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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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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谢琛凑得极近,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暖香萦绕在鼻尖,她白皙的脸颊红得滴血,乌黑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
她怕得惊慌失措,连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原本只是存了戏弄之意,好叫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知道好歹,但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心头微动,连按在她腰间的手掌也不自觉更用了力,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谢碧影哪里有心思留意这些,她只知道拼命推他,低喊着承认自己的身份。
谢琛眸光暗沉,静了片刻,似低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怕了。”
他慢慢松开她,往桌边走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碧影被他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靠在门边,像是突然得了水的鱼,急促喘息着。
女孩儿肌肤滑软的触觉仿佛犹在,谢琛摩挲了一下指尖,垂眸掩下那如深海一般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欲念,慢慢喝下一口温茶。
他似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谢碧影平复过来,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二哥哥,你是不是一早就认出我了?”
谢琛淡淡瞥她一眼:“你以为自己乔装的很好?”
谢碧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谢琛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那眼神跟刀似的刮在身上,谢碧影局促地退后两步。
这衣裳是轻纱做的,虽然不至于很裸露,但若影若现的,看着也甚是撩人。
谢琛将外袍脱下,将她整个人包住,心中怒气又似涌了上来,忍不住蹙眉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这种地方也是你一个女孩该来的?胡闹!”
谢碧影忍不住回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什么?这阵子你老是早出晚归,原来是流连在此,还什么玄玑姑娘座上宾,来了很多次了吧?”
她的语气中似带了些许醋意,谢琛怔了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他似乎是想解释,但话头说了一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停住了。
谢碧影走近两步,追问道:“你什么?说啊……”
谢琛叹了口气,转而问道:“方才那人你知道是谁么?”
谢碧影摇了摇头:“我听你叫他殿下……”
谢琛眸光微敛,沉声道:“那人便是太子殿下,你可知道你今日此举有多冒失了?”顿了顿,他又道,“我今日来此,是受他所邀,绝非闲来无事来找乐子。至于玄玑姑娘,我之前救过她,她此番也是卖我个面子,这才有了今日这次献舞。”
谢碧影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袍,低声道:“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没法子,这玄玑楼有多难混进来,你又不是不知。”
见谢琛又重新皱了眉头,她连忙改口道:“好啦好啦,知道了,以后不要跟着你。”
谢琛低声道:“你这身衣服回府不妥,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一身新的。”
他走向门口,才拉开房门,就停在那里,没了动静。
谢碧影好奇地走近几步,只听到一道刚才才听过的熟悉声音,柔声道:“太子殿下回宫了,二爷不必挂心。是,我这就叫人拿一套新衣过来。”
她似乎对谢琛极为顺从和尊敬……
玄玑走了,过了一会儿,果然派人送了新的衣裳过来。
谢碧影换好后,被谢琛罩了一个斗大的披风在身上,裹着紧紧的,从后院出了去。
后院小门处此刻停了一辆马车,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歌舞坊。
小楼之上,有一个纤瘦身影凭栏远眺,风很大,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马车车轮的轱辘之声在掩盖在繁华的喧嚣声之下,但她却似听得分明,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色随着马车远走渐渐分崩离析,留在唇边的唯余一声苦笑。
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目光……
一年过去,再到开春之际,便是谢慕星和杨韵成婚之日。
谢杨两家联姻,声势浩大,太后亲赐玉如意,为杨韵添妆。成婚当日,魏帝也拟旨嘉贺,赐下了不少珍稀物件儿。
天恩浩荡,如荣耀加身。
所有人都说,谢家攀上了杨家这门亲,等同于与太后拉近了关系,故而前阵子,太后传召谢琛,赞赏他作为太子少傅教导有功一事,也在这件喜事下,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喜宴开了上百桌,谢慕星这日是真的高兴,满脸的笑容。
宴席之上,作为新郎官被灌了不少酒,到后来,竟是被扶着进了新房的。
谢碧影也偷着喝了些酒,此时她坐在凉亭处,拿手扇着脸上的热气,对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笑道:“你们也自顾去吃酒罢,不必跟着我了,我在这儿坐会儿。”
竹心和鸣翠对望一眼,有些犹豫。
今日阖府同庆,高氏做主,也给他们这些大丫鬟和嬷嬷另辟了桌子,好让他们也沾些喜气,吃上喜酒。
她们自然也是想去凑凑热闹的,此时见谢碧影这么说,不免心动。
谢碧影笑了笑:“怎么?还不去?待会儿我若改主意了,你们后悔可就晚了。”
鸣翠笑嘻嘻地说:“那就多谢姑娘了!”
