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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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 元夜时
今宵上元灯会，十里八乡的人都聚集到府城。本就十分热闹的街市可以称得上是人声鼎沸了。
暮色微垂，华灯初上。灯影摇曳，流光溢彩。
跟花母打了招呼，许宝和花满楼出来逛灯会。街上洋溢着节日的欢腾氛围，更有无数青年男女出来赏灯。
许宝提着花满楼亲手做的浮云见日灯，花满楼摇着折扇，两个人悠悠闲闲走在长街上。道路两旁有叫卖各种花灯的摊贩，各大店铺也举行了灯谜会。只要猜中花灯上的灯谜就可以拿走花灯。
“这个好看。”许宝指着路边摊子上一盏精致的小兔灯。“老板这个怎么卖？”
“小姐你要的话，只需二十五文。”
“给。”许宝将手中憨态可掬的兔儿灯递给花满楼。“咱们一人一盏。”
花满楼看着眼前一般只有女人和娃娃才提的兔儿灯，只得接下了。“再这么欺负我，我娘下次拉你打叶子牌可就没人帮你看牌了。”
“那我下次找云云。”云云是花满楼二哥的女儿，古灵精怪的一只小萝莉。
“快走，那边有杂耍看。”许宝扯着花满楼快走几步。花满楼趔趄的跟随着她，一边小心的避开身旁的行人，又要护着手中的花灯，显得有些狼狈。
耍杂技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许宝怎么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花满楼拉住她指了指旁边的酒楼，那酒楼二层应当是可以看到的。待他们来到酒楼二层，发现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人。
一位白衣公子，金色面具遮盖住半张脸。他正在品茶，修长的手指拈着细瓷的茶杯擦过殷红的唇畔，在这灯花环绕的夜里自成一道风景。但这不是一个喜好卖弄风情的美人。
似乎感受到这边的视线，目光转向这边。那双眼睛氤氲不明，似有碎冰夹带星火。不过那碎冰很快融散了，化成星星点点的水光闪烁。那么一刹的四目相对，许宝感觉有些怪异。“二位也是来看楼下的戏耍？不如同坐。”
“那就打扰了。”
花满楼和许宝就在这个陌生人的桌前坐下。
“上茶。”那人轻抬手，身后的侍女恭敬地应下，走下楼去。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宫九，不知二位名姓？”
“在下花满楼。”“我叫许宝。”
“姑娘想看得清楚些不妨跟我换个位置，在下已经看够了。”宫九看到许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楼下。
“好啊，那就多谢了。”
这个朝代的杂技已经很成熟了，楼下跳火圈、耍飞刀、叠罗汉、训猴儿......好不热闹。许宝心下有些可惜晨儿不愿出来，看到这些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怕人多的毛病一定要帮她改一改。
她这边看了半晌，回过头花满楼和宫九看起来已经相谈甚欢，花兄宫兄的叫了起来。她又想起赶往塞外的陆小凤和此时应该已经在京城的司空摘星。不知道那两人现在是否有心情过节。
她打开随身邮件，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各发了一盏小花灯祝元宵快乐。
司空摘星收到花灯只是一笑，陆小凤却是哭笑不得。
原来，自陆小凤一入大漠就遭到了两拨人的追杀。好不容易逃脱了追击范围，行囊也丢了。这两日他一直拼命逃亡，不仅粒米滴水未进，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幸好找到了一种可食用的干枯植物根茎，难以饱腹却也聊胜于无。他躺在荒芜的沙海中，有些唏嘘。他想了很多，甚至一些他自以为早就遗忘了的。
他一边想一边看着夕阳降落，明月高悬。大漠的月亮真大啊...还圆。他蜷缩着最大限度的保存住体温。然而四周的阴冷仍不断的吞噬着他。大漠很大很圆的月光也渐渐模糊。就在这时，一阵鹰唳声由远处急速接近他，他模糊的精神猛然一震，眼睛倏然睁大。
一只威桀骜气的巨鹰落在他的身侧，一双灼灼的眼睛神气的看着他，爪子上系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裹。
他解下鹰爪上系着的包裹，里面是一盏月白色的莲花提灯。他这才想起今天应是元宵佳节，读了简短到只有几个字的问候，陆小凤有些忧郁。他想起了曾在信主人那里喝得绝品美酒。干涩的喉咙不禁一阵嚅动。他叹了口气。怏怏的看了那只鹰一眼，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抓了一小把细沙铺在包裹上，他用手指沾了些身上伤口行动间渗出的血色直接在信的背面写起来。此间风光独特，月色别有一番壮美，你和七童有机会定要来看看。只是此时身无长物，只用一捧黄沙聊表心意。末了问许宝这传信的鹰儿下次能不能带点吃食。
信封放回包裹，重新系回鹰爪，他一拍鹰翅膀。“走吧大家伙，再这么看着我我就忍不住把你吃掉了。”巨鹰一声嚎叫直冲向远方。陆小凤恢复刚才的姿势，眼见着那鹰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他不知道这鸟儿是怎么找到他的，不过他大概计算了一下。从许宝的位置到他身处的大漠，骑马约有四日路程。按那鹰的速度，不眠不休也要两天才能抵达。来回一趟就是四日。即使东西送过来了估计他那时不是已经脱险了，就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苦中作乐的笑了笑，不知道那么大的鹰肉吃起来会是什么滋味呢。
