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缈漫》浊玉有瑜

11、第十一章

　　风月阁的夜晚，算的上是扶风城最热闹的地方。七层的玲珑宝阁彻夜通明。这里是扶风城女子咬牙切齿怒骂藏污纳垢之地，却也是她们父兄流连忘返，一掷千金之所。

　　才进阁，就看见可谈风月四个字高挂。阁内却不似烟花之所那般糜乱，放到略带风雅：有人纵酒高歌，有人泼墨作画，有人抚弦，有人题字……倒像是个文人相会之所，令原本做好心理准备的顾子苓三人吃了一惊。

　　中央台子上的帷幕缓缓拉开，一红衣女子舞动起来，大红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荡起，仿若渐渐盛开的红莲。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上挑的丹凤眼顾盼生姿。腰若柳，肤似玉，红衣领口隐隐透出几分春色，令阁中一些人恨不得将眼睛黏在上面。

　　琴箫合鸣，如玉珠落玉盘般清脆的歌喉不知从哪里响起：

　　“尘世诸多繁花，我只愿与酒一起拜桃花。任凭他予我金玉琳琅，良驹成双;任凭他十年相思空寂，终守初心不忘，也不敌你眉间朱砂……”

　　伴随着歌声，风月阁四处楼梯口中涌出一列列侍女，都穿着无袖罗衫，只不过颜色不同。下楼后便四下散开，手持着或粉色或红色，或画着幽兰，或秀着彩蝶，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小笺，走到不同人的面前。

　　那日在缘来茶楼遇见的吴万福也在这风月阁内，一侍女将一张淡黄色的小笺递给他，他立马就喜笑颜开，拉着那侍女坐下，殷勤倒茶，摸着那白花花的手臂。从那四列侍女下来开始，那一双双握笔挥墨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骚动，那一双双博览诗书的双眸在貌美的侍女身上晃动，倒让顾子苓觉得那吴万福始终保持的那老子就是喜欢美人的样子更为可爱一丁点。

　　顾子苓正看那些所谓的雅客嘴脸的变化看得有趣，一张金粉色的桃花笺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婉兮小姐请您去雅阁一聚。”一翠色衣服的侍女递出那张桃花笺，她穿着虽与游走在风月阁众多客人中的侍女没有什么差别，可那发间插着的一只宝蓝点翠珠钗昭示着她侍奉的小姐不同于常人。

　　顾子苓看了一眼那做工精致的桃花笺，没有理会。在座的三人，两女一男，但李上沅又是做男子装扮，怎么看这小笺也不是给她的。陆佩玖伸手想要拿，却被那侍女躲过，依旧伸手递到顾子苓面前。

　　“给我？”顾子苓有些惊讶，伸手接过桃花笺：“给我干什么？”
　　“你长得好看啊。”侍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子苓微微一笑，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好奇地打开小笺，淡淡幽香从小笺中散发出来：“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小女婉兮，敬邀一聚。”字是闺阁间最常用的簪花小楷，虽不能说有多好看，但也算得上清秀。李上沅也扫了一眼，道：“幽字少了两点。”

　　侍女脸色有些不好看，几分尴尬又混合着几分恼怒在她面上交织，她送婉兮姑娘的桃花笺送了这么多回，像来听的都是好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挑错。虽然本就是婉兮姑娘写错，可那侍女依旧不自觉的将暗自撒在李上沅身上。

　　顾子苓合上小笺：“那走吧。”侍女踌躇了一会儿，想起婉兮姑娘的吩咐，斟酌着开口：“小姐，能否将这把剑先寄放一会儿。婉兮姑娘胆子小，禁不起兵刃的冲撞。”

　　侍女见顾子苓一副她禁不起吓干我何事般不为所动的样子，连忙楚楚可怜地补充：“婉兮姑娘要是吓着了，郑妈妈肯定不会饶过我的，求姑娘可怜一二，帮帮点翠吧。”

　　顾子苓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那你替我拿着？”她将煞仙平放在手上，华贵的剑鞘一下子让点翠的眼睛发直。

　　“给我？”点翠指着自己，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失望。这剑鞘华美异常，做工精致，一时之间恐怕找不出仿品。若她是男子就好了，在婉兮姑娘的芙蓉帐里春风一度，托姑娘留她一会儿，自己在找些那位被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巧匠，这偷龙转凤的事情，难道还少么？点翠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一丝不显，恭敬的接过煞仙。

