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已售（此爱不售2）》关*熙

3、Part1-3

　　霍东辰旧宅。
　　自从高利贷公司的头目霍东辰去世，公司短短数月土崩瓦解。为他做事的人有的投奔新主，有的干脆转行，只有曾经的看门人在这间旧宅门边开了一家修鞋铺。
　　时过境迁，这片精美的日式建筑终究逃不过被拍卖后改做他用的命运。
　　可是今天，这条自霍东辰死后就异常冷清的街角出现了一对老夫妻，正是昨天才从巴黎回到香港的两人。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这里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自从九年前离开香港，他们就已经跟不上这座繁华都市改变的速度。
　　眼看着找回女儿的唯一线索就要在这里断掉，两人并不甘心，这时候丈夫突然对妻子说：“美秋，去问问那个修鞋的吧，说不定能问到点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这名被称作“美秋”的老妇人走上前，跟修鞋老头搭话，“您好，我能跟你打听个人吗？”
　　修鞋老头叼着烟卷，慢悠悠问：“什么人？”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女儿。大概是九年前，她被送到这里来……”老妇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女儿十七岁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灿烂无邪地笑着。
　　“这个姑娘……”修鞋老头虽说上了岁数，但记忆力还是好的，他思索片刻，说，“好像叫……桥……桥央白来着？”
　　“您认得她！？”一片绝望中，吴美秋突然看到了光亮，她激动得几乎失声，“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们是她父母，这次是特地回来找她的……”
　　说到后来，吴美秋竟然抽泣起来。怎么说也都是他们夫妻当年的错，为了还债，竟把女儿亲手送来这里。本想着在法国赚够了钱就把女儿接过去，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在法国一待就是九年。
　　“这姑娘我印象很深……有一次她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人打伤后赶了出去，从此就再没回过这里了。”
　　听闻女儿曾受皮肉之苦，吴美秋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在路边。她现在才知道，她九年前抛弃女儿的举动，相当于把她推向万劫不复。
　　吴美秋含着泪靠着丈夫，悲痛道：“阿本，都是我们害了她呀！”
　　桥本一边扶着站立不稳的妻子，一边继续向修鞋匠追问：“那她现在在哪儿？她……她还活着吗！？”
　　“她运气好，现如今已经跟了商氏财团的总裁了。”八卦小报三天两头登桥央白的照片，想不知道也难。
　　一听到女儿居然还活着的消息，吴美秋马上激动道：“阿本，快！我们快去商氏财团，央白一定在那里！”
　　两人跟修鞋老头道了谢，匆匆忙忙拦下计程车向商氏财团赶去了。
　　修鞋老头依旧专心致志地修着手中的鞋，低低地唱了句老粤语歌：“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商瑞墨总算比平时晚了些才来上班。可他的车还没在商氏财团大厦前停稳，文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商总，有对老夫妇来公司闹事，吵着说要见他们的女儿，还非说……非说……”
　　“非说什么？”
　　“说您……说您是他们的女婿……”文秘书冷汗直冒。
　　“是吗？”商瑞墨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有数。如今霍东辰垮台，他们这个时候回港寻女也是理所当然，“让他们去会客厅等我，他们要是再闹，就叫润石带人把他们全都清出去。”
　　商瑞先回办公室看了会儿文件，又跟副总们开了会，就这样磨了桥本和吴美秋将近两个小时，他才出现在会客厅。
　　商瑞墨在距离他们很远的椅子坐下，冷淡地瞥了一眼他们的眉眼，桥本倒是没什么，倒是吴美秋，的确与桥央白的面容有诸多相似。
　　商瑞墨突然觉得好笑，一对亲手将女儿卖掉的父母，怎么有脸再回来？
　　“你……”吴美秋等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藏不住任何话了，“我家央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
　　“我们想见她……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躲在法国，亏欠了她不少，但只要她还肯认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补偿她的……”说着说着吴美秋已泣不成声，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可死也不会将女儿交给霍东辰。
　　“补偿？你们拿什么补偿？”商瑞墨连眼睛都没抬。为人父母能做到如此份上，还真是不多见。
　　“我求求你了，让我们见见她吧，就算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她毕竟是我们的亲骨肉啊……”吴美秋在一旁声泪俱下，可是桥本却丝毫未动容。
