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三章，第一节：杀戮之王与无辜的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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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魔王骑士团（前篇）
第一节：杀戮之王与无辜的死者
勇者骑士团渡过泰勒河的当天，泰勒河东边，败退的敌军营地中的某个较大的帐篷里。
黄昏时分的阳光渐渐衰减，天上暗红的晚霞与金色的余晖缓缓被夜晚的幽暗取代。
越来越昏暗的帐篷里，各种受伤、各种沮丧的红毛男子暗杀者福克斯失落万分地躺在行军毯上。他一个小时前打发走那个受骗当人肉炸弹未遂的大胡子副队长，之后无事可做，身体乏力，又郁闷地睡不着，简直就是人生低谷的感觉。
营帐外面突然嘈杂起来，骚动在整个营地中蔓延。
福克斯烦躁地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出营帐，“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都吵什么呢？难道说这悲催的无比情况还能更悲催吗？”
“福、福克斯队长！”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满头冷汗地汇报道，“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听传令兵这么一说，福克斯才想起来还有援军这么回事。
援军按照预定的进度，差不多能在这一天中午赶上来，但是那也来不及阻止勇者骑士团渡河了，所以福克斯并不介意援军比预定来得晚了一点的问题。
福克斯没有注意到传令兵那不对劲的脸色，在他也看到那些援军的阵势的时候，他脸上也浮现了相同的神色。
从东边的荒野上缓缓逼近他们阵地的是一支规模不算大的部队，也就五六千人，正好一个骑士团。其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全部士兵都穿着样式别致的全身铠甲，以及混在队伍中的两个巨大的身影。那两个巨影一个是一头身体异常庞大的巨型犀牛，足足有八米长的巨体覆盖着厚重的装甲，看起来简直不像这个世界的生物（王国联盟所统辖的地区内，有一种体型能长得非常大的犀牛，但是其中能长到五、六米身长的都很少见）；另一个是一个身高三米多的巨汉，其从头到脚覆盖着不露一寸皮肤的全身重甲的壮硕身影看起来就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山丘。
福克斯想起了具有这些特征的部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是别说敌人，就连己方也万分不想遇上的超危险分子，“援军……竟然是他们……”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支部队前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营地这边众人的视线。那是一辆囚车，囚车上竖起来的木头十字架上捆绑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囚车上的尸体四肢扭曲、开膛破肚，内脏大多挂在体外，残破的衣服被暗红的血液浸透，全身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尸体的脸部，表情极度扭曲的脸上长着一副大胡子，大张的嘴里塞满了银币，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勉强可以认出那是不久前离开营地的福克斯的副队长。
面对那些不祥的援军，营地这边包括福克斯在内的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如临大敌。
“诶——这不是福克斯前辈吗？好久不见——”援军部队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拖长的嗓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一个头发灰白、身形略显消瘦、面色晦暗的白衣青年以鬼魅一般的身法来到了福克斯面前，“诶？福克斯前辈，你那手臂怎么了？是谁能把你搞得这么狼狈的？”
“戴维……”一见到这个白衣青年，福克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没想到我会在人间再次见到你，像你这种恶魔只应该属于地狱！”
这个面色晦暗的青年戴维曾经在福克斯之后加入过王国联盟的暗杀部队，只不过他只在暗杀部队里呆了两个星期，因为他在每次暗杀行动中都会杀光暗杀目标周围的所有人，将所过之处变为血流成河的死城，那根本不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暗杀，是无意义的屠杀，所以他很快就被从暗杀部队除名了。
“好过分呀。福克斯前辈竟然说我是恶魔什么的。”戴维装出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动作夸张地退后旋转一圈，身体后仰，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仰面望天说道：“这里不就是名为战场的地狱吗？有我在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福克斯懒得继续纠缠，朝囚车那边副队长的尸体一指，“那个人是我们小队的副队长。为什么杀他？”
