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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狼惑[洛淼淼] ...

  •   我从前梦见过热烈的爱情,
      梦见美丽的鬈发、桃金娘和木犀草,
      梦见甜蜜的嘴唇和辛酸的话语,
      梦见忧郁之歌的忧郁的曲调。
      这些旧梦早已残破而无影无踪,
      连我那最可爱的梦影也已消逝!
      留下的只有我从前在那轻柔的小调里,
      热情奔放地写下的小诗。

      孤独的短歌呀,你还留着!现在也去吧,
      为我寻访那消逝已久的梦影,
      你若遇到了它,请你替我问好--
      我要把我的幽思送给那个幻影。
      (选自海涅《少年的烦恼》)

      葱葱郁郁的林木之间,那隐约可见的白色敞篷跑车沿着蜿蜒盘旋的环山公路高速疾驰着,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在那山林间奔跑,本是习习微凉的风被急劲气流带动从耳边呼啸而过,擦过眼镜的时候,酸疼开始在眼角蔓延,迎着阳光微微眯着眼睛,风景就从后视镜里一闪而过,脑海里的记忆像那年夏天捏碎的镜片,在光照下闪耀着,一片一片。

      “砰”的一声枪响,硝烟的气息弥漫了整个训诫堂。
      那时的自己,几岁了,啊,居然忘记了呢,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只是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堂姐,还有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那时的自己只记得,那一天堂姐的笑,好凄美。
      “侑士,要记住忍足家的人,是不需要有爱情的。”
      记忆里有一张模糊的脸,似乎曾经用那威严的声音这么对着自己说。
      所以,爱情对忍足家的人来说,永远只是一个致命伤。

      “侑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记忆里有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死命地扒着自己袖子的下摆,那张秀丽的容颜带着最哀戚的颤音。
      那时的自己,轻轻地把那双指关节已然泛白的小手从自己的袖子拨开,冷冷地看着那张曾经让自己迷恋的脸在自己眼前哭泣,却再也不愿抹去。啊,那原来清脆的嗓音都哭哑了呢。
      然后呢,然后的然后呢,嗯,只记得鲜红的液体从脸颊边飞过,墨蓝的发丝沾到了一丝血的气息。
      “侑士,要记住忍足家的人,是不需要有爱情的。”
      记忆里有一张模糊的脸,似乎曾经用那威严的声音这么对着自己说。
      所以,爱情对忍足家的人来说,永远只是一个致命伤。

      “哈哈,是,没错,的确是我唆使人做的,那又怎样,那是他欠我们的,不,是他欠我的,是他欠我的……”
      记忆里那张秀气的小脸已然扭曲,面具下的本性在冷静中瓦解,支离破碎,平日里的胆怯娇弱仿若虚无一般地变化成了张牙舞爪。
      那时的自己,只是推了推眼镜,噙着的微笑里带着无言的邪肆,看着那朵曾经让自己呵护的小茉莉在自己面前,渐染血红,那素白的和服上,红色的花朵妖艳地开着。
      任由那有些狂乱的风将墨蓝的发丝吹乱,红与白相间的花瓣随风从崖上坠落,只有指尖还留存着交错的体温和那淡淡的硫磺味道。
      “侑士,要记住忍足家的人,是不需要有爱情的。”
      记忆里有一张模糊的脸,似乎曾经用那威严的声音这么对着自己说。
      所以,爱情对忍足家的人来说,永远只是一个致命伤。

      一个漂亮的甩尾,白色的跑车开至山顶的时候,停了下来。
      安静地趴在方向盘上,透过挡风玻璃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风吹起的时候,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若那许久未见的情人,在耳边轻柔的歌唱,低声诉说着相思之情。
      支离破碎的记忆随着林海的轻声细语,潮水一般的涌进。
      从梦境悠悠转醒,眼里流动的光芒,带着挣扎的痛楚,在心底默念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请允许我从未到来。

      打开车门,下车,踱步来到崖边,从米白色的风衣中掏出一朵洁白的玫瑰,娇嫩的花瓣,让自己想起某个炎热夏日看见明媚少女的微笑,那一个瞬间,自己很清楚地认识到,心已沉沦。
      那时的自己,只是轻声地告诉自己,其实忍足家的人可以拥有爱情。
      只是不曾想,那样的日子,竟然一去不复返。
      果真就如中国古诗里写的那样么?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将玫瑰从手中抛出,看着它顺着风在崖间打转逗留了片刻,没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渊崖,被那片绿得发黑的林海掩盖。
      翕动薄唇,轻轻地吐出几不可闻的话语:藤本惠美,我来,看你了。

