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半步仙

13、病变

　　医院拥挤的走廊上，刘娴和橘小甜泪流满面的跟着医生急促的步伐，边推着病床边吼着让开。病床上的人，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口鲜血，急救室大门关上的时候，两人也被拒之门外。
　　橘小甜立即找到了院方，要求他们给病人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医生，多少钱都没关系。在橘小甜的要求下，专门从首都请了一个最专业的医生过来。
　　两人隔着玻璃注视着里面，恨不得守在手术室里盯着，心急如焚的两人被又一波奔向急救室的医护人员挤开，这才退后一点，改在走廊徘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几个小时过去后，里面除了忙碌依旧没传出任何消息。刘娴和橘小甜在走廊里默默的流起了眼泪，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被时间压哭，不安的两人各自对着一堵墙祷告起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急救室走出一个医生，问两人病人叫什么名字，橘小甜夺口而出：“何是非！”
　　医生：“谁是病人家属？”
　　刘娴也不知道该说谁是病人家属的时候，橘小甜已经夺口而出：“我是。”
　　医生：“你是他什么人？”
　　橘小甜：“未婚妻。”
　　医生在刘娴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告诉橘小甜何是非状况非常糟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想方设法给何是非续命，等首都的专家到来，在这期间，何是非随时可能失去生命。同时，必须叫病人的直系亲属过来签字。
　　刘娴这个时候才知道，和何是非在一起都没有好好陪过何是非一天。连他家里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他爸爸电话，他妈妈电话一个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和他们通过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何是非的直系亲属！
　　橘小甜听完医生的描述，立即问道：“首都的专家还有多久能到！？”
　　医生：“我们刚刚联系，已经在来的路上，快到了。”
　　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理智的橘小甜知道这个快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能做的除了祈求里面的医生能给何是非续命，剩下的还是等待。
　　橘小甜将包里何是非的手机递给了刘娴，刘娴反应了一下，接过手机解开了密码，翻出了他爸爸和他哥哥的电话，告诉了他们何是非的情况，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这边来看看何是非。
　　做完这些后，两人又对着墙给何是非祷告。漫长的祷告中，橘小甜终于听到了张医生到了。刘娴一喜，转过身满脸期待的看着匆匆而过的张医生。橘小甜也是暗喜，她想：“看来我的祈求还是有用，终于把张医生盼来了，那我继续祷告，祈求何是非能度过难关。”
　　刘娴之前从橘小甜的话里听出了些猫腻，现在她在背后看着祷告的橘小甜，她也给自己下定了决心。虽然过去她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将来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不管有多大困难，谁也拆不了。
　　又过了一天，何是非的爸爸和哥哥也到了，来的还有赵真。张医生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耐人寻味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何是非也从急救室转到了ICU。
　　安顿好何是非后，几人随着张医生来到了办公室，张医生告诉何是非他爸爸：“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也就是成了所谓的植物人。”
　　刘娴和何是非的亲属都不约而同的流出了眼泪，何是非他爸一时没站住，被他哥扶去坐了下来。橘小甜眼里却多了些希望：“用什么方法能醒过来？多少钱都没关系。”
　　张医生还是摇了摇头：“他这种情况要保持他的生命特征，前期治疗每月都要二十万左右的医药费，而且还不一定能醒过来。对于这种情况，如果家庭条件不允许的话，我并不建议”
　　橘小甜大吼一声：“够了！多少钱我都出！只要是非能活着。”
　　张医生看了看何是非他爸，一个大男人此时已经泪眼婆娑，穿着也是十分朴素，并不像一个能承受这种经济压力的人。
　　何是非他爸脸刷的一下变白了，他哥明白了，别说每个月二十万，就他们的家庭，何是非到目前为止的医药费都不一定拿得出。面对这样的经济压力，何是非他哥决定和他爸单独商量一下再给张医生答复。
　　橘小甜见他们要商量，焦急的脱口而出：“是非的医疗费我全权负责，叔叔你们不用担心。”
　　刘娴也上前说道：“小甜，你借给我们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所以，张医生请你务必要要给他最好的治疗。”
　　何是非他爸不禁问道：“你们是是非的？”
　　刘娴、橘小甜不约而同的说道：“未婚妻！”
