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上）》雾幽

38、第三十六章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捋了捋胡须，闭上许久的老眼缓缓睁开……
　　“怎么样！”久候在一旁的月娘着急的发问。
　　从袖袋里摸出一把小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理着长长的白胡子，“已无大碍……”复杂地瞄一眼欢天喜地的一屋子人……
　　这样好么……

　　细腻的手似感激地握紧苍老的手，淡淡地微笑，“多谢您了……”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月娘，我有点饿了……”
　　“好！我马上去做小姐最喜欢的枣泥糕和杏花羹！”
　　……
　　“翡儿，茶壶里没水了……”
　　“对不起小姐！我马上去！”
　　……
　　“翠儿，你去帮我看一下月娘。告诉她别再往点心里搁补药！这阵子药膳吃得我嘴发苦！”
　　“是！”
　　……

　　房间肃清……
　　放下小梳子，老人长叹一声，“想我纵横江湖数十载，谁人不知我常橼阎罗愁之名……而今昔……唉……”
　　肝绝之脉，循刃责责。心绝之脉，转豆躁疾。
　　脾则雀啄，如屋之漏。如水之流，如杯之覆。
　　肺绝如毛，无根萧索，麻子动摇，浮波之合。
　　肾脉将绝，至如省客。来如弹石，去如解索。
　　……

　　听雪淡然地微笑着，“身体的事我很清楚，常老您不用挂怀。”

　　很久以前，“他”就说过：魅灵的力量是一柄双刃剑……

　　不可思的自愈与修复能力使她们的身体完美无暇……没有疤痕、皱纹，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她３２岁时看上去依然宛如少艾。）参看第二章

　　天生所具有的魅人香气与只属于她的诱惑之力：可以让任何人，任何动物臣服于她，甚至可以世界匍匐在她脚下……

　　命运女神是公平的，她赐于一项天赋于你的同时就会索要适当的代价……
　　使用任何魅灵的力量都是饮鸩止渴……
　　这些力量使用得越是频繁……
　　内脏器官衰竭得越是严重……
　　魅灵很少能活过４０岁……

　　过去，都是“他”制作各种基因药物控制她的魅灵之力……那些药会让她身体恢复速度比正常人还要微弱，且无法使用任何力量；但却可以延续她的寿命！
　　４０岁……
　　魅灵的生命就像一团绚丽的火焰，虽然并不长久，但却能在她最美丽的时刻释放出所有光和热……
　　其实她很高兴，因为这样她很快就能去见“他”……

　　可命运又对她开了个玩笑：３２岁时返老还童回到古代……（参看第十章）
　　现在她的□□１７岁……
　　还有２３年的时间……

　　“谢谢您帮我遮掩。”听雪感激地颔首：要是大家知道她活不长，都会伤心的。
　　“小女娃，你要这样说老朽就更无地自容了……”他的许多故交在“那天”葬身蛇腹！他因常年犯风湿日日浸泡硫磺火湖，全身上下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也因此让那些蛇无法下口。
　　可身中乌云化日也险些让他任人宰割！
　　这女娃儿……
　　感受到常橼的视线，听雪习惯性地付以微笑……
　　老脸猛的一红！唉！难怪幽冥鬼府的那个小子愿意为她插手江湖白道的内部纷争……要是自己年轻个五六十岁……
　　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自己是老不羞！
　　唉……多亏这女娃儿把自己卖给了那小子……这条老命才保住……
　　活了大半辈子……
　　他看得出那小子是真心喜欢她的……
　　但其眉宇间戾气太重！命属妖星！身带杀孽！
　　这女娃儿倒是天降灵根，明净幽人，正好用以克制那小子的魔性……
　　可惜命不长……

　　他问她想得到怎样的报答……
　　——请别告诉他们我关于寿命的事……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红颜本薄命，灵颖难长久……
　　唉……
　　造化弄人……
　　……

　　小狐儿倦缩在听雪脚边，时不时的摇摇九条小尾巴试图唤起美丽主人的注意。
　　它失望的发现主人只是对它微笑了一下，马上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撩起曳地的长发，听雪对这夸张的长度叹了口气……
　　听说父亲有异国的贵族血统，所以她的头发呈现神秘的墨绿光泽……
　　轻轻晃首，墨绿的瀑布泛起一阵波澜激起一阵发香。几只荧光闪闪的“光明女神”寻香而至……
　　在阳光下，蝴蝶绚丽双翅不断变幻的蓝光簇拥着墨绿的幽光……
　　很美……
　　也很重（不绾发的话有两个人的长度，就算绾上发髻也有很长一部分倾泻在后摆上）！
　　从小她要是想把头发修短，月娘和娘就连哄带骗！甚至不惜眼泪攻势！月娘还曾赌咒：“小姐您要是敢把头发剪了！月娘就剃光头发当尼姑去！~-~bbbb”

　　浑浊的男性气息出现她的后颈，埋首在墨绿之中，“在想什么？” 好香……
　　“头发太长了，不方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快要离开这里了……到时把头发修短一点吧……
　　身体僵了一下，金眸危险地眯了眯，“你想……”
　　“当然是剪短……”
　　“不许！”霸道的语气不容置疑！
　　朔夜紧搂住听雪，魔魅的俊颜着迷地贴在宛如飞瀑的墨绿长发上，享受着它与肌肤厮磨的如丝触感与醉人芬芳……
　　男人都有长发癖！尤其是古代男人！无奈地回眸看着一脸陶醉的朔夜，听雪更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根本不知道这么长的头发有多麻烦！因为太长，衣裙得有长后摆以免拖地！分量又重！走路时很不方便！夏天很闷！每天打理起来也很麻烦！”
　　金眸染上了笑意，闭目轻啄红唇，“以后我来为你梳……”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
　　暧昧的话语让听雪有些无措：她答应了他，等身体一好就和他走……
　　“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吧……”果然……
　　听雪点点头……从外表来说的确是好了，不过力量使用过度，体内器官开始有衰竭的先兆……

　　“再给我一天时间。”
　　略带血腥味的怀抱紧了紧，修长的手指抬起听雪的下颌，“要我答应也可以……”探入听雪的耳边，近似呢喃地低语“嫁给我！”
　　“我们的约定里没有这一条！”你又在威胁我……
　　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嫁给你！？不！她的丈夫永远只有一个人……

　　朔夜静静地搂着听雪，金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在你没爱上我之前，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让你爱上我……

　　一阵无语……
　　这双眸子就像金色的琉璃……
　　诉说着主人的痴狂……
　　其实你的条件很好……
　　一定有许多美人愿意……
　　为什么偏偏找上我呢……
　　狼真的是一种固执的生物……

　　抱起被朔夜身上的戾气吓得直哆嗦的小狐狸，想起月娘，娘，心儿背着她哭时念叨的话：
　　——小姐居然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就这样没名没分的……
　　——唉，听雪她应该会做正室……
　　——我不要！我还是要听雪还是做我的大嫂……

　　她又仿佛看见了凤心杨眼中燃烧着的……她不愿意去深究的东西……
　　还有寒冰看着她时那种难解的眼神……
　　现在他们就像绷紧的弦，她的离开就是他们爆发的时刻……

　　“希望……”听雪感到一阵苦涩，“你能遵守你的承诺……”
　　嫁了人，他们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吧……

　　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许下今后使他后悔万分的承诺……
　　“我会的！”

　　蝴蝶依旧在飞……
　　只是它们的主人就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