      摊开那布满厚茧的手掌,静静凝视着,阳光下的掌心有种透明的感觉,连平时隐晦的纹路都清晰了起来。

      想起那年夏天,藤本惠美窝在自己怀里,小手摩娑着自己的大手,那指尖在自己掌心里沿着那些晦暗不明的纹路划出一道道线,内心深处被勾起一阵异样的情愫,居然着了魔一样,搂住那细腰,倾身吻上那绯红的樱桃小嘴。
      然而,即使是蜻蜓点水的亲吻,都让那张清秀的小脸染上一抹娇红。
      那时的自己,一股罪恶感顿时滋生万千,仿佛那抹圣洁本不应该被自己如此轻薄地夺走。
      那时,和室外的风铃清脆的响着,和那女孩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年代久远的日本和歌。

      “呐,侑士,你的掌纹好多暗纹呐~!”女孩咕哝着说道,一手轻轻拍着因为刚才那轻轻的一吻红得有些发烫的脸,一手的指尖还在那温暖的掌心里逗留。
      “嗯?是么?”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的柔情是无人可知的细腻。
      一边躲避着从耳边喷来的阵阵热气,一边不忘比划着掌心里的纹路解释着,“你看,你的感情线呐,支离破碎却又交错复杂在一起,嗯,证明你的感情不专心呐……”
      未竟的话语再次被性感的薄唇堵住。
      许久以后,男孩抵着女孩的额头,深邃的眼里只映着女孩娇羞的容颜。
      “惠美,这辈子我只会爱一次,这辈子我只爱你,知道么……”
      “嗯。”轻轻地颔首,粉嫩的脸颊绯云满布,轻启朱唇,“我也只爱侑士……”
      那样没有任何华丽词藻修饰的话语就像蜜一般沁满了彼此的心扉。

      那样的时光,总会让人忍不住忘记快乐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浓浓的哀伤,就像忍足侑士在那样的日子里,忘记了忍足家的训示,忘记了那个会成为他们致命伤的爱情。

      忍足这个姓氏,在外人眼里是日本赫赫有名的杏林世家,放眼整个日本,似乎医学界的所有领域都有忍足家族活跃的身影。
      但,这一切,不过是忍足这个姓氏光鲜亮丽下的掩饰。
      天使的羽翼下,是恶魔执掌着的刀剑,从罪恶的深渊里清出一条血腥的道路,让正义可以荣登王者的宝座。
      忍足家族之所以能够真正立足于日本,并不是因为忍足在医学界的德高望重,事实上,是因为忍足是隐藏在日本黑白两道之间维持平衡的最大派系。
      这样的家族,是不需要有爱情的,因为爱情会成为他们强大的致命伤。

      然而,这样的真实,并不是年幼的忍足侑士所能理解的,至少在他五岁以前,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整个家族,忍足侑士的认知,只是禁锢在美好的童话里,即使那样的童话,没有父母的相伴,忍足侑士依旧在抬头时,看到蓝蓝的天空飘着白色的云彩,颜色分明到了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纯净。
      直到他满五岁的那一年,所有的一切色彩一并抽空,徒留灰色伫足。

