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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流同人 ...

  •   都说:京城繁似锦,人情渺如烟。
      即便这样,京城依旧是人心所向。岁岁年年有人往里头挤,年年岁岁有人夹尾巴朝外头逃——但凡逃出来的,回头再瞧那几丈城楼,或多或少、或长或短会有几篓子“隔岸观风景,不知其中味”的感慨。

      自打有了恩科,上京赶考一说风靡全国。
      于是乎,历朝历代,无论官家民间,穿绸缎还是裹麻布的,皆以“金榜提名”作为人生目标或教化后人。
      于是乎,寒窗几度、风雨几秋过后,涌现出大批大批削尖脑壳往京城参加科考的人。
      于是乎,有人高中三甲,有人名落孙山。
      于是乎,提名者“一朝得道,鸡犬升天”,感激零涕地誓为朝廷效力。
      说白咯,就是当上官了。

      “官”字好啊,上下俩口,张得不大不小,填得不怕多也不嫌少。只要没亡国,就算满大街的树皮全啃光了,到“官”这儿,也改“啃”白面馍馍。
      季斐然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评说这“官”字时,骇了一群贡生;然,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骇了整个天下!
      当时,北边中了个文状元,南边出了名武状元,那叫一个稀罕。被一群马屁须溜的朝堂大臣以“江山倍有人才出”外加“皇帝英明、天降祥瑞”,歌功颂德一时。
      皇帝自然乐呵,龙袖一挥摆宴琼林苑,于是乎,武状元齐祚杠上了文状元季斐然。

      话说,这两人皆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年英才,撂哪儿都是鹤立鸡群。
      周遭惊羡爱慕的眼神漫天飞,而季状元偏偏浑然无知,被齐状元缠了一晚上,一时气郁,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跟人家“酒后吐真言”:“我是断袖,不想被骚扰就离我远点!”
      原以为齐祚会被吓跑,怎料人家砰地一拍桌,还豪气干天的来了句:“敢爱人之所不敢爱,品味与众不同,齐祚我佩服你,喝!”
      ——季斐然的声音不大,齐祚的声音不小。

      此话一出,席间只闻“乒里乓啷”一串乱响,美酒洒一地。
      紧跟美酒摔地上的,还有那位醉醺醺、哽得半死的断袖。

      次日,朝野震惊,京城哗然。
      季斐然不知道:自己那点名声就此臭了。

      户部尚书季老爷子下朝一进门,抓过鸡毛掸子就怒气冲冲往“断袖”屋里奔。“哐啷”踹了镂花门,揪起床上正睡得香的季斐然一气猛打。
      “孽障……孽障啊!别的不学好,跑去当兔子爷,今儿看我不把你这丢人的东西给废了……”
      打小被鸡毛掸子追大的季斐然,习惯成自然的跳起来抱头鼠窜。边狼狈不堪地满屋子躲闪,边迷蒙不清地回味老爷子这话音儿。
      咦,自己啥时候跑去当兔子爷了?

      哼哼呀呀扮可怜,季斐然又不敢往外头跑。倒不是怕下人们瞧见丢脸,只是……就老爷子今儿个追打之气势之坚韧,看来是气得不轻。
      不让他撒气,恐怕后患无穷。
      一时半刻后。
      这厢伤心伤身伤脑筋的追了几圈,老胳膊老腿儿一哆嗦,跌坐到床沿上捶胸顿足。
      那厢隔着八仙桌、巴着朱漆门,气喘吁吁的向外张望。
      母亲也该过来扯把手了……那个,回廊上对自己笑得象朵菊花的俊美少年郎是谁?

      使劲揉了揉惺忪睡眼,再看,那人还在笑。
      不着锦冠,轻衣缓带,与昨夜筵席上一身浓重相比,够儒够雅,还够……耐看。
      竟是齐祚那小兔崽子!
      季斐然脸色刹时变黑,这才想起“兔子爷”的由来。
      敢送上门来讨死,胆儿够肥嘛!
      正寻思着瞪他两眼,顺带骂个狗血淋头,就瞧见他身后冒出个神清气爽的大人物。
      当今皇上的九弟,王爷封尧。

      缩回脑袋,季斐然忙着关门找袍子披,蹙眉自言自语:“春风不度玉门关,怎地度进尚书府了?”
      还沉浸在不肖子道德败坏问题中的季老爷子,猛地抬头,暴怒:“整日就知道鬼混!”继而,鸡毛掸子敲床柃,大叹“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趴地上拣起一只锻面靴子,弹了弹,再坐椅子上套,直到穿戴整齐,季斐然才施施然开口:“九王爷在前厅奉茶,爹是继续坐儿屋里,还是去吩咐厨房熬两碗陈皮绿豆羹消消火气?”
      “啪”,一根新买的鸡毛掸子被季老爷子铁指神功硬生生折断了柄儿。

      三人从前厅移步后花园。
      折扇摇得意气风发,坐在齐祚和封尧面前的季斐然,跷着二郎腿儿,似笑非笑,那张俏脸儿左右硌人。
      不过,面前的两位压根当自己是菩萨,楞就不解风情。
      于是乎,品着新茗聊茶叶,耗了一时辰;嚼着糕点聊蜜饯,又耗了一个时辰。
      客人没走的意思,季斐然自然不好轰。
      到最后,季老爷子只得腆着老脸,留两位大爷吃晚饭。
      这时,封尧磕上茶碗盖,摆手。
      “皇上前日赐了个江南厨子,今儿两位状元郎都在,不如一起到我府上尝尝鲜。”
      季斐然合起折扇,瞥了齐祚一眼:“人家齐状元籍贯江南,这鲜恐怕尝不出滋味。”
      “民间厨艺哪能与宫中相提?” 齐祚起身,向封尧拱手施礼,“齐祚得此福气,却之不恭。”
      季斐然微恼,却摆出一副伤神状:“唉,看来是斐然没福气啊。这几日胃口寡淡,正惦记着吃点辛辣的调济调济,”凤眼一转,对着俩木瓜脸微笑,“二位结伴就好,不必招呼我。”
      说完,撩起下摆,提步欲溜。
      “说到辛辣可口的菜肴,我倒知道家新开的酒楼。”追屁股后面说话的是缠死人不偿命的齐祚,“如不嫌弃,今日我来做东,王爷意下如何?”
      季斐然咬着下唇刚想推辞,就听封尧道:“也好,一道去瞧瞧。”

      上酒楼,吃吃喝喝,回家,一天就混过了。
      原本只是一顿普通的晚宴,却因季斐然亲点了一道菜,翌日,京城又添新话题。

      当时季斐然敲着扇柄,瞄着一桌红通通的佳肴,眉头皱得不象要吃,倒象要吐。
      店小二见状道:“厨子有道私房菜,因着需要的材料太多,不常做。”
      季斐然也没问菜名,直接喊“上吧”。
      后来,才知那菜名取了个谐音,叫“骚鸡公”。

      从此,季斐然一听“齐祚”两字就牙根痒痒。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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