竹心原是想让鸣翠先去,此时却被她拽着走了。
谢碧影看着她们嬉嬉闹闹的走远,笑着靠在亭柱上。
府中到处都是红通通的,喜气洋洋。
她抱着柱子,微仰头去看漆黑的天幕,只见繁星点点,若银河在空中蜿蜒,美不胜收。
瞧得痴了,她唇角的笑容忍不住加深。
“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谢碧影转头去望,见那人负手而立,笑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温柔。
谢碧影慢慢站直身子,将笑意收敛,朝他伏了伏身,平静道:“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李承寒跟杨府走得近,今日会出现在喜宴上不足为奇。
“此处风景不错,晋王殿下可在这里小憩一下。”谢碧影疏离冷淡,说完这句就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然而李承寒却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解地笑道:“小丫头,你的气还没消?我究竟是何处得罪你了?你倒是与我说说,我向你赔礼道歉。”
谢碧影退后两步,将手臂从他手中挣开。
李承寒愣了愣,连忙道:“抱歉,是我越矩了。”
谢碧影眼睛望着地面,缓声道:“殿下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小女自觉不配与殿下相交。”
李承寒笑起来,哄人的时候极尽温柔:“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么?不管如何,我只向你道歉便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可好?”
他目光清澈,眼神真挚,没有半分作假。
谢碧影抬眸久久看向他,不知为何,心里头一直憋着的那股气莫名消了些,倒是反过头来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她一直替前世的“谢碧影”不值,但李承寒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这一世相交,他始终心怀善意,她这一通脾气确是发得好没道理。
以平常心待他是最好的,想至此,谢碧影笑了一下,道:“殿下不必如此。”
见她终于笑了,李承寒也有些开心地笑起来:“你一个人在此处做什么?”
谢碧影走到亭边,抬头仰望天上的星辰,深深呼吸微凉的空气,笑道:“喝酒喝得热了,在外头吹吹风,看到夜空甚美,不自觉傻笑罢了。”
李承寒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她,一直困扰在心的烦恼似乎也随着她的笑容抛之脑后了。
他学她一样深深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望着她的侧脸,笑起来:“确实很美。”
两人又漫无边际地聊了些其他的事,李承寒这才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谢碧影都能接上话题。这种感觉……很奇特……
他很少有这么聊得来的女子,甚至让他忘记了她的性别。
他会跟她讲,自己少年时代去游历山川,见过的一些奇人奇事,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上两句,逗得他开怀大笑。
她虽在深闺,但却仿佛也很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走遍山河大地,去见见不同的风土人情,去看看不同人的不同人生,若是能再尝尝别具特色的美食,那便是最好的。
聊得忘了时间,直到竹心和鸣翠过来寻她,李承寒才恍然,两人居然在此聊了这么久。
谢碧影跟他拜别,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今日一席闲聊,倒叫我明白了,殿下心中怀着万千温柔,待人待己皆是如此,怪不得她会如此义无反顾……”
李承寒怔了怔,以为她在说叶婉。
谢碧影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道:“惟愿殿下今生能得偿所愿,求得一心人。”
……
新嫂嫂性子直爽,跟谢慕星成婚以后,两人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高氏除了一个劲儿的盼着抱孙子,就是在愁谢碧影的婚事了。
及笄之礼一过,高氏就喜欢带着谢碧影出门溜达,但她实在懒怠应酬,对婚事也不上心。高氏对谢怀章埋怨了一番他这个娇娇女儿的性子,他这个当爹却也是不急:“丫头还小,我还想留她到十八,你也真是个犯愁的性子,愁完儿子愁女儿。正好,你也为琛儿物色物色几个好人家,他这年纪也该是娶房媳妇儿了。”
高氏冷笑道:“老爷当我没提过?是我们二少爷自个儿不乐意,京中那么多夫人有意将女儿嫁给他,他倒是好,通通看不上!我倒是听说,那个什么歌舞坊的头牌是他红颜知己,莫不是他看上的是这种女子?”
“瞎说什么!”谢怀章斥了她一顿,但也把她的话听进了耳里。
等谢琛回来,就把他叫到了书房。
自他从宿州回来,谢琛对着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同样是谦恭有礼,但……总觉得他暗芒在身,似乎对他有什么仇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