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我蜀山》太微天

22、马绊蛇6

　　蛟龙也好，真龙也罢，广义上都算蛇的亲戚，因此也有蛇普遍会有的一些毛病，比如“性*淫”——而且男女通吃。
　　此时，这条蛟龙占了钱荼的身体，重新藏好了自己的驱壳，立刻心情大好。再一瞧兰丹木眉目舒朗、样貌清俊，那颗心就蹦跶了起来。它装作钱荼眉笑眼开道：“这几天我虽然不能言语，但师兄看护我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人家好高兴哦。”
　　兰丹木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直觉眼前的钱荼很不对劲，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邪乎。他一瞬间有些糊涂，下意识问道：“你是怎么好的？”
　　“师兄，我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钱荼”站没个站相，柔弱无骨地斜靠在老式架子床的床柱，软的仿佛一滩水，“其实我之前遭到蛟龙攻击只是虚惊一场，之所以会沉睡不起，是受到真龙之气的冲击，如今已经缓过神来了。”
　　蛟龙扯淡同时还顺手给自己脸上贴一层“真龙”的金，可兰丹木越发怀疑起来：若是钱荼遭受了强烈到能至昏迷的冲击，自己的灵体也该会有感觉。他看着扭着水蛇腰靠向自己的钱荼，不禁握住她的脉门想再一次确认他的灵体状况。谁知下一刻，钱荼忽然毫无预兆地搂住他的腰，嘴巴直接凑到了兰丹木耳朵边上，吹气一般道：“哎呀呀，师兄，你也不用这么心急的动手动脚吧？”
　　兰丹木见过的惊悚妖物不胜枚举，却从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样把他吓得毛骨悚然。他脖子以上一片空白，连绅士风度都忘了，对着钱荼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钱荼“嗷”的惨叫一声，一屁坐到地上，一头雾水地捂着肚子，不禁恼道：“你干吗打我？”
　　兰丹木一推开钱荼，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道歉的话刚冲到嘴边，他却眸光一凛，幡然醒悟过来：“不对，你不是小荼！你是谁？”
　　“它是变态！是神经病啊！”被压制住的钱荼灵体大声呐喊道。刚才蛟龙那个投怀送抱不仅吓到了兰丹木，也把她震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臭蜥蜴用她的身体调戏了兰丹木？！
　　它是不是不想活了！
　　“师兄！冤枉啊，我是被这臭蜥蜴夺舍了！你快点发现啊！” 她不停地叫嚷，传不到兰丹木耳里，却吵得蛟龙烦不胜烦。这厮以己度人，想不到世上会有不喜欢倒贴的人，犹自狡辩道：“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小荼啊。”
　　“我可不敢做这种事！”
　　“钱荼怎么会做这种事！”
　　——它的脑内和脑外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呵斥。
　　“不会吧！”蛟龙好不诧异，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我为你舍生忘死，你也昼夜照顾我，分明已不清白，居然还这么生分？”
　　“……”啥叫已不清白？钱荼一阵无语，心想蛟龙大爷莫不是还活在三从四德的年代。可兰丹木已从这一句中听出了蹊跷：这个占据了钱荼身体的不明物，见过钱荼的灵体入水救人，那就只可能是……
　　“你是蛟龙！”察觉真相的瞬间，兰丹木立刻运起自身灵力，顺着灵线一路涌入钱荼体内。这一方面是搜索钱荼灵体；另一方面，他虽得不到钱荼的回应，但两人的联系并未断绝，只要钱荼的灵体还在这副身躯内，便可能借他的力量对抗鸠占鹊巢的入侵者。
　　感到一股丰沛的灵力汇入自己灵体之中，钱荼立刻明白了兰丹木的想法。她本是身体宿主，在与□□的契合度上占有先天优势，只不过是精神松懈才被蛟龙趁虚而入。此刻得到兰丹木的加持，她马上放下胡思乱想，摒弃一切杂念，在入定中回忆起往常控制身体时的各种细节。
　　也亏得兰丹木至今未教过她什么高深术法，总是不厌其烦地让她打牢基础，加上六公最近的疯狂补习，钱荼别的不敢说，对“入定”却是驾轻就熟。她默念口诀辅助自己定心，精神力重新聚拢，循序渐进地先让灵力如小溪般在体内游走一遍。待布满全身，再结合兰丹木的灵力一举爆发，忽然就感到一股浓雾一扫而空，再次用自己的肉眼看清了一切。
　　“师兄！”甫一成功夺回身体的主权，钱荼欣喜若狂，忘了这副身体才干过的事，情不自禁地想拥抱兰丹木。兰丹木忙后退了一小步，胳膊不露痕迹地微微一抬，横在了自己和钱荼间，须臾之后才放了下来。
　　“别忙，你先坐下。”确认身体已经属于本尊，兰丹木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在钱荼周围画了一个法坛，将她和蛟龙一起困在了阵中，“蛟龙还在你体内，你待在这个阵中别动，尽量定下神来继续压制住它，我再想办法。”
