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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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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中原九州在秋风萧瑟、草木摇落间已是万山红遍,漫江碧透,南雁北归。
东靖国都,长安城。
长安城在木兰围场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将至,各位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都是铆足了劲儿去练骑射,不为别的,只为在木兰围场上一鸣惊人。
而有一个人却最是让人觉得意外,那就是因为此次围场狩猎后,东靖国君便会宣布靖国与燕国联姻和婚期的主人公——十九皇子轩辕错。
诸位皇子纷纷用看好戏和轻鄙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位自上次从九黎回来后便意志消沉的废材弟弟,哪怕名义上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他们也从未将轩辕错放在眼里过。
他们又哪里不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的生母倾城夫人,生前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妃而已。
哪怕是四海九洲第一名门仙派的昆仑山紫墉城桃渊上仙的徒弟又如何,被他们的父皇从紫墉城强制带回来后,还不是一样的碌碌无为。
东靖国君的六个皇子中,除了年纪最小的十九皇子轩辕错,唯属十七皇子轩辕隐野心最大,生母出身名门贵族,背后又有强大的外戚作为靠山,可谓是权倾朝野一时。
其他皇子年纪虽长于轩辕隐,却奈何畏于没有轩辕隐背后那样实力强大的外戚为靠山,只能对轩辕隐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这些皇子表面看似唯十七皇子轩辕隐马首是瞻,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明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刀光剑影却是层出不穷,从未少过。
——
皇家行宫,木兰围场。
围场上玉案陈列,诸位年轻的皇子和贵族世族公子们正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倒也别有一番兴致。
只有轩辕错心不在焉的坐在玉案前失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意到别人正看着他这边的方向,窃窃私语。
“这十九弟怎么从昆仑山回来后,怎么就这么一蹶不振了?”
“废材就是废材,哪怕是去昆仑山修习过又如何,仍旧是废材一个。”
“听说父皇决定和燕国联姻,把北燕永乐王的那位郡主赐给十九弟当皇妃。”
“呵,听说那位永乐王郡主骄横泼辣的很,怕是十九弟消受不来这等美福啊。”
“哈哈哈……”
坐在玉案一旁,一身锦袍、面容俊美的少年好似漫不经意的勾唇一笑,眼眸里却满是狭隘,面容与另一旁兀自失神的轩辕错约莫只能看出个一、两分神似。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东靖国君的那排行第十七的皇子、人送外号:“毒蛇”的轩辕隐。
轩辕隐看了一旁两神无主,身在此、心却不在此的轩辕错一眼,握着手里的酒樽轻轻摩挲着转动,笑道:“这用箭掷壶的把戏玩的久了,倒也无趣,不如玩个刺激点的游戏,诸位觉得意下如何?”
一旁有人看到轩辕隐看了眼轩辕错的方向,立即明白了过来,笑着附和道:“十七弟可有什么好想法?”
轩辕隐轻轻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向一旁的侍者使了个眼色,然后不紧不慢的握着手里的酒樽,喝起了酒。
一旁的侍者收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击了三下掌。
没一会,便有几个侍者推搡着几个侍女在围场上的箭靶旁停了下来,一番五花大绑的捆在了箭靶上。
然后在每个侍女的脖子上挂了个系了绳子的苹果,绳子不长不短,苹果恰好落在心口那个位置。
这是要拿这些妙龄如花的少女们当活人靶子,供这些贵族公子们玩乐,丝毫没有人性可言。
毕竟,她们只是如尘芥一般的存在。
侍者用眼神警告这些侍女们,喝道:“都好好的咬紧你们嘴上的花,谁的花要是掉了,坏了殿下的雅兴,就算咱家能饶了你们的小命,殿下可不会饶了你们。”
因为每人嘴上咬了一枝花的缘故,不能说话,更无法动弹,只能用泪花闪闪的眸子望着不远处的围场上,正握着弓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贵人们,倾诉着自己心里的害怕和恐惧、还有绝望……
不知是谁突然射了一支羽箭,羽箭凌空飞向了其中一个侍女心口挂着的苹果。
那双眸子死死的睁着,眸子里有泪花、有不敢置信、更甚的是,对人性的恐惧……
有人惊呼声连连,有人看得兴奋,有人看得很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也有人不忍心去看,干脆闭上了眼睛……
轩辕隐举着手里的酒樽,笑朝那人敬了敬,道:“十三皇兄好箭法!”
“哪里,承蒙十七弟夸奖。”
坐在案前的轩辕隐将酒樽放在案上,漫不经意的从席上站起身。
一旁的侍者毕恭毕敬的递上弓箭,轩辕隐抬手拿过弓箭,试了试弦,唇角勾起一抹阴戾的笑纹。
轩辕隐握着弓弦,捏过羽箭,拉弓搭箭,箭在弦上,倏地松开了捏着羽箭的食指,羽箭飞梭着在空中打了个转,就朝一个侍女而去……
众人正看的兴奋和聚精会神,就在那支羽箭就要几近那侍女心口挂着的苹果时,那个小侍女吓得闭上了眼睛,泪珠从脸庞滑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黑羽箭倏地飞了过去,把那支快要射中小侍女心口苹果的羽箭“铮——”地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沙地上。
众人惊呼一声,连忙看向轩辕隐的旁边,只见本来坐在案前发呆的轩辕错正沉着脸、握着手里的弓箭,盯着对面的轩辕隐。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轩辕错,面面相觑了会,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废材十九皇子么?
突然被人打断了兴致,轩辕隐很是不快,危险的眯了眯眸子,几近裂眦嚼齿、一字一顿的道:“轩、辕、错!”