      那天,天依旧是蓝得透澈,云依旧是白得无暇。
      小小的忍足,在管家伯伯的带领下,来到了家里的训诫堂。
      空荡荡的训诫堂里,正襟危坐着10个人,忍足侑士虽然只是孩子,却依旧感觉到了空气里一丝不可捉摸的严肃气氛。
      待管家退下之后,向爷爷、爸爸和叔叔伯伯各自请安后,安静地跪坐一边,心里不断地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否则为什么所有的大人都一脸严肃的表情。
      没待自己想透,就听到一阵狼狈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到了训诫堂里,那喘息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因为一室的寂静而听得清晰,小小的天才少年在家族里耳濡目染下,轻易地辨析出微弱的气息里夹带着紊乱和沉重,蓦地抬头,讶异的眼里映着的是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堂姐身影。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忍足侑士措手不及。
      那些激烈的对话,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面堂姐苦苦的哀求,忍足侑士从只言片语中了解着他所未知的世界。
      堂姐因为和一名男子相知相爱,导致了忍足家的联姻失败,对于忍足家已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多的是涉及到了那些自己不明白的利益关系上。
      忍足侑士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很单纯地思考着。既然堂姐和那个男的互相喜欢,还有了小宝宝,那就让他们在一起啊,为什么大家还要阻止呢?
      “爷爷,求求您,让我见见他吧,只要我见到他,我什么都答应您……”早已失去据理力争的力量,忍足侑蓝匍匐着跪倒在那高高在上的忍足当家的脚下,哭哑的嗓子没有了当初哄忍足侑士吃糖的温柔。
      “哼,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忍足家的家主,连看都没看一眼,忍足侑蓝那已经将自己放在卑微后头的身躯。
      “求,求求,求求您,爷爷,让我见见他吧……”那张美丽的脸憔悴到了极点,不停磕着地板的额头已经泛着淡淡的红色血丝。
      “哼,想见他?那是不可能的。”看着自己孙女放弃一切尊严地跪趴在自己脚下,忍足家主的眼底除了嘲讽,连一丝怜悯都不曾施舍。
      “那男的,早就死了……”平静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死,死了?”恍如惊天霹雷一般,将忍足侑蓝已经佝偻的身躯狠狠地震了一下,猛然地抬头之后,再次得到肯定答案的忍足侑蓝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只是在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死了,死了,沧原死了……”
      “那样的男人,连第一天的惩罚都熬不过,你居然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放弃我替你选好的婚姻,竟然为了那样的男人背叛家族……”家主苍劲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余音里浓重的嘲讽不加一丝掩盖。
      “既然那么想去见他,那你就去地狱里去见吧……”
      那一声枪响,忍足侑士看到堂姐躺在了血泊里。
      忍足侑士没有看错,那把精巧的手枪是爷爷扔给堂姐的,即使时隔多年以后,他都不曾忘记那个画面,堂姐颤巍巍地拿起那把手枪,勾起一抹微笑,朝着太阳穴指了过去。
      “侑士,要记住忍足家的人,是不需要有爱情的。否则,下场会和她一样……”
      爷爷威严的声音从训诫堂的上座传来,忍足侑士抬头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看到那双浊黄的眼珠里那种天人独立于世的漠然。
      忍足侑士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那句话记在了心中,忍足家是不需要有爱情的。
      然后,茫然地扫视过那些叔父辈们,看到父亲欣喜如狂的答谢,看到叔伯们讳莫如深的脸,看到侑蓝堂姐爸爸脸上同样的一脸漠然。

      那天之后,忍足侑士回头再也看不到那张常常疼爱着自己的笑脸。
      那天之后,忍足侑士埋头在接踵而来的各式精英课程里,再也没有认真抬头看那蓝蓝的天空中飘着白白的云彩。
      那天之后,忍足侑士总是不忘提醒自己:忍足家的人是不需要有爱情的。

      “忍足君,早上好!”
      “忍足学长,早上好!”
      “忍足君,今天也要加油啊!”
      “忍足……”
      此起彼落的女生问候在忍足踏入冰帝学园的时候响起,与冰帝王者迹部景吾的华丽不可一世不同,温文尔雅的形象是忍足侑士在冰帝学园里树立的绅士形象,他总是微微笑着应对。

      忍足侑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忍足君啊,嗯,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冰帝的女生一提到忍足,总是忍不住想到那双隐藏在椭圆镜底的双眸,透露着淡淡的柔情,噙着优雅的微笑,体贴地为每个女生着想,即使不悦的时候,即使拒绝,也总是很温柔地顾忌着每个女生,常常只是微微皱下秀挺的眉,淡淡地透出那种绅士的气息,也正是如此总是让人无法抗拒。
      每一个和忍足交往过的女生,也总是会在提起他的时候,不经意间回想着与他交往的那段过往,然后带着无限的怀念告诉别人,“忍足君啊,是个很适合当情人的人呐。”
      然而,却没有人可以看透忍足侑士温柔眼神背后的冷漠,那种冷到骨子里的灵魂,藏在那深邃眼神里,最深最深的地方。

      不,或许,还有那么一个人吧,是的,那个拥有敏锐的洞察力的冰帝女王--迹部景吾。
      “嗯哼,不是本大爷说你,忍足侑士,你这样就不会累么?”看着忍足侑士这样一路应对过来,迹部轻轻抚上眼角那颗泪痣,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忍足侑士,强颜欢笑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啊?
      不想笑,不想温柔,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温柔,更是一种无言的致命毒药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番外—狼惑[洛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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