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天下》大秦巫女

50、徐泺

　　漆黑的深夜里，黑黢黢的阴影总是勾起人的无限想象。那黑中之黑犹如吃人的空洞，慢慢吞噬掉人前进的渴望，似乎只要再多走一步就会有巨爪凶猛地扑来。
　　“我明明是朝大街跑的啊。”司徒奋仁怒道。沿街的路灯如同熄灭的蜡烛，被人一盏盏吹灭，大道逐渐变得狭窄，连岔路口也越来越少。
　　是有人在逼着我往陷阱里跳吗？
　　“有没有搞错？前脚有只鸟告诉我是救世主，下一秒大反派就找上门，商业电影也没有这么快。你们当我是上发条就蹦蹦跳的玩具青蛙吗？”司徒奋仁腹诽道，因为他完全不能掌握自己的力量，只能靠自救本能来行事。
　　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了，笔直的，却不见尽头。两旁的景物渐渐模糊，直到被拉成杂乱无章的线条。
　　“这种感觉好像……上次被绑架的时候……”司徒奋仁由狂奔到小跑，由小跑到快走，由快走到慢慢移动，最后停了下来，却发现两边的景象仍在飞速流逝。
　　手脚沉重地垂下来，关节也像是生了锈，呼吸也变得费力，司徒奋仁觉得自己在慢慢迈入老年。
　　佝偻着身子，司徒奋仁扑倒在地面上，忽然感觉到地面凹凸不平，可是看见的明明是一片坦途，连颗石子也没有。
　　痛。
　　手掌被摁出了一个口子，用手拨了拨，玻璃渣子。司徒奋仁一下反应过来，幻觉，和上次一样。
　　一旦意识到是有人做手脚，司徒奋仁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又回来了。既然你要我一直跑到死，我偏不如你意。
　　司徒奋仁转过身子朝路边闭上眼睛一跃，心里默念着我是救世主我是无敌铁金刚。
　　坠下的身子似乎穿过了一扇纸门，然后砸到了榻榻米上。司徒奋仁发现自己跌进了一间纯日式风格的和室，挂在墙壁上的是雄鹰展翅图，下面供奉着一把武士刀，旁边是绘着百鬼夜行的屏风，对面是木质的梳妆镜，镜前跪坐着一个背对自己的和服女人。
　　这里好熟悉。
　　司徒奋仁正想开口，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一夫。”和服女人转过身，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阿雪。”什么阿雪，这明明是王珍珍。司徒奋仁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回来了，我一直等着你。”阿雪说，手里握着一只娇艳的樱花。
　　“我回来了。”司徒奋仁如同学舌的鹦鹉，那只樱花是哪来的，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鼻间。
　　“不要再离开我了。”阿雪扑倒司徒奋仁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我……不会……离开……你。”司徒奋仁说得很艰难，脑子似乎有东西在阻止他答应，到底是什么呢？
　　“一夫，未来一定会很高兴的。”阿雪靠着司徒奋仁，搭在他脑后的手慢慢举起，手里的樱花枝变成一把利刃，贴近司徒奋仁的脖子。
　　“未来？”金未来那个死丫头管我什么事！司徒奋仁一把推开阿雪，我是司徒奋仁不是山本一夫。
　　倒在地板上的女人忽地化作了一条腰粗的大蛇从和服里钻出来，高昂着头，嘶嘶吐着红信，豌豆大的眼睛里突出森冷的光。
　　司徒奋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抓起武士刀，朝大蛇挥去。腥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蛇头滚落地面，软倒的蛇身变成了一具女人的尸体。那骨碌碌滚动的头颅分明是王珍珍鲜血淋漓的脸，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司徒先生……”
　　司徒奋仁惊得扔掉带血的刀，颤抖着双手，虽然明知这是假的，但看见爱人被头身分家的景象还是无比震撼。
　　“假的假的，这些都是幻象。”司徒奋仁狠狠给了自己一拳，扑的吐出口里的血水，然后朝着和室的大门冲出去。
　　整扇纸门如同玻璃一般化成碎片，时间似乎瞬间慢了下来，司徒奋仁竟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碎片在空中四散飞落的轨迹，可以感觉到自己凌空跨步时的停顿。
　　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个汲汲富贵的金领，现在却莫名其妙成了救世主，还是个日本货。这一切似乎都是从那场选没开始的，阮梦梦，金未来，王珍珍，马小玲，况天佑，堂本静，孔宣，还有山本一夫，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然会有了交集，命运真是很奇妙啊。
　　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能人异士，要是来个灵异节目，收视率岂不是一路飙红？
　　对了，珍珍被孔宣带走不知道怎么样了？
　　或许，我该找间新屋子，换换环境换换心情换换风水。
　　一时间，混乱的思绪充满了司徒奋仁的脑子，这一跃似乎很长。
　　然后时间被加速了，司徒奋仁直直地从空中坠到地面，玻璃散落成花瓣，花瓣凝结出一个人形。
　　“司徒先生，有个人想见你一面。”樱花纷飞，身着华丽宫装的徐泺疏离有礼地说道。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樱花里穿唐装感觉真不搭。
　　“是堂本静吗？你是他的女人？”司徒奋仁问道，心里却想着该怎么脱身。
　　徐泺一怔，更加冷淡地说道：“不知司徒先生可赏脸？”
　　TMD，你想要我的命，还要我赏脸。司徒奋仁暗自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意还是坏心，有你这么请人的吗？”
　　“司徒先生无须担心，我们只是想和你合作罢了。我想司徒先生也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甘愿一辈子屈居人下的庸碌之辈。”徐泺淡然一笑，话中露出招揽之意。
　　原来是收买我的，哼！
　　“怎么说？”司徒奋仁坐在地上，仰视着徐泺，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只要你肯为我们所用，无论权势还是财富甚至是王珍珍统统不在话下。”徐泺道。
　　老套，怎么坏蛋引诱人都离不开权钱女人，难道就不能用理想来打动别人，反派就是反派。司徒奋仁想到孔宣救世主的大帽子，想到他说山本一夫呕心沥血建立商业帝国，想到他说山本一夫为了自由拒绝做别人的手中刀。他司徒奋仁虽然喜爱名利，但是如果要他作别人的狗，他还不至如此下贱。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我只能说抱歉了。”徐泺缓缓举起纤细的手腕，十指尖尖，如同锐利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