“因为表情。”戴维幽幽地说着，直起身子，“之前我们看见他神色慌张地从你们营地这边跑过来，就把他扣下来盘查。看他脸上那副不像样的表情简直有辱王国联盟军人的形象，又在他身上发现许多银币。我猜他是一个卷款潜逃的逃兵，所以就随手把他折磨死了。要是搞错了，我道歉。”
“道歉就免了，你并没有搞错什么。”福克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副队长尸体那张歪曲的脸，然后收回了视线，“话说你们这些援军来得可真慢呀！战斗都结束了！莱恩帝国那两支部队都逃过泰勒河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来干什么？”
在福克斯与戴维交谈的时候，戴维所说的那支队伍还在缓缓行进，其后方拖拽、运送的诸如攻城梯、投石机等各种重型装备映入营地这边众人的眼帘。
“谁说我们这些援军是来帮你们追击那两支部队的？”戴维脸上浮现肃杀的冷酷，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杀意，“我们是来颠覆这条战线的……”
黄昏的尽头，黑夜带着雨季的寒气完全覆盖了天空。
泰勒河西边，渡河撤退的勇者骑士团一行人总算抵达了位于泰勒河流域战线前沿、城墙高耸、重兵把守的己方要塞——盖伦要塞。在这里，众人捡回了被圣银骑士团丢下的老团长和参谋，并得知圣银骑士团那群坑爹的猪队友并没有在这座要塞中停歇，而是一溜烟地逃向了战线后方，似乎很是害怕遭到勇者骑士团报复。
“团长大人！您怎么能丢下陷入苦战的部下们，自己带头跑了呢？毕竟，就连没什么用的副团长都留下来陪我们坚守到底了呀！”
“团长大人！身为堂堂指挥官的您，怎么可以擅自逃跑呢？毕竟，就连只会瞎指挥的副团长都没有逃跑呀！”
“团长大人！您这么临阵逃脱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否则您都应该引咎辞职了！毕竟，就连只会拖累我们的副团长都没有逃跑呀！”
盖伦要塞城墙内的空地上，群情激奋的勇者骑士团士兵们一见面就蜂拥到老团长面前，也不顾什么上级下级了，毫不客气地一顿质问。一旁，接连躺枪的副团长抑郁地背对着众人，用指挥刀在地上画着圈圈。
“咳！大家都冷静点！其实我当时遭到了圣银骑士团那边胁迫，是被逼无奈的！你们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呀？我说的是真的！参谋可以替我证明！为什么一提参谋你们的眼神变得更怀疑了呀？我说的真的是真的！”老团长拼命地为自己开脱，可是收效甚微。
在渡河过程中，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的衣服大都湿透了，此时他们却被迫停留在寒冷的露天空地上，盖伦要塞的守军并没有给予他们补给，甚至没有安排他们的住处。很明显，从前线败退回来、装备几乎丢光还损失了将近四成兵力的勇者骑士团这样的败军之师一点也没受到欢迎。
莱恩帝国奉行的是绝对的实力主义，不但赏罚分明，而且视战败为罪过，视折损为罪过，视脆弱为罪过，在军队内部形成了胜者王侯败者寇的阶级制度。
“为什么不让我们住进军营啊！”这边，在老团长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那边扫把头的皮特又跟盖伦要塞的守军吵了起来，“虽说你们这里有三四万人的驻军，但是这大的要死的要塞的总屯兵量不止于此吧？为什么明明有地方却不让我们住？”
那个守军士兵轻蔑地扫了皮特一眼，不紧不慢地答道：“我们这没有给丧家之犬住的房间，狗窝倒是有。”
皮特愤怒地冲上去要打那个守军士兵，却被人高马大的托马森冲上前架住。
“别这么刻薄好不！我们不都是为了莱恩帝国而战的军人吗？”托马森双手锁住皮特，还不忘继续跟守军士兵交涉，“没有住的地方也就算了，至少给我们点吃的吧？”
那个守军士兵轻蔑地扫了托马森一眼，不紧不慢地答道：“我们这也没有给丧家之犬吃的食物，连狗粮都没有。”
托马森和皮特一起愤怒地冲上去要打那个守军士兵，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纷纷冲过来拉开两人。一时间，周围乱成一片。
【确实，连战连劫，常败不胜的我们大晚上的突然上门求收留，不受欢迎也是正常的。但是……】身上的衣服没有沾湿的茉莉不悦地拽着全身衣服湿透（之前渡河的时候为了帮助木筏上的士兵们避难，险些被河水冲走）的萨拉，从队伍中走出来，“不提供食物和住处也就算了，能不能给我们拿几件替换的衣服？渡河的时候有不少士兵的衣服都弄湿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我们穿着湿衣服露宿吧？”
那个守军士兵轻蔑地扫了茉莉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茉莉的短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如果你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给丧家之犬换的衣服，至少拿一件衣服出来意思一下也行。”茉莉俏丽的脸上挂着带有威胁意味的笑容，看起来反而更令人还安排，手上的短剑没有一丝动摇地轻抵着对方的脖子，“虽然傻丫头的体格像蟑螂一样顽强，但是让她就这样晾着也是不对的。”
“小茉，我真的不要紧……”萨拉弱弱地嘀咕着，有点不安地在后面扯了扯茉莉的衣角，“要和平，不要战争呀。”
