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88、第八十六章：机械之语（十七）

　　连泰布里斯都认为夏洛真的是“娜迦公主”，然而埃尔维斯却十分清楚夏洛的底细。他在和夏洛的对抗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直到不久前他们的位置彻底对调，七日诫和魔能腐蚀下全面崩溃的战神，连对艾伦这样盲目的崇拜者都抱有怀疑，却不得不依赖于自己根本不信任的夏洛。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之中，夏洛的态度恶劣，言语刻薄，但她的喜怒哀乐却从不屑掩饰。

　　夏洛的谎言一直十分拙劣，精明的娜迦女王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小小的鸦人骗过，甚至还承认她“娜迦公主”的身份？这是埃尔维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最可笑的是，这个鸦人不但坐实了这个名头，甚至比真正的娜迦公主表现得还要“娜迦”——
　　她威胁士兵不要靠近机要室的时候： “我是和战神有染，不但如此，这里进出的几个长官，包括艾伦和泰布里斯，都是我的裙下之臣，所以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在选择床伴的方面，娜迦……可是饥不择食的。”
　　面对着扎满钢针的“娜迦公主”巫毒娃娃的时候：“格里伏塔动用了我的肖像权，而且该死的巨魔还把我娜迦族的形象设计得这么丑陋！谁给他的勇气！你们去告诉他，成年的娜迦不但拥有三对手臂和鱼尾巴，还拥有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他再敢兜售这种平胸的娃娃，我就以诽谤罪把他逐出沙拉斯。”
　　面对挑衅的鸦人儿童的时候：“你想杀我？靠着扎小人可不行。孩子，只有成为真正的战士，才有直面我的资格，我可以宽恕你的无理，但你迟早会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虽然你不过是个孩子，但鸦生一向艰难，不止是童年。”
　　发现他浪费了七日诫的治疗药剂的时候：“你宁可当个英年早逝的战神，也不要做个碌碌无为的瞎子，你觉得自己不幸？我告诉你，有很多人连做瞎子的机会都没有，至少你还有过选择。”

　　她表面上的跋扈，实际上却在恶意的中伤中，笨拙而努力地维持着娜迦和沙拉斯的脆弱关系，甚至不惜被人贴上“淫丨荡邪恶”的标签。
　　那个在巡视途中贸然闯入的鸦人男孩，并不只是“战神的崇拜者”那么简单，他不但带着战神的娃娃，还带了一个扎满钢针的“娜迦公主”娃娃，很显然，这个孩子被人利用，试图挑起娜迦和沙拉斯鸦人的矛盾。

　　泰沙的肩膀上还绑着绷带，夏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在群情激愤的德鲁伊和勘探队队员的指责中，她却似乎正在透过泰沙，看着另一个已经消失的人。
　　她的身上藏着刚从机要室搜到的暗影之力药剂，不论她愿意与否，现在她的命运，娜迦的命运，都和埃尔维斯紧密地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娜迦在盐碱沼泽驻扎了下来，同时开始修筑蒸汽汞来取得净水，当然，清理沼泽地里零星的咸水鳄，是必然之举。这种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却触怒了仁德会敏感的神经，从外形上说，蒸汽汞的管道和地精的抽油管道是有些相似，但功能却是截然不同的。
　　至于勘探队的成员，他们的目的是艾丽萨和格里伏塔，前者在内森的实验室里，后者在指挥官堡垒的监狱里，夏洛也学会了埃尔维斯的那一套，前脚宽恕了格里伏塔出售“有损娜迦族形象”的巫毒娃娃的罪名，后脚就让市场监察员以偷税漏税的罪名把巨魔商人给投进了监狱。

　　“……公报私仇，口蜜腹剑，满口谎言！我们要见埃尔维斯大人！我们要向战神揭发你丑恶的面目！”
　　“骂完了？”
　　夏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下面集结的人群更加愤怒，“战神昨天劳累过度，现在还在休息，你们恐怕见不到他。”
　　“呸！不知廉耻！”不知是谁啐了一口，引来了一波对“淫丨荡的娜迦”的讨伐。
　　“不是这样的……听我说……”泰布里斯还在徒劳地解释着。
　　劳累过度又不是在床上劳累过度，这帮群众的脑补能力真是……夏洛翻了个白眼。
　　“泰布里斯已经解释了蒸汽汞和抽油管道的区别，至于你们所说的两个队员，他们在指挥官堡垒还有未完成的任务，现在无法归队。”夏洛敷衍地摆摆手。
　　“塞拉如果还在，一定会为你的堕落而感到羞耻。”泰沙失望地评论道。
　　夏洛漫不经心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的脸色冷了下来，精神力控制者的威压发散开来，连空气的温度，都似乎在瞬间达到了冰点，喧闹的人群慢慢静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只有你，泰沙，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受到的“排挤”和“鄙夷”，正是你应该承受的一切。
　　“别提我的导师，别用那样的语气，说起塞拉的名字。”
　　他不但是我的导师，更是你未曾拥抱的家人，他不但是拯救沙拉斯的英雄，也是为你而死的父亲。

