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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百年孤独(二) ...

  •   FMG-9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M950A的跟班的了,尽管M950A一再声明自己不需要跟班,一点都不需要。
      温切斯特姐妹在三藩市的地下Live House里唱出名之后不久,M950A就找上门要求加入,温切斯特M1887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她。嘴上言之凿凿地扯了一通“摇滚和爵士走不到一路去”、“嬉皮士和朋克绝不妥协”等等不知所云的话,恳切地建议M950A另谋高就或者干脆自立门户搞一人乐队,实际上,明白人都听得出来她不过是嫌弃M950A唱得太难听。
      ——M950A不要脸的吗?
      ——不,她不要。
      Live House轮班驻唱,她就在Live House 应聘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她还死缠烂打场地经理,拿到了所有乐队的演出排班,每天开场之前都想尽办法溜进化妆室求他们带自己上台演出,哪怕仅是作为暖场唱上一首也好——可想而知,都被拒绝了。
      舞台上清零哐啷的金属噪音隔一堵薄薄的墙壁传过来,M950A靠着墙壁坐下,抹布、水桶和拖把横在一侧。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手里又冷又硬的廉价三明治,面色灰败,感到无力又无望。
      “晚上好啊,卡利科。”
      突然有人同她轻快地打招呼——听不到脚步和呼吸,M950A在她出声之前根本连她的影子都没感觉到。
      “哇……!吓我一跳,是马格普啊,我都没认出你来……”
      “我不喜欢随便被人认出来——变装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啊。”身上套着粉红兔玩偶装的女孩振振有词,怀里抱着的兔子头套有一只眼睛缝歪了,看上去特别傻。
      “噢,噢,是嘛……你现在如何?”M950A不再垂头丧气,转而同FMG-9攀谈起来。
      “我在教会区晃悠……那一带非法移民很多,很容易混进去不被发现,同时做好几份杂工——当然啦,有空的时候,也给汤米跑腿挣点外快。”
      M950A扯了扯嘴角:“我听说‘教父’雇纽扣人出价不低嘛。”
      FMG-9把兔子头套和一大摞传单搁到地上,一边喝着冰镇弹珠汽水,一边轻描淡写地,“也是等春田盘下好的店面才阔绰点,刚来这里混的时候谁不是穷得叮当响呢?你想阔到在诺布山买房子不如直接去抢银行。”
      “噢……嗯。”M950A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她兀自想起来,从前格里芬私下流传的“最不好相处人形名单”,FMG-9的名字就跟在自己的后面,备注里是“并无敌意但总是很微妙地不会读气氛;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她自己的则是简单粗暴的“凶巴巴的”。
      这次换FMG-9提问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上台唱歌呢?我可以给你介绍些别的工作,虽然辛苦点,也总比在这里擦地要好。”
      “不,谢谢你,马格普,可我只想唱歌。”M950A看上去很坚决。
      “为什么?”FMG-9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这么执着,卡利科?”
      M950A露出茫然的表情:“我只是不知道,如果不能扣动扳机,我还有其他方式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吗?我是优秀的——我只是想告诉别人这一点,我想告诉很多人……这有错吗?”
      FMG-9沉吟了片刻,不搭调地起了另一个话题:“我认为温切斯特的提议并非不值得考虑,你觉得一人乐队怎么样?”
      M950A气呼呼地说:“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当然也想搞一人乐队,可我不行啊!怎么可能同时打鼓弹键盘玩贝斯呢?我只会唱歌。”
      “你不行——你很少这么直接承认你有不行的事呢——你不会找别人么?”
