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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生·梁城(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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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之前做过的事我都听说了,梁城之事本身你不该是你们来管,幸好还未酿成大错。梁城也算是个天杰地灵的修行地,你们就在梁城稍作休整后再上路也不迟。”在去往城中的路上,陈策这般说道。
一进入梁城的地界,他便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秘,也难怪他们一行人无法解决,毕竟这事岂是他们几位小辈能插手的。
就连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破除锁阴阵的同时保证梁城百姓不受半点影响,怕也只有像陈域这般能力的人才有可能吧,心中感慨,也不知自家太师祖究竟是去了何方。
陈策叹息出声,“崇飞,你说那先生自称是你们的师叔祖?那你可知他道号?”
“这……徒儿并不知。”在客栈的时候,严崇飞趁机就同陈策讲述了关于那自称为他们师叔祖的狂妄林立,当然,他是没有说出林立还以陈域徒弟的身份自居,他觉得,这么说出来,有辱师门。
“那人的语气确实狂妄了些,但模样与我们相差无几,师父到时莫要怪罪。”严崇飞假惺惺地为林立求情,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这只是林立编造的一个谎言罢了。
陈策未当机断然,毕竟天一门中确实有那么一位存在,可是就那人羁傲不逊的模样,怎么能容忍小辈如此质疑?回想起林立在师门中的所作所为,陈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十岁拜入天一门时,林立也不过六岁,也算是同届弟子了。那时的陈策日夜谨记师门戒律,做事无不小心翼翼,可偏偏那个六岁生得十分漂亮的孩子皮得如同山上的猴子差不多。
在正式入门前,新弟子都需要接受统一的教导,再根据各自的优劣分至所属门,陈策与林立第一次的见面就是在那学堂之上,林立虽为六岁,不过那聪明劲是陈策一行人无法匹及的,混了约莫半月之久,已然成了众人的头头。
若光是聪明乖巧也就罢了,偏偏林立的性子就是耐不住枯燥安静的课堂,今日逃课,明日带人哄闹,教导先生头大可又没法用手上的戒尺抽几下管教管教。
毕竟无论怎么排辈分,那白发苍苍的教导先生都得欢上林立一声“师叔祖”。
想起那日林立带头在学堂中哄闹,教导先生怒拍讲桌,吼道:“师叔祖!莫要伤了自己!”陈策就觉得好笑。
那日之后林立莫名的就收敛了起来,也不闹了,甚至板着一张小脸教导众人,“你看看,你们这闹闹哄哄地,像什么话,看把先生都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一个个给我回去坐好!好生听课!”
兴致缺缺地众人终了叹了口气,只得耐下心中的小心思,好好听教导先生讲课,那个时候,教导先生简直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后来,陈策才知道,林立终于乖巧起来的原因是他师父,也就是他们的太师祖——陈域,回来了。
那日散学,林立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冲到那剑眉星目,面如白玉,身着墨色长袍,气宇不凡的男子面前,自夸道,“师父,我今日上学可是乖巧了,连先生都是夸赞我了呢。”
闻言,男子面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伸手揉了揉林立的脑袋,笑道,“是吗?”