胡思乱想着，一阵熟悉的锐利鸣叫惊醒了他。陆小凤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缓缓落下的巨型猛禽，两双圆圆的眼睛对视了片刻，他才愣愣的解下鹰爪上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坛酒一大袋牛肉干一包药加上一大块细棉布。
陆小凤已经放弃思考了，他揭开酒坛的封泥饮上一大口，缓解喉中的干涸。这又一种是他未曾喝过的酒，刚下肚一股氤氲的热意从胸腹陡然升起，流窜过僵硬的肢体。
吃饱喝足后，陆小凤撕开棉布包扎好身上的伤口。或许是药效太好，也可能是饱足感带来的短暂的幸福，陆小凤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嘶~”他用随身的火石点染了莲灯。就这么枕着手臂躺在沙丘上，另一只手举起提灯。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许宝这边给陆小凤快递吃食过去后就专心看起了楼下的表演。不过很快铁棍穿过胳膊提起重物的节目就让她倒了胃口，每个时代都有一些猎奇的余兴，很残忍，也很无奈。她干脆转过头关注花满楼和宫九交谈。
二人正说一些地方性政策法令的问题。许宝皱皱眉。对于不管家的许宝来说这话题实在有些无聊，或许王进能跟他们聊得来。王进总是对官府新公布的政令有很多想法。或许应该多找些事情给王·工作狂·掌柜·进。
花满楼看出小姑娘的意兴阑珊，拱手跟宫九歉意道：“多谢宫兄的款待，我们也该告辞了。”
许宝反应稍慢，但也立刻拱手。“多谢宫兄的好茶，他日再相逢请你喝酒。”
宫九折扇轻收，唇边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我就期待着姑娘的好酒了。”
两人走到楼下的时候，杂技团已经表演到了胸口碎大石。一个双丫髻的小姑娘正高举着锣走动着收打赏，许宝找到空隙挤了进去扔进一锭银子。‘咚’的一声，铜锣微沉。小女孩诧异的看着锣内散碎铜钱中格格不入的银锭，抬头望去只看见一片裙角消失在人群中。
今夜大多店铺都设了猜灯谜活动，但刚脱离文盲人设不久的许宝明显不适合古人的这项游戏。幸好有花满楼这个灯谜王者，带她从街头赢到街尾又从街尾赢回街头。糕点、香包、摆件、小首饰......最后两个人都拿不过来。幸好碰到往回走的王进夫妻俩帮忙把东西带回去，他们才能继续逛下去。
“花满楼咱们去放河灯吧。”许宝兴奋的指着河中成片闪烁的灯火。
河岸边很多卖河灯的摊子，不过大部分都是莲灯，各种颜色的莲灯。每个摊前都有人围着。许宝拉着花满楼走到一个书生的摊子。架子上面摆着好多写了愿望的灯，什么平安如意、金榜题名、早生贵子等等......一旁还有研好的笔墨，可以自己书写心愿。那书生手中拿着一盏刚制好的正在上色。
许宝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简单的，便跟书生买了材料拉着花满楼一起动手做莲灯。两个人就这样蹲在摊子旁边倒弄着，许宝一心二用。“呐，花满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花满楼正专注看着书生的手法，听到回头一顿。少女笑岑岑的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有星光。“好，什么故事。”
许宝就放开了给花满楼讲起了改编版的‘纨绔’。天上的二太子与狐族女王的爱情故事。
‘澜渊问篱清说，告诉我，那个花灯…那个花灯上写的是谁
篱清回他，你……你不是看见了吗
澜渊:我没看清。
篱清:……那……你便猜吧。’
‘澜渊再进一寸，如何？
狐王的唇抿起，手腕微沉，握剑的手眼看就要往前送去。
墨啸：篱清！他是天界的二太子！’
许宝开始给花灯上色，淡淡的粉，薄薄的涂。
‘这澜渊找太上老君回溯了时光，回到灯会的时候。\'“呀，我的灯做好了。”
许宝抬头一看花满楼手中也拿着一盏淡黄色的莲灯。
提笔在灯内写上字后对花满楼说。“咱们去放吧。”
那边书生突然激动的站起“那狐女的莲灯上是不是写着二太子澜渊的名字？”
许宝稍楞顿而笑了。“自然是。”
“那他们最后成亲在一起了吗。”书生又问。
“嗯，在一起了。”
“那就好。”书生释然的坐下。“钱还给二位，这灯就当是听故事的谢礼吧。”
许宝笑眯眯的接过钱。
许宝是从来没放过河灯的，这种场面只在小说里见过，想象过。再美的想象也没有现实的震撼。
两盏莲灯随着水流慢悠悠的飘走，牵挂也随着水慢悠悠的...慢悠悠的...
她拉着花满楼追着河灯走了好远，最后在桥上目送着它们远去。
“真好，明年就是拖着也一定要把晨儿带来看。”许宝扒在栏杆上看着属于他们的最后那点微光笑着说。
“真好，澜渊和篱清最后在一起了。”花满楼却目视着前方说道。
“诶？”许宝惊讶出声继而有些恶劣的笑道：“如果篱清是男子，也好吗？”
花满楼好似思考了一下。“也好。”
“那如果澜渊是女子呢。”
“也好。”
“哈哈哈真不愧是花满楼。”
“彭！彭！.....”
“快看，焰火。”
“好美啊。”
“我看过更美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