      “找谁?”问出口之后M950A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下,甚至没有追究FMG-9的嘲讽,她用一种不敢相信的口吻说,“你不会是玩儿真的吧……马格普,你……”
      而FMG-9冷静地看着M950A,用一种足以欺骗所有人的、看似睿智的眼神。
      第二天夜里,M950A和FMG-9的双人Band成立了,取名为“FM.95”——太没品了,太没品了,M950A抱怨了无数次;FMG-9置若罔闻,如果你想要我作为你的搭档为你打鼓弹键盘玩贝斯偶尔吹吹口琴以便让你能一心一意地唱歌,就最好不要反对我的品味——毕竟你的只会更差而已。
      M950A就此闭口不谈。
      M950A根本就没意识到,FMG-9在向她提出介绍其他“更好”的工作的时候,这家Live House的清洁工作本身也是她的多份杂工之一;以及,FMG-9根本就不觉得M950A有唱歌的天分——每个脑子清醒的正常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然而“FM.95”的登台还是轰动了Live House,尔后人气急速上升,势头甚至压过了温切斯特姐妹。身着吊带荷叶边礼裙、染着扎眼绿色长发的歌手迈着带点痞气的步子走上舞台,背后戴着眼镜一脸学究气的表演者坐在一堆组合在一起的乐器中间。
      对,没错,每一个脑子清醒的正常人都清楚,M950A唱歌不好听——但她有一个极具爆破力的嗓子。在FMG-9混迹三藩市的漫长时日里她早就看明白了——战后二十年的世代里,能够拯救这些人、能够为这些人所需要的,不是那些泡沫般的中产梦想,那些早已破碎;而是香烟、酒精、荒凉颓废的嘶吼,那些对结痂的伤疤的毫不留情的注视、那些自暴自弃却饱含怜悯的痛斥、那些对一视同仁的命运的怨怼与不加克制,那些东西才能缓解他们颓唐生活的阵痛,才是能填满他们的空虚无度的灵魂的幻觉。
      M950A的嗓音就给人这样的幻觉,她声嘶力竭的黑嗓撕裂了每个人的心,把浸没在酒精和毒品里麻痹已久的神经捞出来残忍地研磨,她给予麻木以痛、给予轻浮以重、给予醉死梦生以冷酷和葬送。
      暴力的、慈悲的、堕落的黑色天使一炮而红。这都在FMG-9的计划内,这都是她所预见的、她所期望的。
      卡利科要变成耀眼的光芒,马格普就是她所需要的阴翳。有了阴翳的显现,光的存在才会更加明亮;而在有光的地方,阴翳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尽管有的时候M950A会抱怨,在舞台上,能够兼顾打鼓弹键盘玩贝斯还偶尔吹吹口琴、时不时奇异变装的FMG-9往往比她这个歌者还要惹人注目。而事实上,随着登台次数的增加,卡利科越来越魅力四射,马格普再弄些什么小花样都不过博得一时的喝彩罢了……
      这就是阴翳的使命。阴翳想要悄无声息地伸展、蔓延到它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不为人察觉,就像是自来固有的、理所当然的那样。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这是人类的盲目和傲慢,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积累的丰盛知慧让他们对习以为常的事物视而不见。选择性的忽略所造成的盲区便是FMG-9的栖身之所。
      而只要M950A在她的身边,她随时随地都可以获得降低自己存在感、使自己消失的盲区——对于一个情报探子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
      没有了,不会有了。
      FMG-9忙着清理铺满了作坊地面的木刨花,收拾完这些她就可以去吃饭了。
      她两个月之前就在巴伐利亚边陲徘徊——汤普森从AUG和□□的墓园回来之后,就开始盘算着为渗透南德悄悄地铺路搭桥;再进入富森、找到一个适合自己扮演的角色简直轻而易举。顺带给M950A安置一个名头倒是费些时间——舞台带来的积习,她总是有点儿过分出挑。
