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后宫之江相》新晴照酒

159、重阳（下）

　　明帝听顾琼这般讲，甚是惊讶，笑着问：“玉儿给朕准备了什么节目？朕可有些迫不及待了。”
　　顾琼爽利地笑道：“陛下且别急，最美味的主菜哪能一下子就端上来呢？陛下先听首曲子，太乐坊清音司新选出了一班歌喉极佳的男孩子，陛下听听他们唱的怎么样？”
　　明帝颔首，顾琼一拍手，十六个小男生就站在了歌舞台上，他们个头相仿，胖瘦相近，统一着灰紫色的纱衣，站成两排，前排手持白色喜容菊，后排手持黄色万龄菊，每个人看上去都很端庄，那眉目间的清冷淡然那身姿的笔直优雅，仿佛他们不是以色艺事人的乐籍歌童，而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公子。
　　明帝看了这些少年，微微一笑，吩咐道：“且开唱吧。”
　　江澄在旁边看了，知道明帝这是觉得有意思，但并不十分动心，他悄然瞄了一下明帝两边的安澜和沈知柔，见他两个也都没什么紧张的神色，便放下心来，聚精会神地听歌。
　　少年们唱的曲子不知是何人所为，听曲调仿佛是玉龙一带的《重阳乐》，歌词却是他没听过的：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念彼伊人，远在八荒。骋目四望，烟水茫茫。黾勉求之，我心痴狂。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我觅伊人，将遨将翔。雨骤风急，山高水长。辗转寻之，我心彷徨。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我遇伊人，皇都玉堂。相悦相许，鸳鸯凤凰。比翼随之，我心无伤。

　　少年们的歌喉果然极佳，音色或圆润如玉或清美如泉，听起来极为悦耳，只是给人的感觉过于冷静自持。他们唱歌的时候眼睛并不左右顾盼，脸上神情虽然有所变化，却也只是由清冷转为悲伤又由悲伤转为安和，始终没有狂乱迷醉的感觉。他们也不怎样舞蹈，只是将手中菊花轻轻摇摆，在唱到“相悦相许”的时候，两排少年各自把菊花比成了心形，唱到“我心无伤”的时候，十六个少年将菊花团在一起组成一大簇盛放的菊花。
　　江澄看完了暗暗叹息，这些少年天赋虽佳，却吃不了歌舞这碗饭，还是早些改弦易张的好。
　　果然少年们表演完，明帝只是略略点头，对旁边侍立的周衍道：“赏”，顿了顿又道：“天不早了，让人送他们回去。”周衍领着内侍给每个少年手上放了一把银锞子，就带他们下去了。

　　顾琼笑着问明帝道：“陛下觉得歌不中听么？”
　　明帝坦言道：“唱得还不错，就是人太矜持了些，他们这般清醒，朕又怎能沉醉？”
　　安澜笑着接话道：“清音坊的男儿嘛，自然是只会清唱，不会跳舞的，陛下且听个嗓子吧，他们的声音还不错的吧？”
　　明帝一笑，毫不客气地道：“声音还行，不过有柔儿珠玉在前，朕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安澜一怔，笑笑不言。倒是在冷清泉边上坐着的陈语易冷冷地“哼了”一声。江澄徇声向陈语易瞧去，见他平时温文尔雅的脸上竟有几分薄怒之意，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尽是不平，丰润的脸颊微微颤抖，鼻翼翕张，朱唇紧抿，看来是在尽力控制情绪。他看得诧异，陛下不喜欢这些少年的歌曲，关语易什么事呢？语易何以这么生气呢？只是因为陛下说了一句“珠玉在前”，那语易这反应也太快了些吧？

　　明帝似乎没有注意到陈语易的异样，只是催促顾琼道：“歌听过了，敏君何时来？”
　　顾琼笑道：“陛下果然等不及了，敏君这就来。”言毕一拍手，就有几个宫侍把中间安放了铜锣上面摆满了菊花枝的两个一丈多高的木架子给推了过来，这两个木架子下面安着四个轮子，移动起来甚是方便。

