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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猫的报恩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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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浓雾缭绕。
脚下是万丈深的悬崖,陈眠是下定决心要跃下那深渊的,黑暗中却被脚下的绳索拌倒了,她气馁,消极,想要用尽毕生力气砍断它。
陈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摸了摸那绳索,不知道它到底会蜿蜒到哪里去,她顺着绳索的方向朝着一个未知走去。
她走了许久,久到她不知道到底该回去跳涯还是顺着这讨厌的绳子继续摸索下去。
像是绕着山头转了一个弯,陈眠忽然瞧见前面一片光亮,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天上还是地下。
这讨厌的绳索居然带她走近了光亮。
陈眠转过身,却看见光亮之前一个门,她犹豫着转开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锁,推开门刺眼的光亮照的她瞬间闭上了眼睛。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陈眠无声的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又犯病了,而且还做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梦,如今又不知道了睡了多少个小时才醒过来。
“你醒了?”
旁边守着她的人是却是个年轻陌生男子,像是刚大学毕业,并不是昨天的那位。他见陈眠疑惑,慌忙道:“师父回警队了,他招呼我在这里照看一会,他马上就回来。”
陈眠坐起身,她哑着嗓子道了谢。顺手拔掉旁边的输液瓶想要起身离开。
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这么着急走吗?”
她转身看见昨天那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你才刚醒,需要休息。”
听到“休息”这个词陈眠忽然觉得很讽刺,她已经休息的够多了:“你昨天送我来医院的时候应该听医生说了吧。除了睡觉,这病没法治。”
“啊?”小年轻闻言一脸懵的看着陈眠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睡觉?”
男人面无表情的回了他的问题,眼睛却是盯着陈眠:“克莱恩-莱文综合症,它还有个很梦幻的名字,睡美人综合征。”
小年轻立马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番,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竟然还有这种病……”
竟然还有每天要昏睡20多小时的病,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睡着,但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
男人没理会小年轻的反应,直接拿起陈眠的东西:“那我送你回去。”
他转头对还在津津阅读手机的小年轻说:“周乘,你先去开车。”说罢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他。
“得嘞,师父。”周乘朝他挤出一个微笑:“2号口等你们。”
等他们两个人说完,陈眠才开口:“我还没同意要你们送。”
“你想自己睡在半路上?”他呛她。
“……”陈眠哑口无言,又无法反驳他,只好跟他办了出院手续,让他送他回家。
一路上周乘话就没停过,活脱脱一个话痨。他开始旁若无人的自我介绍:“我叫周乘,乘是乘法的乘,是南城分局的警察,今年才入职。我旁边这位呢,嚯!那就厉害了!”
他说相声似的滔滔不绝:“我的师父温奕名,生的好看年轻有为这些庸俗的外在条件就不说了。只要他经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
南城分局?陈眠心里冷哼,昨天这人还说自己是花溪分局的,假冒兄弟单位上门查案,怪不得当时甩的飞快不让她看清楚证件。
“好了,专心开车。”温奕名见他像是在给自己相亲的那套说辞,忍不住打断他。
周乘知道自己最后那句话可能又让师父想起三年前的那件案子了。他自知无趣,就闭了嘴。
车厢里安静的诡异,除了周乘,那两位都是沉默寡言的主。他觉得自己势必要开口聊点别的什么来打破这低气压的氛围。
周乘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闭目养神的温奕名,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陈眠,他清了清嗓子:“那个……陈小姐,你真的每天都要睡那么长时间吗?”
“对。” 破天荒的,陈眠出了一声。
这话题让周乘突然很兴奋,他以前在警校看过很多猎奇的案子,向来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感兴趣。他回了一句:“那也挺好,你看我们每天不分昼夜,睡觉都是奢侈。”
“我倒想那样。”陈眠轻声开了口:“只要能看看这个世界,累些也没关系。”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这毛病让她不能随心所欲看这个世界。
陈眠透过车窗外城市的夜空,像是一个巨大的墨色水晶玻璃杯,他们每一个人都渺小的躲在这玻璃杯下。她似乎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夜景了,以往她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于是在清醒的时候也不敢出去太远只能就近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以便于她在清醒之后不至于饿肚子。
可是这样的胆战心惊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与其在泥沼里挣扎,不如放弃沉入泥沼。这样说服自己之后她准备在自己家里轻生,却不料被这个叫温奕名的人突然地到来给打断。
“陈小姐。”沉默许久的温奕名突然开了口:“既然你想了解这个世界,就应该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做最大的努力,而不是一味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陈眠对他的评价,有些话如鲠在喉却又不吐不快:“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时回突然睡着,而且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在有限的时间的做最大的努力,我根本无法努力。”
“但是放弃生命,你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温奕名也没看她,只是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放弃,你才连努力的机会都没了。”
“对对对,睡美人不还最后等到了吻醒自己的王子了吗?眠啊你得乐观等到你的王子来吻醒你才对。”周乘这次直接把陈眠的姓氏都去掉了,直接称呼她为眠。
陈眠没什么兴趣听他在那瞎叨叨,她把头歪靠在玻璃上,回想着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被那个男人莫名其妙救了一命,又遇到这个话痨。想到梦里那个牵引自己走向光明的绳索,她就觉得莫名其妙。
到地方之后,周乘停了车还三心二意的观察她,见陈眠还靠在车窗玻璃上,忍不住叫她:“眠啊你不会又睡着了吧?”
陈眠没回应他,直接开门下了车。
周乘委屈,转头跟温奕名诉苦: “师父她怎么比你还冷漠。”
温奕名也没搭理他,径直下了车喊住了陈眠:“陈小姐,等一下。”
他见她驻足,就追了上去。将一张名片递到她手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关于三年前的事你能想到这什么,就请联系我。还有……”他顿了顿:“不要再做傻事了,生活总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陈眠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后将它握在手心里,她抬起头望向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把他和梦里的引她走向光亮的绳索联系在了一起。
温奕名身后的月光亮的有些不真实,陈眠看着光晕将他包裹在里面,她眯了眯眼,轻声道:“谢谢你,我会的。”
温奕名看着她转身走向露天楼梯,又从楼梯走向二楼的半开式走廊,她在黑暗里像个缓缓移动的小虫子。
“师父,我们该走了吧?要是让周局知道咱们丢下“郊区丢女”的那个案子来查三年前的案子,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周乘从车里探头探脑的伸出脖子,催促着他。
温奕名刚转身想揶揄他几句刚刚是谁眠眠前眠眠后的追问人家,却听见身后不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是陈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