      黑天鹅堡不是一个孤立的堡垒,从属的村镇从山脚一直盘亘到山腰,为黑天鹅堡提供补给;天鹅兵团则帮他们保护牲畜,还经常和他们一起打猎;Kar98k俨然成了一个领主,坐拥土地、军队和人民——她的治下不仅有辛勤耕作的人类,还有许多从事各种工作的无主人形,被淘汰的工程人形和农作人形,还有不少服务人形,战术人形自然都进了她的佣兵团。FMG-9在山脚下一个木匠的铺子里找到了学徒的工作,M950A则为木匠的老婆饲养鸡群、看护牛羊,有时帮忙做一些织补,有时跟着木匠的叔侄去森林里打猎——她不怎么用得惯“狼枪”,常常失了准头,这让她懊恼了好一阵子。
      FMG-9在刨木头的空隙和师傅闲聊,刺探一些隐秘而可有可无的消息,卡利科则在河流和草地边偷听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她们白天工作,夜里上山探查黑天鹅堡的防御工事和巡防哨点。她们花了一个月才摸清黑天鹅堡在半山腰的布防情况,之后再也没能向前推进,一次都没能摸到黑天鹅堡的高墙,只好在高枝密叶间远远眺望。
      这是一场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人尽皆知的战争,甚至输赢在看客们的心里都已有了赌注。
      “马格普,我不得不说,我们为什么要蹚这一趟浑水呢?你没必要非得给汤普森来当侦察兵的——她不会强迫你为她服务,不是吗?”
      M950A把一桶刚挤来的新鲜羊奶倒进缸里,FMG-9则在她旁边的树墩上劈柴。“不,她不会。”FMG-9诚实地回答。她明白M950A的意思,不论谁输谁赢,不久之后的黑天鹅堡都将血流成河,而FMG-9本不必在场。
      FMG-9抡起斧头:“我希望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还躺在格里芬的人形宿舍里,这不过是毛瑟和汤普森她们喝多了互相抓脸扯头发的一次干架——我也希望如此,我也希望这就是一次哪怕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也能立马翻篇的干架,卡利科。如果Boss还在的话,这就是;可你明白吗,这就是我们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最可怕的事——Boss不在了。”
      咔嚓——柴禾裂成两半掉在FMG-9的脚边。她看向M950A。
      “选边站总归是危险的,我知道,卡利科,相信我,我没那么蠢。然而这不是选择的问题,这是生存的问题。”
      FMG-9又一次抡起斧头重重地劈了下去,她看上去矮小、瘦弱,却抡着笨重的斧子在粗糙的树墩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裂痕。
      “如若我不作为生者入场,那么当一切落幕,无论谁输谁赢我都无法再占有一席之地。Boss离开后,我第一次意识到,没有战争的世界也如此残酷……”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归巢的群鸟自天边掠过。
      “残酷到我是如此怀念跟着她出生入死的那些日子——
      “在那样的日子里,仿佛我与我的敌人都能生死相依。”

      维尔德抵达黑天鹅堡之后,HK416带着她走过山门,穿过栈桥,爬上数不清的台阶,进入城堡的王座大厅。Kar98k在那里等她。Kar98k重修了天鹅堡的王座厅,使它恢复垮塌之前的旧制:大理石地板里镶嵌着成分复杂的矿物微光闪烁,恢弘的尖券直抵天际地高耸着;维尔德看不清穹顶和壁挂采用了什么样的装饰,只觉得冷风吹打狭窄的高窗玻璃的声音让她的神经里无端地滋生惊惶和衰弱;在还未进堡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主要楼群的外墙都搭建了自动炮台,一律配备高射炮。
      Kar98k坐在曜石和钢铁混铸的假晶王座上,身前依旧杵着她的红木文明棍,她改制过棍头——将原本的镶钻铜冠拔去,换成一只曲颈展翅的黑天鹅。她看见维尔德,微微笑起来,猩红的眼睛里洇透了侵略性的神光。
      “啊,我等你很久了,维尔德。”她款款起身,步下高台,柔软的白色发梢垂落在身后随着步伐悠然摆动,“欢迎来到黑天鹅堡,希望我没有招待不周。”
      维尔德镇定地看着Kar98k,目光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毛瑟,我不是什么值得你费心的人物——你我都知道这一点;直截了当地说吧,你想要什么?”