林立对其略带怀疑的口吻显得极其不满,拉着男子就站定在了先生面前,对男子说,“不信,你问先生便是!”说罢,还傲娇的哼了一声。
站在门外贴着墙壁的那一行人亲眼见到先生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笑容牵强地道,“回太师祖,师叔祖着实聪慧。上课……也十分乖巧,学生们顽劣,多亏师叔祖帮衬才让学堂之中的氛围如此之好。”
林立满脸的都是求夸奖的表情,陈域也不戳穿,谢道,“这几日劳烦先生费心了。”
“不劳烦不劳烦!”求您快些接走便好。
林立冷哼一声,牵着陈域的手就离开了学堂。那日之后,陈策他们直至被分入各门,都未曾见过林立。
听说是被陈域带回去教导了,有着陈域坐镇,林立着实收敛了不少,不过这日子到了林立十六岁,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着小魔王消停了近十年时间,不少人早已忘却了还有小魔王的存在,大多都松懈下来。
某日,林立去了趟地门,就与其中一名弟子大打出手。中间有何隐情,陈策也是知其一二的。
说是那日陈域让林立去往地门学习丹药的炼制,到地后有名弟子见其面生,年纪又小,就对其各种苛刻和冷嘲热讽。
地门不比天门,地门中的弟子多数背后都有着世家撑腰,眼高于顶的也有,而天门弟子众多为遗孤,世家当然也有,可终究不多。
那名弟子知其为天门弟子,又听闻他要炼制连他们都极难炼制成功的丹药,说了句,“不自量力。”不想却差点引来了杀身之祸。
那时林立的修为连他们师父都望尘不及,收拾一个小辈自然不在话下,陈策听闻,那时的林立踹翻炉顶,手握戒尺,神色冰寒道,“今日,我便代你师父好生教导你何为天一门弟子。”
当初学堂中不少弟子也是分去了地门,见那羁傲不逊的头头终于回来了,甚至比当年更加风度翩翩了,再想起那名被教训的弟子平时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了不少同门弟子。
就喜闻乐见地奔走相告了,问询赶来的那弟子的师父见此情形不敢拦,只得请陈域出山。
在此之前就有弟子来寻过陈域,听其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便知自己的徒儿所作虽有所错,可真要追究起来,错最为过的还是那位弟子,再加上陈域护短的性子,哪会真当责罚林立。
到了地,也只是缓声问道,“可行完了罚?”
“未曾,还有十尺。”林立答道,可手中的戒尺又再次落下,陈域也不阻止,道,“那便继续吧,莫要累了自己。”
林立自那日起也算是名声鹊起,如平常弟子一道参与了各门的比试,结果除了天门,样样都拿了第一,说到这说不定会有人嗤笑天门弟子连自门的比试无法取胜,怎么也算是丢人了吧?
当年陈策也是这般想的,后来得知,天门的那些弟子早些年就算不过林立,那年比试前不少人托自家师父去与太师祖求求情,莫要把师叔祖放出来与他们争那第一了。
陈域后来与林立提了这事之后,也觉得天门的比试无趣,想想就不参赛了,没意思。
就这么过了百年,又到了天一门广收弟子的时候,门派所有人都被告诫,从此以后,谁人都不准透露出陈域有一弟子,名为林立。
有人问起,为何,只道是天机不可泄。
也就在那时起,天一门的下一届,乃至于下下届弟子,无人知晓林立的存在。
林立的模样在天一门也算是数一数二,被人看见后好奇的也不在少数,可他们终究只能知道他是天一门的弟子,可名字甚至连道号是何都无人知。
后来林立便下山了,这之后知道此人存在的人也便越发少了。
回想起林立,陈策叹息一声,自从林立离开之后,他总觉得天一门越发的冷清了,就算是他收弟子无数,可终究觉得他们身上就是没有林立的那种灵气,一点都带不动师门的氛围。
陈策也曾去当过几次教导先生,可无一见到的都是规矩礼貌的弟子。偶尔也会见到一些略有些调皮捣蛋的,可没过几日也变得规矩起来。
再回想当初他们入学堂时的日子,说实话还真有些想念。
“师父,就是那。”钟离玉樊出言打断了陈策的回忆,顺着方向看过去,陶轩正坐在那木质条凳之上,双腿一直在那晃荡,面还是那个堆满讨好的笑意,叽叽歪歪地不断和林立交谈着。
再看一旁的林立,面色有些阴沉,也不知先前是发生了何事,对于陶轩的讨好是视而不见。
钟离玉樊等人倒是觉得新奇,他们与陶轩相处那么久,也从来没见陶轩对谁那么讨好地笑过,平时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如同个小大人一般。
林立似乎对他们的视线有所察觉,抬起眸子扫视了一圈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中间的陈策身上,眉头一皱,思索着为何这人身上的气息略有些熟悉。
陶轩自然也是见到了众人,面上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点,可还是坐在林立的一侧,紧紧拽着他的手臂不松手,冲着他的“师兄师姐”冷哼一声,明明自己都快把人哄好了,结果他们一出现,徒儿的心情又差了,苦恼着这次该换成怎么哄才能让徒儿消气。
不得严崇飞等人开口,陈策大步向前,在林立面前站定,声音有些颤微的开口,“师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