见到那个守军士兵被茉莉刀架脖子，其他守军士兵愣了一下才理解了状况，纷纷拔剑出鞘，上来解救同伴。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突然响起的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吵什么吵！”
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与要塞守军的士兵们的视线都转向了吼叫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头戴赤色面罩、身穿赤色重型铠甲的壮汉领着一队同样身穿赤色铠甲的士兵从城墙的阶梯上步伐沉稳地走了下来。
统帅盖伦要塞数万守军的就是莱恩帝国实力排名前十、战功与实力都十分显赫的精英骑士团——铁血骑士团，赤色的铠甲就是他们的标志。盖伦要塞之所以能成为这一带战线的最前沿，靠的不只是厚重的城墙与庞大的兵力。
这一带原本是激烈的战场，多亏了一年前铁血骑士团来到盖伦要塞，接连击溃了附近十几个敌军据点，一口气把战线推进到百里之外的格兰特森林对面，这才改变了整个地区的战局，使这里变成安全地区。
可以说，铁血骑士团这五千人就是盖伦要塞乃至莱恩帝国的重要主力部队，从军衔到战斗力都不是勇者骑士团可以比拟的。
那个戴面罩的壮汉似乎是个长官级别的人物，他很有威势地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刚才的骚乱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明！”
面罩壮汉身边走出一个身穿赤色轻装铠甲、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副官，“都把武器收起来！军规严禁私斗！想被军法处置吗？”
见到铁血骑士团的人现身，那些刀剑出鞘的守军士兵连忙收起武器。茉莉也收回了架在那个守军士兵脖子上的短剑，对方立刻如逢大赦地快速退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们就是刚刚入城的勇者骑士团的士兵？关于你们的报告我听说了。”刀疤脸的副官说着，朝茉莉这边走过来，“我也向团长大人他申请给你们进行补给的事情了，可是团长大人迟迟没有做出批复。望各位理解……”
茉莉突然上前一步，迅捷至极地挥出短剑，一上来就是致命的割喉斩。刀疤脸副官也不弱，反应极快地抽剑格挡，火花四溅地挡下了这突兀且奇快的一击。
“也就是说你们的团长也瞧不起败退的我们，不打算给我们补给？”茉莉毫不退让地手上使力，与刀疤脸较劲，“拿件替换的衣服来，Please（请）。”
“你说的基本没错，所以我的回答是No（不）。”刀疤脸的副官面不改色地回应着，持剑的手一发力，将茉莉推开。
一交手茉莉就知道了这个刀疤脸很不好对付，而且铁血骑士团这样的高位骑士团也不是他们勇者骑士团可以随便挑衅的对手，但是……
【话说，我们犯了什么罪过，非要这么倒霉不可？被敌人偷袭然后追着打，被猪队友背后捅刀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被己方的大牌欺压，这也太没有底限了！还让我怎么忍？怎么忍？】近些天的困境与劳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事到如今就连忍气吞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由于茉莉突然攻击刀疤脸副官，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顶点，而茉莉似乎还要再次动手，那边戴头套的长官脸色越来越黑，这边还在生气的皮特与托马森也在摩拳擦掌。就在双方的冲突即将爆发的关键时刻，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茉莉面前。那是勇者骑士团这边满脸谄媚笑容的娘娘腔参谋。
“帅哥，你这么帅，可要帅人不记小人过呀！”参谋以发嗲的声音说着，朝刀疤脸副官那边靠了过去。
“你、你是什么东西？”刀疤脸似乎有点被吓到了，向后退了好几步。
“人家是勇者骑士团的参谋。同伴们不懂事，多有冒犯。人家替他们给你赔礼道歉了啦！”参谋继续乘胜追击，发嗲攻势逼得刀疤脸步步后退。
勇者骑士团与铁血骑士团的对峙，最终在参谋的搅局之下结束了。
局面大致平息之后，参谋和老团长缠住那个戴头套的长官软磨硬泡，拼尽脸面才为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争取到了进入马棚过夜的权力。
一些衣服湿透的士兵干脆脱光了往稻草里一倒，托马森为首的吃货们满怀怨念地策划着偷偷潜入军营里弄点吃的。
参谋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破毛毯，给萨拉当替换的衣服。
萨拉先裹上毛毯，在毛毯里面脱下湿衣服，然后怡然自得地在毛毯里蜷成一团，最后往稻草堆上一躺，活像一只大仓鼠，“小茉还有秘书，多谢你们的关照！这样暖和多了！”
“都说了，人家不是秘书了。”参谋苦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谢人家，这只是还上次被萨拉小姐所救的人情而已。”
一旁，茉莉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参谋，仿佛在重新估量这个人，“娘娘腔，没想到你还有点手段呢。”
“茉莉小姐的说法还真是尖锐啊。”参谋回以略带认真的目光，“战争不能只凭勇气，在战场上最胆小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三章，第一节：杀戮之王与无辜的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