      Kar98k显然不讨厌维尔德不说废话的习惯,她缓缓开阖了一下眼睛,浓密的眼睫筛薄了眼底一丝精明贪婪的神采。
      “我要怀表。”
      ——这是维尔德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答案。她冷不丁愣了一下。李的财产、李的人脉、李的情报,她想过的、能想到的Kar98k想要的一切,均指向李-恩菲尔德,而她不过是个跳板;诚如她所言,她不过是个在家庭餐馆后厨帮工的小人物,长期接受着李的接济和庇佑,偶尔得帮李料理些不可外传的脏事——Kar98k能从她身上图谋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Kar98k制定这么详细周密的计划、出动这么多精英人形来掳走她?
      居然是为了一个怀表。
      “怀表?”维尔德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背后刻着‘A.A.’字样的怀表,那是指挥官的遗物,在你手里,对吧。”
      维尔德斟酌了一下:“我想这一件遗物可值不上你手里文明棍的千万分之一……可是,你怎么知道它在我手里?”
      “□□有□□,汤普森有马格普——你以为我没有自己的风筝和小鸟吗?悬挂在人行道的树枝上、停驻在无人留意的屋檐上,聆听所有行路经过之人的窃窃私语……”“PPK吗……”
      Kar98k摊了摊手。
      “也许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个怀表……我想不通。”
      “亲爱的维尔德,你在表达困惑的时候总是诚实得惊人,不,你从来都是诚实的——李难道没有建议你学着稍微圆滑一点儿?”她在说出“诚实”这个词的时候神情是赤裸裸的讽刺,“而恐怕是我的语气让你产生误会了,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而我也没有给你没完没了提问的权力……
      “我不再重复了:给我那个怀表,维尔德。”
      维尔德也摊了摊手:“不在我这儿,那个怀表。”
      嘭——文明棍不由分说抽上来,维尔德被这骤然袭来的重击掀了个跟头摔到地上,她觉得脑壳里嗡嗡作响,恐怕是哪个零部件出问题影响到了视觉模块,眼前天旋地转,万物的轮廓都呈现重影;黑天鹅冷冽的翅膀在维尔德的脸上刮出四道整齐的血痕,她轻轻碰了一下,疼得直抽气。
      “别和我撒谎,你知道那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
      “你知道我是诚实的……”维尔德忍受着剧痛,她抬起翠绿的眼睛,坦然的目光直直看到Kar98k的眼底,浓缩出刺目的倒影。
      “我不撒谎。”
      嘭——
      “我,咳……”
      嘭——
      维尔德站不住了,连连后退,HK416无动于衷,只是伸出一只手推了一下她的脊背,让她站稳。维尔德啐出一口血沫,双手一合扣住了那第四次抡过来的棍头,吼道:“你越是愤怒你心里就越清楚我说的是实话!”
      Kar98k停了下来,她轻微地喘着气,五官绷得紧紧的,整张脸泛出一种骇人的青白色——HK416在心里冷笑,看样子在对昔日的战友施暴这件事上,毛瑟还无法习惯,而她可就信手拈来了;比起权力,她更擅长玩弄暴力,而毛瑟恰恰相反,也许这两者本不该剥离,剥离的结果就是,她们俩一个变得冷酷,另一个堕入疯狂。
      HK416对此毫不同情,她冷淡地开口,第一次插入了这场谈话:“毛瑟,我搜过她的身,没有你说的怀表。”
      “你不可能轻易把它弄丢或者交给别人,再说你也没有机会……从伦敦到利物浦,你始终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在船上遇到了谁?”Kar98k突然上前一把提起了维尔德的衣领,“你把怀表给谁了?”