　　何是非他爸脸上带着一丝错愕，心里还是为他不争气的儿子感到了欣慰。但是自家的情况实在是太差，他想这两人是不是被他这不争气的儿子欺骗了。鉴于此，他专门和两人讲了自家的家庭情况。
　　刘娴听完一愣：“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不敢娶我的原因啊。”
　　橘小甜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是一喜：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没娶小九啊！余生，就让我做你的女人吧。
　　何是非他爸把自己情况一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原则上是放弃继续治疗的，他的家庭怎么也负担不起没有希望的未来。刘娴和橘小甜却异口同声的坚持治疗，两人的态度让何是非他爸一脸羞愧，无颜以对二人，愧疚的别过脸去。
　　橘小甜见状，赶紧安慰何是非他爸，告诉何是非爸要是她站在他的角度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并给了他爸十足的信心，告诉他们医药费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刘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橘小甜不会丢下何是非不管的，此时的她也终于明白了何是非为什么一直不敢给她承诺。就好比现在的她，在橘小甜面前一点发言权都没得，她们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卑微。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何是非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何是非他爸也算是弄明白了几人的关系，思考再三的橘小甜决定找刘娴好好谈谈。
　　两人来到了半山茶楼，这茶楼是橘小甜最喜欢来的地方，她每次来也都会把刘娴叫上，这里也见证了她俩的友谊。
　　两人静静的坐着，偶尔喝口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边是最好的闺蜜，一边是最爱的人，怎么选择都是背叛。两人的茶喝完了一杯又一杯，刘娴终究鼓起了勇气：“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小甜。”
　　橘小甜抿了口剩下的茶水，先是回忆了两人的童年往事，又巩固了两人深厚的友谊，还谈及了自己心动的瞬间，最后才真诚的说道：“小九，我希望你成全我和何是非。”
　　刘娴苦瓜似的脸，流着泪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成全？你们有过开始吗？那先不谈你们的开始。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第一次见面吗？”
　　橘小甜点了点头：“但是第一次我压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为了我们的友谊我选择了离开。但是第二次见面，我发现我怎么也抗拒不了。我倒是羡慕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优秀的男人。”
　　刘娴知道橘小甜在给她戴高帽，虽然也不可否认何是非的优秀。刘娴抿了最后一口茶，一向喜欢随遇而安的她多了份坚定：“是啊，这么优秀的男人，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爱的人我谁也不给。”
　　沉默
　　橘小甜沉思良久：“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
　　橘小甜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入刘娴的内心，疼的她眼泪汪汪的，她的七寸被橘小甜掐的死死的。刘娴此时更能体会到没有钱的痛苦，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当初给何是非那么多暗示，何是非心里应该也这么痛苦吧。
　　刘娴：“你应该也知道，你是不会丢下何是非不管的。因为你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得到，更何况是让你心动的人。”
　　这下轮到橘小甜沉默了，她没想到她认识的刘娴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刘娴接着道：“小甜，你借给我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如果今生还不完，来生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还给你。”
　　橘小甜：“如果我最想得到的却得不到，我宁可毁了他。”
　　这话说完，两人的泪都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完全没有人能够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橘小甜想不到一向软弱的刘娴会寸土不让，刘娴想不到一向明智的橘小甜会剑走偏锋。
　　‘咚’橘小甜终究还是服软，为了得到她最想得到的东西，不顾尊严的跪在了刘娴的面前，恳求的说道：“小九，你知道我很难爱上一个人的，而这个人就是我爱的，我怎么也不会放弃他。你已经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了，求你把他让给我吧。”
