下子扑腾起来,“商君钰,你待如何!”
商君钰好笑的斜睨着她,双手轻撩了下喜服的下摆,“你又待如何?”
“你那日说过,我们的婚事乃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我只说是权宜之计,何时说当不得真?”
“你......”沈浣蓉一噎,仔细想来他确是没说过的,这如何是好,一下子没了注意。眼见着商君钰已经自发开始宽衣解带,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来,难不成今日当真得委身于他?
“蓉儿,如何还不过来?”
沈浣蓉听的又是一抖,似乎,这还是商君钰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她。
见沈浣蓉越退越远,商君钰突地站起身来,走过去牵了她的手欲将她带到床边,道“不早了,歇息吧。”
“我不累!”沈浣蓉挣脱他的手,跑到窗边欲打开边道:“今晚月色甚好,我再赏片刻,你先歇下吧......”
商君钰快她一步摁住她已经搭到窗棂上的手,“莫开窗,外边还有些未宿的鸟儿,扰人佳梦。”
“哪里扰人,我倒觉得这鸟叫堪堪悦耳。”说着拿另一只手来又欲开窗。
商君钰这回干脆伸出双手从背后拥住她将她整个人都转过来,贴着她的耳朵缓声道:“不是真鸟儿,是闹洞房不成又折回来听墙角的憋足鸟儿。”声音里不无无奈。
“呃,”沈浣蓉一愣,“你是说窗外有人?”
商君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又执起她的手领她到床边,站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她先上去。
沈浣蓉很快的想了一想,将身上的大红喜袍紧了紧和衣睡到床里边,甫一躺下便“噌”地又坐起来,原是给满床的花生蜜枣儿硌着了,一脑袋黑线将那些东西全部拢到了床位角落里才复又躺下。
商君钰随即褪了外衣也上得床上,沈浣蓉不自觉的往床里边缩了又缩。
“明日得遣人换个大些的床来。”商君钰微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浣蓉身子一顿,尴尬的停止了蠕动。
两人静了那么一下子,刚躺下的商君钰忽地又坐起来,沈浣蓉一惊,也条件发射似的跟着坐了起来,却见商君钰只是起身去吹灭了那两根火焰摇摆的大红烛。
沈浣蓉暗道自己太过紧张,也不知商君钰会怎么想,于是借着黑暗大胆的凝视着他,商君钰似是知道她在看他,也将脸对着她的方向,道:“脱了礼服歇下罢,总不能明日下人们进来服侍还见着你穿着这一身。”话里听不出情绪,说完便面朝外睡下来。
半晌仍不见沈浣蓉动作,商君钰无奈叹口气,闷闷又道:“我不动你。”这回却不难听出苦涩。
沈浣蓉正欲脱衣的手一僵,今晚种种做法似乎都过分了些,在新婚之夜拒绝与新婚夫婿行夫妻之礼,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甚至,沈浣蓉都不敢深一点的去想,他是如何以一个皇子之尊说出这样近乎妥协的话来。
“对不起。”将睡之际,沈浣蓉终于轻声将这句话吐出,不去管也不能管身边那人能否听到或是听明。
一夜无话。
翌日,等沈浣蓉醒来已是日照当头,或许是昨晚遭良心谴责太久,睡的迟了。
商君钰正坐于不远的榻上看书,看样子已经看了许久,见沈浣蓉醒了便放下书册向着这边走来,边走边道:“用了早膳我们便去宫里头给母后问安。”
沈浣蓉看天已不早,已是失了礼数,便道:“不吃了,总不好教皇后娘娘等着咱们,”却见商君钰竟是已收拾妥当了,朝他瞪了一眼又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商君钰脸上立时有了笑意,“如何没叫,可是却被人当作四喜给轰了开来。”一边说着一边唤了丫头来帮沈浣蓉洗漱装扮。
却见除了几个丫头另有一个婆子一同进了房,只向王爷王妃略一作礼便径自朝着那张大床走去,样子甚是倨傲,在薄被下摸索半晌寻得一方绸子,看了一眼方才喜滋滋的走了。
沈浣蓉起先差异了,见一旁的四喜笑得状似欣慰,又忆起方才那绸子上的一抹红一下便又明白了过来,难不成那婆子是来检查落红的?沈浣蓉的脸唰的红到了脖根,面色惶惶的看了商君钰一眼,后者神情无异,笑着执起她的手一同走出房门,动作似生疏,又仿似极自然。
沈浣蓉任他牵着,两人同上了步撵,一同朝着那巍峨的皇城而去。
沈浣蓉已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第一次以着其中的一份子而去,今日,是初进门的媳妇去给自己的婆婆问安。
似是看出了沈浣蓉的紧张,商君钰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偏首在她耳边微声道:“母后事是个温和之人,无需担心。”
沈浣蓉点点头,因着耳边若有似无的热气,脸又红了。
身后随侍的丫鬟眼见着前面的两人一个温声耳语,一个无限娇羞,亦早已羞红了脸,愈发地把脸低垂。
如商君钰所说,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对沈浣蓉似乎很是满意,拉到身旁说了些体己话,并未怪罪二人来迟,也未以宫中规矩作要求,只说要夫妻二人好好相处。
所幸各宫娘娘也都在皇后宫里侯着,二人一并见了,又在皇后处用了午膳方才告辞出宫。
“以后,那便也是你的母后了。”临出宫前,商君钰突然如是说道。
沈浣蓉一愣,看了商君钰略有些别扭的神情才醒悟原来这人竟是在介意晨起时那一句“皇后娘娘”,不由低低笑开来......
抬眼看向空中那日头,确是韶华正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