　　“泰布里斯瞎了眼，怎么会让一个背后捅队友一刀的混蛋混进勘探队！这个娜迦懂得读心术，她一定蛊惑了战神和我们的队长！”
　　努力维持局势的泰布里斯，反而让勘探队员们越来越激动，矛头统统指向夏洛。
　　“霍格，我的宽容，似乎已经成了你口无遮拦的原因，因为末吉的关系，我已经纵容了你太久太久。既然你这么想见格里伏塔，就到监狱里和他做个伴吧。”
　　“卫兵，逮捕他！”
　　士兵纹丝未动，泰布里斯带着惊讶和求饶望向夏洛，泰沙脱口而出，“你不能……”
　　“非常时期，任何企图分裂沙拉斯的煽动者，我当然有权利处置。雷托尔勘探队在斯克提斯享有豁免权，在娜迦这里可没有！”
　　夏洛的五官一直不出彩，然而这种寡淡的脸上，出现威严和凛然的时候，竟然让许多刀口舔血的勘探队员也觉得有些肝颤，尤其是泰布里斯，他把刚要出口求情的话给吞了下去。
　　“卫兵！”
　　鸦人士兵们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都是埃尔维斯的心腹卫队，战神的确交代了要保护娜迦公主的安危和听从她的命令，但得罪仁德会，逮捕勘探队的成员，这命令究竟该不该执行？
　　“逮捕他！”
　　身穿沙拉斯士兵的盔甲的瑞曼德忽然上前，一把揪住豺狼人的鬃毛，一拳卸他的下巴，又动作熟练地扭住他的胳膊，随后在他的腿弯处又狠又准地踢了两脚，豺狼人挣扎着跪倒在地上，很快有其他士兵用铁链将他套住，把嘴里吐着血沫的霍格粗暴地按在泥泞里。
　　从众心理，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有了一个领头羊，其他士兵跟随他的行为，是可以预见的必然情况。更何况，勘探队里有多少人真的关心那两个队员的生死？霍格逮捕后，他们虽然不满，却几乎集体失了声。
　　夏洛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以暴制暴，她最不想使用的手段，但关键的时候，的确非常有效果，尤其是对付勘探队里这些瞎起哄的乌合之众，还有几次三番针对她的霍格。
　　“我知道你们的教义是保护环境，但在这之前，先想想怎么保住沙拉斯的安定，保住这里平民的性命和新生的世界之树，机器人可是说来就来的，你们还有第二颗生命之树的种子吗？”
　　“……”泰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我错过了什么？尊敬的殿下，女王给您和沙拉斯带来了新的讯息。”
　　穆嘎穆噶的声音打破了尴尬，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鱼人，正在一队强壮凶恶的娜迦卫士的拥护下，来到了指挥官的堡垒大门口，他骑着的泥沼多头蛇，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显然是急奔之后精疲力尽的表现。
　　娜迦撤兵之后，的确派来了不止一波的信使，第一批就是请求沙拉斯撤除盐碱沼泽的残余兵力，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开放淡水供应协议，停战和谈要求……这些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知会，而穆嘎穆噶这样级别的信使，却是第一次到来，而且，他还带了这么一队卫士，显然隐约有着震慑沙拉斯的意味。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讯息？”
　　“殿下，我需要见到埃尔维斯大人，才能宣布这件事。”
　　外交会谈，是两个种族达成合作的必要步骤，穆嘎穆噶怎么说也是鱼人的国王，如果埃尔维斯不露面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两族间的信任危机，但是战神那个身体状况，又怎么能进行这种近距离的接触？
　　夏洛的迟疑没能逃过泰沙的双眼，“你对埃尔维斯做了什么？”德鲁伊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六百多次的轮回里，夏洛曾无数次地坐在泰沙变身的风暴乌鸦身上，也许泰沙眼里，夏洛只是一个模糊的代号——英勇的牺牲者塞拉的学生，善于伪装的娜迦公主，但在夏洛眼里，泰沙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同伴，夏洛虽然愤懑于泰沙的排挤打压，但心里又何尝不同情这个身世复杂的混血儿。
　　不能再瞒着她了，埃尔维斯的病情，要想取得仁德会的信任，就要冒险对泰沙开诚布公一次。夏洛对泰布里斯发出了这样的意识。
　　“穆嘎穆噶，先到接待室稍事休息，和谈的事，稍后我亲自来知会你。”
　　“把霍格和格里伏塔关在一起，泰沙，你跟我进来。”

　　“你想要把霍格先生怎么样？！你这肮脏的娜迦！你们都是怪物！”一个幼嫩的尖叫声，打破了夏洛好不容易建立的平静，举着巫毒娃娃的小男孩，眼神里带着夏洛熟悉的恶意，
　　“怪物！都是怪物！你想杀了我吧！巫婆！去死吧！”
　　本就暗藏不满的勘探队员和德鲁伊们，很快爆发出了更大的骚动：
　　“怪物！放了霍格！”
　　“让这个女人滚出去！让娜迦滚出沙拉斯！”
　　“要动我们勘探队的人，先问过我们手里的刀！”
　　“暗夜精灵和娜迦势不两立！”
　　扎满了针的“娜迦”娃娃被扔到了穆嘎穆噶的面前，老鱼人苍老浑浊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嗜血，凶恶的娜迦卫士，“唰！”地一下，齐齐地亮出了三叉戟，对准了蠢动的勘探队员，德鲁伊们二话不说，纷纷念起了变形术，一时间飞沙走石，剑拔弩张，各种飞禽走兽纷纷出现在指挥官堡垒门口的广场上。
　　“他侮辱了我们的女王！杀了那个鸦人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