　　“如果你们为她好，就该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件事在商瑞墨看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并非是他冷血，而是桥本和吴美秋根本就没有资格为人父母。那五年里桥央白为了还债到底经历了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
　　桥本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语气不善：“她是我们的女儿！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们见她！？”
　　“九年前她就已经不是你们的女儿了。”商瑞墨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表，“我很忙，二位请便吧。”说罢商瑞墨就要离开。
　　“一千万。”
　　商瑞墨停住脚步，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给我们一千万港币，我就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央白的生活中。”桥本回答得干脆，仿佛女儿只是件交易品。
　　吴美秋则在一旁失声尖叫：“阿本！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们已经欠央白那么多，你这么做是要伤透她的心啊！”
　　“既然见不到女儿，我们就带一笔钱回法国好好过日子，这九年我们吃不好住不好，这样的生活你难道还没过够吗？”
　　只可惜桥本不懂，这世界上外强中干的人千千万，商瑞墨却不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央白父母的面子上，你们根本走不到见我这一步。”
　　“你掌管着这么大的公司，一千万对你来说不是大数目吧？你娶了我们养育多年的女儿，你不让我们见她，难道连钱都拿不出来？”
　　商瑞墨没有理他，径自掏出手机拨通电话：“会客厅，清人。”
　　安保部组长之一润石带着保安很快赶到了会客厅。桥本见状，咬牙切齿地对商瑞墨说：“你会后悔的！”
　　他不会知道，商瑞墨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回到办公室后，商瑞墨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陷在了椅子里。欧阳司的事，桥央白父母的事，都搅得他心神不宁。
　　“商总，您没事吧？”前来整理材料的文秘书见商瑞墨脸色不好，出言关心。
　　“没事。”商瑞墨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文件上，“帮我联系几个有名的婚礼策划，统一安排，这周之内我们要见他们。”
　　“明天下午可以吗？我看了下您明天的日程表，下午两点半开始正好有半个小时的空闲。”
　　有半个小时的空档，对商瑞墨来说，已属难得。
　　“可以，你看着安排吧。还有，下周五和远洋货运老总的应酬帮我推掉，实在推不掉就随便找个副总过去应付吧。然后帮我预约一下婚姻注册处，要下周五早上的。”
　　文秘书佯装平静地记录，其实眼镜都快跌下来了。冰块总裁被桥大美女套牢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心碎了。
　　“记住，这事暂时保密。”
　　“好的商总，我会秘密办的。”
　　说罢文秘书就退了出去，在回秘书办公室的路上她想，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还是在自己这张嘴上贴个封条什么的好了。

　　此时桥央白正站在小石房间的窗边，望着窗外的后花园出神。
　　其实说不想念商瑞墨是假的，他工作太忙，两人有时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但桥央白从心底里体谅和理解，从不为这个和他争吵，外面的事已经让商瑞墨够烦的了，她不想让他在家的时候也觉得烦。
　　她懂得知足，能这样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是奢望了。
　　“妈妈……”
　　刚才还在小床上酣睡的小石此刻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一脸严肃的样子，问：“爸爸呢？”
　　“小石乖，爸爸还没回来。可爸爸忙工作，都是为了赚钱给你买玩具呀对不对？你要是乖的话，爸爸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玩具有什么意思，那都是骗小孩的，我又不是小孩。”小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就知道爸爸不会回来。”
　　“你呀，人小鬼大。”桥央白失笑，却没法回答，只好轻轻拍着哄他。小孩子是好哄的，不一会儿便又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房间里太静了，桥央白仿佛能听到灯光中影子跟随自己身体晃动的声音，影子躲在暗影中翩翩起舞，脚步轻快得就像是十七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