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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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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白玉凤尾钗静静躺在红木盒中,其形玲珑,其泽敛华,钗身通透,凤尾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与那日宴上陆翡之头上所带凤尾钗略略有两分相似,只是并非宫中所制,然比陆翡之那对更精巧几分。
是极好的钗。
沈妙漪合上红木方匣,看向一旁垂眉规矩站立的婢女,含笑道:“□□为何要送这个给我?”
那婢女恰恰是宴上陆翡之带在身侧的婢女之一,对她福了个礼,才解释道:“是我们姑娘说沈姑娘似乎是喜欢她那日所戴那对凤尾钗,不过那钗不能相赠,便精心选了这对白玉凤尾钗赠予姑娘。薛五姑娘也是有一份的。”
沈妙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转头对身旁婢女道:“莲晓,将我库房里那本《滁山岁游记》取来。”
那鹅黄月裙的女婢闻言便领了两个小丫鬟一同去了。
“荷衣,给这位姑娘奉茶。”沈妙漪柔声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替我将回礼带给□□。闻得□□素爱各地风情杂记,这书不算得贵重,但写得是极有趣的,也不知□□喜欢与否,只权当聊表心意。”
□□那婢女客气推辞了沈妙漪的茶水,“沈姑娘客气了,本是便是分内之事,婢子在此处稍等便是。且沈姑娘的礼物,姑娘定然是极欢喜的。”
沈妙漪微笑并不作答,只轻声吩咐婢女给她搬来个小凳子,婢女连连推辞几番才坐下来,也只敢坐一半位置。
那婢女在外间坐了一会,同侍候沈妙漪的几个小丫鬟谈笑几句,莲晓捧着一方漆木匣带着两个小丫鬟回来了。
莲晓将那匣子打开给她看后便将匣子递到她手上。
婢女接过,脸上堆起清浅的笑意,“那婢子便先回去将沈姑娘的礼物转交给姑娘。”
“有劳了,荷衣,送一送这位姑娘。”沈妙漪轻声吩咐自己的婢女。
且说那婢女将沈妙漪回赠的书转交给陆翡之。
陆翡之打开盒子看了眼,顿时心生喜爱:“竟然是孤本,沈家姑娘有心了。”说完又轻声叹了口气,“可惜啊,不该是我的东西。”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老旧的书页,恋恋不舍关上漆木盒,对婢女道:“先放在库房里吧。找个架子好生安置起来,可别有什么疏漏之处。”
婢女捧着盒子按着她吩咐去了。
不多时,从薛家送盒子的的婢女也回来了。
“薛五姑娘不在府中,随薛夫人去京郊外的千佛寺上香去了。是薛少君收下的。”
本朝并不兴佛教,反倒沿袭前朝之风,对道教学说多有推崇,更是以读《南华经》为风尚。
可薛氏不同,薛氏现任主母长房夫人偏爱佛教,每年都要抄上百卷佛经供奉千佛寺,连带着薛氏这一辈在京中养大的几个嫡系子弟也都不喜道教。
偏偏薛氏最受推崇的薛兰堂尤擅辩合之道,竟也骗得不少士族子弟跟着他去信了佛。
但陆翡之知道这位薛氏少君并不信鬼神之说,对道佛两教态度都有几分轻慢,只是平日不显。若非前些时日定亲之后她想着了解一番这位薛氏三郎是何风采瞒着阖家上下去听了一场薛兰堂在场的清谈,她也不会无意中发现这点。
“送到了便行。你先下去歇息歇息。”
陆翡之温言道。
薛兰堂替自家妹妹收了礼物后,转手便交给了薛代溪身边一个红玉的婢女,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推门进去时,薛兰慈正同薛兰蘅下一种西洋棋,见他进来,齐齐起身拱手行礼:“三哥。”
这两人中薛兰蘅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在薛氏族谱中行六;另一位薛兰慈是他的族弟,行七,幼时父母死于叛军手下,薛夫人怜他身世,便做主收养了他,养在膝下,同三个亲生子女一样教导。
说来也巧,这两人同日而生,只不过一人出生在子夜,一人出身在午时。
薛夫人说这是上天注定要做兄弟的缘分。
薛氏排行较别家不同的一处是不分男女之别,都作同一排行,也正是因为如此,薛兰堂虽然行三,可上头只有两个族姐,是整个薛氏一族这一辈当之无愧的长子。
“你们继续下棋吧。我回来拿点东西,过会儿还要出门呢。这几日怕是没时间着家。你们两个可别闯祸,该温习的书一本都不可少。”
“一定一定,三哥,我们一定好好温习书本。”薛兰蘅笑嘻嘻应下,和一旁的薛兰慈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得的眼神。
薛兰堂假装没看见这两个不成器弟弟的小动作。
送走薛兰堂后,两人继续下棋。
“诶,你怎能走这一步,不行不行,我得悔棋……”
薛兰慈淡淡看了他一眼,“悔棋也是我赢。”
“哼。你赢了又能如何?还不是答不上三哥的问题要被罚抄书。”薛兰蘅讪讪落下棋子。
“起码我抄的遍数比你少。”
“……还不是要抄。唉,三哥终于定亲了,他这个年纪颐京里不少人都儿女成行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娶了那陆家姑娘,他娶了亲就没时间管我们了。”
“这门婚事能顺利结下与否还得两说呢。如今士族之中最煊赫不过我们薛氏和陆氏,皇帝定然不想看见我们两家结盟,而且陆家那位皇后,无论是怎样开明的帝王,都不可能不视为心腹大患。”
薛兰慈拿着棋子,对着棋盘思索,听薛兰蘅所言下意识接话。
“而且你别忘了即使没有三哥,还有父亲。父亲明年也要从扶风郡调回京城了。”
薛兰蘅痛苦地栽倒在棋盘上上,“天要亡我!”
“起来,别想用这种方法搅和棋局,你的棋子位置我都还记着。”薛兰慈不近人情地拆穿他。
再说薛代溪上完香回府后见了陆翡之送来那钗,拿在手上细细把玩一番,心下未免怪异。
□□送来的这对凤尾钗既非宫中所出,也不是□□一贯偏爱的风格,甚至她少看见陆氏女子用这般华丽流于表面的发饰,多是厚重内敛,材质也更偏爱玉质。
那这钗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