      “我谁也没有遇到。”吐出这么一句,维尔德便抿紧了嘴唇,一副要以沉默抗拒到底的姿态,而Kar98k和HK416都不知道,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无暇考虑怀表,她意识到另一件事:Kar98k的眼线,既不是树上的风筝也不是屋檐下的小鸟,而是比那更切近她和李-恩菲尔德的存在……
      是刘易斯。刘易斯是毛瑟的眼线——不能确定她是被策反的还是她也和PPK一样,本就是为黑天鹅兵团效命的间谍。Kar98k对此甚至已经无意遮掩——这更令维尔德毛骨悚然。
      她要开战了……她是认真的,她真的打算开战了。
      Kar98k一把推开了维尔德,这次HK416没有拦住她,维尔德被重重搡到地上。Kar98k转过身走向她的王座,用一个温柔得出奇的手势示意HK416把维尔德带走。
      “去,告诉FP-6我送她一件礼物——我不太愿意多等了,二十四小时内我就要答案;至于礼物本身,她想怎么折磨都可以,拆了扔掉我也不会过问的。”
      HK416上前扯住维尔德的手臂,维尔德感到绝望——在上山之前,她就被强行植入了限制程序,HK416不想她在进入黑天鹅堡之后还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某个部位做成炸弹。
      维尔德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但她还是压制不住挣扎的冲动——她是杀手,她是A.A.引以为傲的枪,她不能就这么被拆掉、被丢弃。她的心智算法不断地生成结果、输出指令,她的本能不允许她死于徒手。
      “你做到这一步,就是要和李开战了——你觉得汤普森和春田会放任不管吗?我们一直都是稳固的同盟。”
      Kar98k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步履如飞地走回来——HK416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却依然没有防住Kar98k的动作,她极快地伸手抹下HK416腰间战术包里的巴斯魔甲M砍刀——那把凶残的武器是指挥官送给M16A1的古董级藏品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HK416的所有;跟在指挥官身边的时候,HK416从来没有使过这把因太过反人道而被禁用的战术砍刀,战争结束后,她却时常需要把这刀带在身上。
      HK416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Kar98k。而Kar98k已经掐住了维尔德的下巴,巴斯魔甲M砍刀反握在手高高拎起,她眼睛里烧着猩红的火光,炽烈而又冰冷,长久而且疯狂,仿佛在最深的孤寂里足足烧了一百年,焚心蚀骨、铁血熔铸,她要吞没一切,她准备烧毁世界。
      HK416闭上了嘴。
      “哪怕与全部的他者为敌,我也不屑一顾——听着,我要和没有她的世界一刀两断。就像这样——”Kar98k手里的砍刀转了转,刃面凹槽走过一道刺目的白光,手起刀落,“咣”的一声巨响,维尔德的世界有一半失去了声音。

      FMG-9今天在木匠的指导下独立打制了一个小木柜,安装两扇合页门的那种。她在堆放杂物的小屋子——也就是她和M950A的住处,独自收拾工具,思忖着今夜上山继续沿着北边的堑壕摸索一下,而且最近得想办法溜到富森镇上去给汤普森递消息。Kar98k在黑天鹅堡一带建立了严密的信息监控,严格的编码识别让FMG-9无法使用无线电,建立信息黑域无疑也有暴露自己的风险。而三藩市的教父太需要她的消息了,一场战争往往为情报的更新速度和准确性所左右,信息沟的宽度将直接划分胜者与败者。
      M950A后天会跟着木匠去集市,也许她能找个借口偷空走开……
      “马格普。”M950A在身后叫她。
      FMG-9的思路被打断了,她转过身:“卡利科,你回来……”
      FMG-9的瞳孔骤然紧缩。
      M950A面色阴沉地举着双手,一顶红色的贝雷帽在她的身后动了动,然后探了出来。
      “你好,马格普。”
      G36C拿枪顶着M950A,笑容明朗。
      ——“跟我去见个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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