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西西里的钟声 ...
-
夜幕降临之时，悠长的钟声朝着密集的居民区传去，白墙红瓦的主教堂里烛光摇曳，却没有出现众多教徒的身影。偌大的空间里幸存着的，也不过区区两人而已——一位面慈目善的老人以及一位凶神恶煞的男人。
铁三坐在木制的长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烟，或许是手上沾的鲜血多了，说话的语气里都带有几丝冷血：“这一次的目标又是谁？”
“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位检察官有警方的保护，不太容易接近，”神父在剔完烛芯后，递来一张照片，“然而他那还在学校里读书的儿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接过手，在一片昏黄中看见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西西里有一条著名的穷人街，铁男在尚未加入黑手党之前，常年混迹于那里。他没有父母也没有钱，就连填饱肚子的东西都要靠争靠抢，得到食物的下场往往就是遍体鳞伤。
每每回忆起与三井的初遇，铁男就只想挑眉。那天他明明蜷缩在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撞见。
那小子着实烦得很，看见他受的伤不少，又流了一地血，非要拖自己去医院。那时铁男的伤口正痛得要死，不知不觉间语气也冲了不少：“给老子滚，我这条贱命反正不值钱，谁想要谁他妈取走吧。”
三井听罢明显向后缩了一下，正想开口却听见背后司机寻来的声音，他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眼前的人。
“记得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跑。
铁男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刚想动弹却撕裂了身上的伤口，红色的鲜血迅速渗透出来，再次浸湿了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外套。而他所能做的事情不过是看着那人不断远去的身影，就连一句“谢谢”都如鲠在喉。
最后铁男到底还是没去医院，他买了绷带，胡乱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剩下的钱则全部用来充饥。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遇见了接线人，加入了黑手党，靠着接任务一直苟活到现在。
后来的日子里，铁男再也没有见过三井。不过想想也是，哪有富人整天闲着没事，跑到穷人区晃悠的。就连他都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与那人接触的机会，直到这样一张照片被递到眼前。
若干年过去了，那个小子的五官全都张开了，脸上的稚气荡然无存。他抱着一个篮球，在照相机前笑得没心没肺，这种笑容真好，没有肩负重担的压力，也没有操蛋生活的折磨，看着真叫人羡慕。
“这个任务我不接。”一脸凶相的男人难得舒缓了自己的脸色，将照片递回去。
在教徒面前一向和颜悦色的神父没能控制住情绪，开始变得面目狰狞：“你知道违背命令的下场么？”
“当然知道，我这条贱命反正不值钱，谁想要谁他妈取走吧。”他叼着烟起了身，任由烟灰掉落一地，黑色大衣在原地画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高高飞起又缓缓落下。
夜深人静之时，悠长的钟声混杂着低沉的枪声朝密集的居民区传去，白墙红瓦的主教堂里仍然烛光摇曳，西西里的教徒们在梦中依旧睡得香甜。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西西里的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