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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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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很疼,钻心的疼。睡得地方也不是很舒服,周围有好多人乱哄哄的,真吵,然后就又安静了,静的好像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刚才眼睛动了一下。”
“唉,武将军也太狠了!怎么下得了手?”
“他也是气急了,全家一百多条人命呢……”
“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
“我忘了……”
……
两个小姑娘悄声细语的说着,方玉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没有力气,迷迷糊糊的就又睡了。
睁开眼时四周黑漆漆的,她躺的床好像有床幔,隔着厚重的帘子依稀能看到几盏摇曳的灯火。医院里怎么能这么黑呢?她还记得自己拽开婷婷时,被滚下来的石头带倒,跌下了山坡,难道不是被送到了医院?
想起身,可是肩部的剧痛让她倒抽了口凉气,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床外面一阵窸窸窣窣后,帘子被掀起。一个总着头发、苹果脸、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探头进来,看看她,一脸惊喜:“公主!你醒了!”
方玉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想叫住她,可是她已经跑了,然后就听到她大声的喊:“公主醒了!快来人呀!公主醒了!快传太医……”
屋里好像一下子多了许多脚步声,应该是来了很多人,却没有一个多言多语的人,匆匆的忙着各自的事情,灯火也多了起来,室内通明。有人隔着床幔给她切了脉,然后就都无声的退下了。
人散尽后,刚才那个小姑娘又把床帘升了起来,恭敬的垂首低眉:“殿下,今天已经晚了,陛下和王后都已安寝,明天月儿再通禀他们,您看行吗?”
“你叫月儿?”方玉的声音虚弱无力。
“奴婢是月儿。”
“去找面镜子来。”她吃力的说。
月儿很听话,方玉在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柔和的瓜子儿脸,工整秀挺的眉,湖水般清澈盈润的双眸,小巧的唇角,微微有些厚,即使现在憔悴无力,也仿佛赌着气的微微翘起。这张脸!
方玉缓缓的闭上眼,心里堵得厉害,一声叹息:“田姜……”
“月儿,你告诉我,我怎么了?”
小姑娘咬着牙,目光闪躲。
“快说。”方玉轻声的说,她困急了,怕等不到她的回答。
“噗通”一声,月儿居然就跪在了地下,眼泪就流了下来。方玉吓了一跳:“怎么了?快起来。”
“奴婢不敢,奴婢说:那天武将军从边关回来,直接就闯了进来,他用剑刺了殿下,然后就走了。殿下已经昏了三天了,有一阵子连气息和脉搏都没有,王上和王后都要急死了,相国大人每天都来好几次看您。武将军,哦,不,罪臣武辄已经被通缉,暂时还没有消息。”月儿一边说着,一边簌簌发抖,低着头,跪在那里,很是可怜。
方玉想挥挥手,可是手抬不起来:“你睡吧,我累了……”然后,混混昏昏沉沉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庄周梦蝶,到底是他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他?方玉,不,应该说田姜,彻底的惶惑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这里的宫殿、花园、还有这个时代,她是那么熟悉,好像只是离开了多年,再次的回来,一切却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可是她太清醒了,她清醒的知道,现在的秦王嬴政三十八岁,距离他统一全国,建立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仅有一年。而她所在的国家:齐国,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被秦王远交近攻的战略迷惑着,安逸于一隅。
习惯了安逸和平的年代,现在面临不远不近的国破家亡,她开始担忧和不安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命运啊!
还记得和赵岳谈命运,那天的赵岳总是提起邵恩和婷婷。显然那样的谈话他不擅长,可她还是明白他的意思,当时自己是那么的羡慕赵婷婷,有个关心自己的哥哥真好!
说实话,那个刹那,她真的是犹豫了。她仿佛看到被山石卷下山坡的赵婷婷,看到赵岳痛苦揪心的表情,看到邵恩的身边没有那个美好、优越、热情、骄傲的让人嫉妒的赵婷婷,只站着一个叫做方玉的女人。
可惜的是她没有邪恶到极点,也没有善良到极致。在犹豫的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过去把婷婷拽开,可就是那瞬间的犹豫,却耽误了时间,让自己失去了逃生的机会……如果,她心中的善良能早些战胜邪恶,她就可以把赵婷婷喊开,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他们现在在忙什么?婷婷有没有感激她?赵岳应该不会怨恨她吧,当时她的犹豫他肯定看出来了。邵恩呢?会不会感谢她救出了婷婷?许多年后,他还会记起她吗?那间为一个叫方玉的女子买的房子,到底,会空多久……
她现在,还是有个弟弟,年仅七岁,是齐国的太子。她的父亲,是贵为齐国国君的田健。她呢?齐国17岁的月华公主,名叫田姜。
莫笑他人贪生,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曾是多么强烈的愿望。她现在享受的每一寸光阴,每一缕阳光,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不是属于她的,都是赚到的,多么的奢侈!
“殿下,相国父子来探望您。”月儿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皱皱眉:这个后胜相国和他的儿子后遇自从前头早晨知道她醒过来,就每天不停的派人给她送礼物:名贵的药材,精美的玉石,今天一早又派人送来一对刚出生的小白兔,说是“给公主殿下解闷儿的”,这会儿又要来探望?相国也算是外臣,怎么跑来给深宫女眷请安?
田姜坐在回廊的座位上,手托在腮边,看着回廊前的湖水,意兴阑珊:“不见。”
月儿对她的回答显然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看到田姜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转身下去。
“等等,”田姜忽然叫住了她:“你有没有见到一块玉?圆形的,白色的,雕着龙的……”田姜比划着,那块玉她曾无数次梦到过,还在网上翻看过图片,邵恩也知道那块玉。
“殿下是说武将军送您的那块吧?那天武将军,不、是罪臣武辄从殿下去身边抢走了,后遇大人帮您夺了回来。可是玉上沾满了血,我帮您洗干净放在匣子里了。”
“沾了血?”
“对,武辄被后遇大人刺伤了手臂,玉上沾了武辄的血。”
“后遇?”
“那天武辄行刺殿下时,殿下正和后遇大人在花园赏花。”
一阵静默,月华公主只是出神的凝望着碧蓝的湖水,月儿忍不住,问:“殿下,相国大人和后遇大人还在等。”
“不见。把那块玉拿来给我。”说完,田姜缓缓起身,肩上的伤还没好,所以动作很慢。
纤细的身姿笼在宽泛的衣裙里,映着水榭楼台,无限缥缈、婀娜。穿过树荫下的斑驳光影,慢慢的向回廊深处的寝宫走去。
月儿看着她独自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公主这回一定是很伤心了,要不然为什么连后遇都不见,却惦记着那块玉。后遇现在接替武辄成了护国将军,手握兵权,全城布防,挨家挨户的搜。禁宫里随处可见守卫和巡防的士兵,也不知道武辄将军怎么样了,他带着伤,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