　　钱荼只顾着点头配合，并没注意到兰丹的小动作。兰丹木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刚才调用灵力十分仓促，此时静心下来，让力量更稳定地流淌进钱荼的灵体中。做完这些，他才扬声朝楼下招呼道：“晓刚，去请六公和四渎堂的人来一下。”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蛟龙虽然深知这句话，可挡不住爱浪的DNA。现在玩脱了，但它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贪图美色，只归咎于人类卑鄙无耻、以多欺少。然而，再抱怨也解决不了自己此刻的劣势，蛟龙反抗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挡不住兰丹木和钱荼两人的防守，不得不认清了自己已反攻无望。可是旁听着那群术士商讨的内容，它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一败涂地。
　　原来，古籍上虽然曾记载过被称为“龙魅”的类似附身事件，可兰丹木等人还从没遇到过附身灵与正主僵持不下，以致两个灵体在同一个身体内的状况。因为缺乏经验，他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蛟龙一见这伙术士没把自己就地正法，立刻又动起了歪脑筋，调整方针，准备空手套白狼。“你告诉他们，别浪费时间了。”它对钱荼说道，“若是想我离开，就每个人都赔我一份灵力，我才罢休。”
　　钱荼乍一听沉寂了半天的肇事者忽然开口，下意识骂道：“喂！现在是我们对付你一个，你还敢大放厥词？”等这句说完，她察觉到四周人都莫名奇妙地看着她，才想起来其他人听不见蛟龙的声音。她于是把蛟龙的话转述了一遍。兰丹木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后，道：“就算我们拿你没办法，可你若一直龟缩在小荼身体里，恐怕也修炼无望，不能再进化了吧。”
　　他这话蛟龙自然听见了，但它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挣脱，不如趁机捞一点是一点。蛟龙便装作成胸在竹的样子：“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就在这小丫头皮囊里住下来。你们凡人寿命不过百年，等她人死灯灭，我自然就能重获自由。”
　　这么无赖的方法简直让钱荼怒发冲冠，她狠狠批判起体内的混蛋：“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神兽！我看就你这素质，修炼到宇宙末日都成不了真龙。”
　　“小丫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蛟龙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安下心来，“我若是不想离开，你们谁也拿我没辙，不信就问问你那好师兄。”
　　它一句“好师兄”提醒了钱荼，让她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体调戏兰丹木的场景，差点当众扇自己一巴掌。她带着点诚惶诚恐的眼神瞟了瞟兰丹木，没有转述最后那一句。不过兰丹木似乎已经忘了那件窘事，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随后以眼神示意钱荼稍安勿躁，又给一旁的六公递了个眼色，两个人单独步出了房间。
　　“六公，我想把小荼带回蜀山。”兰丹木出了房间，就是一句开门见山的话，“这里人手有限，条件也有限，或许回到蜀山后还有其他方法可行。”
　　六公暂时也没想出更好的对策，默默点了头，却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丹木吉，别怪我老调重谈，你现在知道让外行人涉入这个领域的危险了吧。万幸钱荼灵体特殊，还有转圜余地，这要是换了一般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沉默半晌，兰丹木缓缓低下头，怅然地轻声道：“六公，是我错了。”
　　只这一句话，六公就明白兰丹木已经在心里下了决断。想想钱荼那稀世罕见的灵体，老头子也觉得很可惜，可是有缘无份的事情在这世上本就不足为奇。他最后拍了拍兰丹木的肩，带着一丝安慰道：“走吧，蛟龙的事也不用急，我蜀山有千年的传承，还怕对付不了它一条恶畜么！”
　　兰丹木与六公私下做的决定，钱荼并不知情，兰丹木只说让她放心，等回到蜀山后一定能赶走她灵体内的蛟龙。
　　钱荼对兰丹木的话当然是充分信任，就放心地跟着四渎堂的人准备返程。这期间，为了不让兰丹木太过损耗精神，六公建议他不用一路上都为钱荼输送灵力。就是让蛟龙重得身体的控制权也无妨，四渎堂已为钱荼周身重新下了咒术，让蛟龙无法半路脱逃。
　　看到这些，钱荼一路上就时刻扬一扬我方威风，灭一下蛟龙的士气：“臭蜥蜴，你就等着我们回蜀山后好好收拾你吧！你知道吗，蜀山上还关着神仙呢，到时候就叫你俩做一对狱友，逢年过节我也给你摆盘苦瓜打打牙祭。”
　　蛟龙听完了经过添油加醋的烈杰太子事迹，心里也有点发虚，左思右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狠话说得太满了些。可是还没等它想好日后如何保全自己，一个让它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情况就发生了。
　　两天之后，四渎堂一行分为几辆面包车出了阿季伍村的山区，回到屏江整队。此时正值蛟龙控制着钱荼的身体，就见这神兽一下了车便瘫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气若游丝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真是没法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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