　　敏君是来跳舞的，缎带舞，舞姿时而婀娜，时而蹁跹，时而娇弱如二月嫩柳在东风中摇曳，时而强劲如十月青松在霜雪中挺立，时而柔美得如同新绽的花朵，时而狂野得如同对敌的将士。抛、揉、拍、挥、掷、送、抖，缎带舞该有的动作一个不少，那缎带像是有生命一般由着他指哪打哪，当真是得心应手。旋转、腾挪、起跳、飞跃、翻滚、下腰，敏君融舞蹈与武功于一体，刚柔相济，力美并蓄，张扬处仍保持身段的美感，和缓时可见出内在的热烈，更兼缎带如影随行，看得人一眼不敢眨，唯恐错过了一个动作。敏君却根本不看他们，一双秀目自始至终只望向明帝一人，眼神时而炽热似篝火，时而缠绵如细语。
　　忽然不知是谁把姚天的彩虹拿来转圈，他们都跟着彩虹中的玉人旋转视线，还没有把视线放稳，却又见仙子在向天上飞，七彩的缎带先后抛向了两面铜锣，铜锣发出清脆的响声，洁白的菊花纷纷飘落，洒满了舞台。

　　众人恍惚了很久，方才鼓起掌来。江澄看向明帝，见明帝如痴如醉，暗道陛下果然喜欢大胆热烈的。赵玉泽从高台上一飞而下，径直向明帝走来，深情款款地道：“玉儿新学的舞蹈，陛下还喜欢么？”
　　明帝灿然一笑，将手中的御酒递给赵玉泽道：“玉儿总是这么出人意料，朕喜欢极了，玉儿累不累？”
　　赵玉泽接过御酒小口饮尽，方才对明帝道：“只要陛下欢喜，玉儿累点算什么？”
　　明帝似是怜爱极了，注视着赵玉泽，久久不说话。倒是赵玉泽将酒杯递回给明帝，款款地走向薛恺悦边上的位置，从容入座，仿佛刚才跳舞的人根本不是他。

　　明帝好半晌方才感叹道：“歌舞就该如此啊，热烈芬芳才能醉人，过于清冷的，不是他们以色艺取悦人，倒是看歌舞的人去俯就他们了，姚天没几个女儿会爱这样的吧？太乐坊自从颜可心出籍，真是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歌儿舞童了，像今日重阳佳节官员们不知都去何处听歌看舞？”
　　顾琼闻言接话道：“陛下管她们去哪里听歌看舞呢，陛下有舞蹈可看就行了。”
　　明帝点头坦然道：“玉儿有心了，朕得玉儿，时有所获，竟不知是新知还是故雨了，明明只是一个玉儿，却仿佛十数个面目各异的男子陪在朕身边一般。”
　　明帝这话说完，众人就都沉默了。江澄向正席看看，没敢讲话，没法子，在坐的都是明帝的后宫，若是附和明帝的话，便是认可了敏君色艺后宫第一，虽然他的确这么认为，可是当着安澜几个夸赞敏君，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若是反对明帝的话，岂不伤敏君的心呢？敏君向来与他要好，为人处事也着实没什么让大家挑剔的地方，他只好闭嘴不言。
　　好一会儿，沈知柔淡淡接话道：“其实刚才那支曲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唱得人不够用心，若是怡卿来唱，保准陛下耳目一新。”
　　明帝一愣，饶有兴趣地道：“果然如此么？琼儿给朕唱一遍可好？”
　　顾琼闻言站了起来，轻声道：“陛下吩咐，臣侍岂敢不遵命呢，只是前几日臣侍偶感风寒嗓子哑了数日，如今风寒初愈，太医说让臣侍保养嗓子，不要高声说话，高声说话都不行，想来唱歌更不行呢。”
　　沈知柔听了，淡淡地道：“那真是不巧了，陛下今儿听不到怡卿的天籁之音了，可惜臣侍有了身子，不然臣侍就唱给陛下听了。”
　　明帝拍拍沈知柔，哄劝道：“柔儿身子重要，横竖朕听过一遍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曲子，用不着再听一遍了。”

　　明帝此话说完，陈语易“啪”得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立起身来生硬地道：“陛下和皇后且慢用，臣侍吃饱了，先回筠华殿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果然不擅长写宫斗，好在斗的地方不多，小姐姐们凑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