　　刘娴见状，也给橘小甜跪了下来，还来不及言语，房间的门推开了，双目通红的赵真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一看就不知道哭了多少个夜晚。赵真和刘娴对视了下，刘娴望着双眼通红的赵真，眼神迅速躲闪开来。
　　赵真见状，心疼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也从刘娴眼里看到了丝希望，啥话都不说，径直跪在了刘娴的面前。刘娴一惊，内心不安的跳了起来，本来打算去扶赵真让他别这样，可是想到橘小甜还在那跪着，索性不扶了，大家一起跪着，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三人在拜把子。
　　就在这时，刘娴她爸妈也推门进来了，见到二老的刘娴脑袋一懵，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们可不知道她和何是非的关系，这个局面可怎么说好！？
　　刘娴他爸一脸凶神恶煞，表示自己啥都知道了。劈头盖脸的把刘娴骂了一顿，越骂越激烈，越骂越带劲，还说刘娴临阵逃婚，这样做把他老刘家的脸都丢光了。
　　刘娴用什么都懂的眼神望着橘小甜，他爸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你看人家小甜有什么用？你以为是人家小甜说的，要不是李总，我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刘娴刚要说话，她妈已经护住了女儿：“老头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再怎么丢脸小九也是你女儿，别说她嫁给谁，这不还没嫁吗？你生谁的气！”
　　刘娴还想说她已经非何是非不嫁，又看到了门口赵真的父母。赵真他妈妈看到刘娴时，泪水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娴儿！”
　　这声娴儿叫的刘娴心里一软，似乎一下回到了当初她和赵真谈恋爱，非他不嫁的那段时光。因为赵真他妈妈对她的好，就连她最后和赵真分手，她也不敢告诉赵真他爸妈。
　　这声娴儿叫的似乎所有的错误都能原谅，赵真他妈妈也把刘娴护住，给她最大的安慰。刘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下抱住了赵真他妈妈，哭的梨花带雨，抽泣的说道：“伯母，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叔叔，对不起赵真。”
　　刘娴他爸一看，骂骂咧咧的吼道：“你们都别护着她！都给我让开。”看那架势就要动手。
　　赵真他爸赶紧把刘娴她爸拉住：“老刘！别发这么大火，谁还没个年轻？谁年轻没有爱情？我不管小九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是！只要嫁入我赵家，谁敢对我儿媳妇指指点点我就对他不客气！”
　　这一刻的刘娴，似乎好幸福，又好无助。心里对何是非的呐喊逐渐被爸妈的言语吞没，坚定的心在爸妈们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慢慢融化。
　　一番沉寂后，一天又过去了。思考了一夜的刘娴约了赵真，告诉赵真她可以嫁给他，但是她不知道她心里能不能忘掉何是非。也给了赵真承诺，如果他们结婚了，肯定会和他好好过日子，也会全力忘记何是非，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她提的所有要求，赵真欣然接受。她败给了现实，却得到了个爱她如命、能包容她所有的人。
　　刘娴也找到了橘小甜，告诉橘小甜她放弃了何是非。刘娴走的时候，只说了句：“是非，就拜托你了。”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那天的一切都是橘小甜的安排。刘娴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她和何是非的爱总是被别人算计呢？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随遇而安就随遇而安吧。反正橘小甜照顾何是非是最好的选择，何是非的病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
　　刘娴走的时候，是哭着离开的。她恨自己，她终究没有遵守自己给自己的承诺。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觉得自己愧对何是非、愧对赵真，她的心已经变得不完整，愧疚似乎能伴随她一生，一生活在了自己的包袱里。
　　这一次，橘小甜笑了，也哭了，她知道这不是刘娴想要的，她也知道刘娴为什么会这样做。
　　后来刘娴和赵真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刘娴想再看一眼何是非，接通视频的她看到何是非流了血泪。见到此情的橘小甜告诫刘娴，以后决不能再见何是非。
　　刘娴不禁自问：“爱情真的只属于有钱人吗？”
　　刘娴在结婚前曾问赵真：“破镜还能重圆吗？”
　　赵真告诉刘娴：“有你才是圆。”
　　病房里，橘小甜告诉何是非他爸一切都解决了。何是非他爸听了橘小甜的讲诉和安排后，不禁老泪纵横，对橘小甜是感恩戴德，激动的要给橘小甜下跪磕头。
　　橘小甜哪里敢接，赶紧止住了他的动作，反而撒娇的让何是非他爸讲何是非小时候的故事。何是非他爸讲的最多的一句却是：“我家是非命苦啊，还好遇见了你。”
　　他们两的背影在夕阳下落下，又在朝阳下升起。像极了老汉嫁女，在做最后的交接一样。
　　安顿好一切后，橘小甜将何是非接回了红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