　　煞仙从顾子苓手中转至点翠手中，点翠还未将它握在手中，手心便出现酥麻的感觉。她的手掌触碰到了剑鞘，入手的感觉并不像一般金属那样冰凉，放到热的手疼，疼得厉害。点翠抬起头看自己的手，入目是一片鲜红。亮金色置于纤细的白骨之上，丝毫没有被血红色给侵染半分光芒。血滴随着煞仙一起从手中滑落，还未到地上便被一只手给抓住。点翠想要尖叫，她长大了嘴，却因为太过惊恐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顾子苓接住掉落的煞仙，另一只手迅速用灵力封住她的穴道，避免失血过多。她从纳物戒中取出一小个瓶子，将那青色的药液倒在点翠的手上，原本煞仙造成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点翠握着手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跪坐在地上，惶恐的连声道罪。顾子苓尴尬的解释道歉，她是有想试探的念头，可她并不知道这煞仙会这么凶残。

　　点翠捂着手掌，再也没有提起将煞仙寄放到别处的话，诚惶诚恐地带着顾子苓往楼上走去，一直到了那风月阁的最高层。

　　“婉兮姐姐。”点翠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请进。郑婉兮跪坐在茶桌之前，持壶往精致的茶杯里注入茶水，淡淡的水雾朦胧了茶杯口，此处应有茶香，却只闻到了浓厚的熏香。

　　顾子苓粗略扫了一眼房间，很是精致，只不过这屋内浓厚的乌沉香生生破坏了这布置出来的仙气，美是美，却让顾子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还是自家那被二哈破坏地差不多的破洞府来得令人畅快。

　　“请。”郑婉兮将茶杯推往顾子苓的方向，顾子苓坐下，并没有动她面前的茶，只是看着郑婉兮。她怀疑她是画皮，可要怎么证明她是画皮呢？

　　“小姐为何这般看着婉兮？”郑婉兮吮了一小口茶，茶面因为她的动作而激起小小的涟漪，像极了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一般。顾子苓突然想到那日师傅和她坦白她体质后诡异的一笑：浪白风初起。

　　顾子苓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该怎么回答，总不可以说我在想你是不是画皮吧。她斟酌了一会儿，开口：“我在缘来茶馆见过你。”

　　“婉兮也是在那时看到小姐的。”郑婉兮抬眸定定地看着顾子苓，而后又似害羞般低头，把玩着精致的茶杯：“就是那一眼，令婉兮思之至今。”

　　呵……呵……顾子苓忍住嘴角抽搐的欲望，这叫什么事，美弯小姐姐？相貌有的时候的确是上天给开的一个外挂，但自持美貌者，大部分是炮灰。顾子苓可没有那个自信凭着一张脸横行无忌。

　　“郑姑娘可是扶风城前段时间的女子失踪或死亡的事情？”顾子苓干脆当刀直入：“我可听说失踪的女子容貌皆上佳，郑姑娘所在的风月阁，个个皆为角色，为何从未有人遇到不测呢？”

　　郑婉兮略带嗔怒地望了一眼顾子苓:“我怎么知道？不过是失踪几十人，扶风城这么大，怎么轮得到我风月阁？”
　　“再说了，就算我风月阁死了人……”她用茶针疏通壶嘴，风轻云淡地说：“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她用手在顾子苓身上虚点了一下，笑得妩媚。

　　“那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我喜欢你啊！”
　　“我可以为小姐画张像吗？”郑婉兮口中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纵然小姐离开，我也好，睹画思人。”

　　传说中那种从脸上就可以看出蛛丝马迹的神技能呢？传说中证据乖乖送到手上的好运气呢？传说中一有不会就跳出来解答的神队友呢？我果然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料，白瞎了师傅讲的那么多包青天的故事。顾子苓从头到尾盯着郑婉兮的神色，企图找出一点心虚的表现，却一无所惑。

　　“小姐，可愿否？”郑婉兮见顾子苓没有答话 有重复了一遍。
　　顾子苓正想如何回绝，突然觉得腰间挂着的御兽袋一动，一头似狼非狼的生物便将她连人带桌凳全部掀翻，将她扑倒在地。

　　二哈，那是我最后一个御兽袋了！

作者有话说

　　你的“神”队友二哈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