轩辕错略缓了缓脸色,道:“还请十七皇兄适可而止,莫要做的太绝和过火了。”
两人之间波涛暗涌,气势一个比一个迫人,颇有噤若寒蝉之势,在场众人连忙远离了这对兄弟两人,以免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波及。
轩辕隐额上青筋直跳,却怒极反笑了起来,边笑边打量起了轩辕错:“倒是皇兄忘了,十九弟最喜欢的便是多管闲事,不过一个小小贱婢而已,就伤了我们兄弟俩的和气,这贱婢实在是该死的很。”
他一向知道每个人不愿提及的痛处和深埋内心的秘密,所以总是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听轩辕隐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话如针尖一般的笑朝轩辕错心口刺去:“不知十九弟在多管闲事之前,可曾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但凡你有这个能耐,你母亲倾城夫人当初又怎会落得个枉死的下场?”
轩辕错瞳孔倏地一紧,怒不可遏的冲到轩辕隐面前,一把拽过轩辕隐的衣襟,一字一句的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这双眸子里,分明带了昭然的愤怒。
轩辕隐难得见轩辕错动怒,好像把轩辕错气到发怒是一件很值得骄傲和开心的事情,阴阳怪气的笑着反问:“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轩辕错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大:“你以为我不敢?”
眼见局势愈演愈烈,这时,一个自小便跟在轩辕错身边服侍轩辕错的小内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道:“两位殿下快莫动手,陛下唤十九殿下有急事,请十九殿下快些前往,切莫让陛下久等!”
闻言,轩辕十九沉着脸松开了拽着轩辕隐衣襟的手,衣袖一甩,转身离开了围场。
前来通报的小内侍一双骨碌碌的鬼灵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在场的众人一眼,躬身慢慢退下,然后转身跟在轩辕错身后,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轩辕错一走,立即便有人围上来嘘寒问暖,佯装责怪轩辕错道:“这十九殿下也忒不懂事了,竟然连十七殿下也敢顶撞。”
轩辕隐向来听惯了这些假意奉承阿谀之言,轻嗤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皱。
看着轩辕错已经走远的身影,幽幽道:“废材仍旧是废材,哪怕顶着皇后嫡子的名头,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
走在行宫廊桥上的轩辕错越走便越觉得不对劲,倏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只看着湖面,问身后的小内侍:“福禄,真的是父皇有急事找我吗?你平时并不是心思这般缜密的人,你可知假传圣意是何罪?”
走在轩辕错身后名唤福禄的小内侍一个没注意,脚步一时没刹住,结果撞在了轩辕错背上。
“殿下恕罪!”福禄捂着被撞疼的鼻子,还没来得急呼痛,便一脸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福禄低着脑袋,哼哼唧唧、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轩辕错回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福禄,大抵是因不久前的那件事让心中很是不快,语气略沉:“你说话什么时候也这么不痛快起来了?有话就说!”
一个明媚好听却没来由带着几分骄横的熟悉声音从廊桥转角传来:“殿下别为难他了,是我出的主意。”
轩辕错乍听到这个声音,颔首看着廊桥转角尽头,不由皱了皱眉头。
当那个身披浅荷色紫貂风帽披风、内着妃衣衫裙的倩影从廊桥转角处走出时,轩辕错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果然,不出他所料。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面容依旧明艳动人、一向飞扬跋扈的妃衣少女凤绯舞。
轩辕错自从九黎回到靖国后,心头积郁成疾,整日尽是借酒浇愁,就连福禄也鲜少再见到轩辕错的笑容。
此时看到凤绯舞,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头大。
凤绯舞笑朝轩辕错一步一步走来:“殿下看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轩辕错道:“难道看到你,我该很开心吗?”
凤绯舞被噎得顿了一顿,继而笑道:“殿下可知我为什么会来靖国吗?”
轩辕错兴致索然的转过身,看着湖面,淡淡的说了五个字:“没兴趣知道。”
凤绯舞见轩辕错没看她,向跪在地上的福禄使了个眼色,福禄心照不宣的站起来,悄悄地退下了。
凤绯舞道:“你父皇已经派使者带着聘礼到燕国向我爹提亲了,我现在可是你明媒待娶的未婚妻,若你以后想要得到那个位置,我的身份、便是你最好的助力。”
说着,伸手从身后环住了轩辕错,凤绯舞将脸颊贴在了他的背上,笑说:“殿下,你应该懂得绯舞的心思的。”
轩辕错神情有些恹恹的拽开了凤绯舞环着他腰的手,回过身,往后退了几步,与凤绯舞拉开了些距离,道:“我不懂,也不想懂,女孩子应该学会自爱,既还未嫁娶,跟男子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说完,转身就走。
凤绯舞气的直跳脚,看着轩辕错转身就要走,气的恼羞成怒的大囔道:“如果那个人是涂山篱,你巴不得她对你投怀送抱吧?”
轩辕错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道:“是又如何?”
凤绯舞冷笑一声,道:“只可惜她心里没你。”
轩辕错回身,打量了会儿凤绯舞,道:“习惯了你蛮不讲理的模样,如今瞧你,觉得你还是这样说话正常,不要再装所谓的贤良淑德,一口一个殿下,让我觉得恶寒。”
缓缓,又道:“于情于理,我不该说这些话来伤你,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恭维,无论如何,多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最后留下一句:“还有,我与阿篱,于你无干。”说完,头也没回的甩袖而去。
凤绯舞站在廊桥上,看着轩辕错的身影走到转角,直到再也看不见,却也不恼,唇角倏地勾起一抹笑纹。
轩辕错,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你,包括、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