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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瞭望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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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瞭望台上
当天晚上,罗飘鹤没有回寝室。我在校园的电话亭中用IC电话卡打他的手机,手机是关机的。
程胖子痴痴醉醉地在寝室里躺着,小天的冷漠深深刺激了他。我看着程胖子,明白痴情的痛苦是什么。我暗暗发誓,不要轻易地对一个人痴情,除非你发现对方和你一样痴情。
那段时间,贺云潭和郭雅寒聊得很火热,诗兴大发,猛地飙诗,犹如喷泉,不可收拾。贺云潭心情和想法很特别,当他很悲伤或者是心情极好时,他不顾已经是半夜,也不顾我们已经睡觉,兀自唱起歌来。他唱歌的声音嘶哑,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听得人忧伤无比。
这天晚上,他又唱歌了,我有点烦躁,道:“潭子,我很困,你要唱到瞭望台上去唱,好吗?”
贺云潭唱完一首歌才回我:“明天没考试,我唱唱歌有什么关系?”
我没好声气地道:“这么晚了,罗飘鹤也找不到,胖子这副样子,我心情不好,你要唱到瞭望台去唱吧!”
贺云潭道:“我一直都在寝室里唱的呀。”
我火了,道:“那是我们一直忍你!这么晚了,你唱歌,适不适合?我把你当朋友,你也应该照顾我们的感受。”
过了一会儿贺云潭才回话:“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习惯了,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我这样唱歌是没关系的,我错了。好,我到瞭望台上去唱。”说完,就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没多久,他在瞭望台上非常伤感地唱起《一剪梅》。
《一剪梅》不是我们年龄唱的歌,但贺云潭非常喜欢。
我听他唱歌,心里非常伤感。楚景烛变成了双性恋者,邱洛碧已经远我们而去,不再和我们打招呼,罗飘鹤和秦潇潇眼看着就要分手,杜春烟像一缕轻烟,遥不可及,何况还半路杀出高材生萧准克。胖子和小天若即若离,胖子失魂落魄。高考日益临近,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我们都大幅下滑。我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到贺云潭身边,道:“潭子,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也有心事?”
贺云潭道:“我刚才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楚景烛死了,雅子离开了我。我很难过。还有,你看我的成绩,始终是倒数二十名之内,考大学还有希望吗?雅子成绩那么好,我和她以后或许很难在一起。”
我安慰他道:“梦是梦,别想太多。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你这么有才气,就算考不上好大学,也一定会有用武之地的!实在不行,你可以去雅子以后去的城市,这样你们还能在一起,不是吗?”
贺云潭道:“也许吧,但我觉得雅子似乎很难接受这一点。”
我道:“尽力吧!但结果如何,还要看天意。”
贺云潭怔怔地望着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然一笑。
天空下起小雪,雪花落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不知道何时,胖子突然站到了我们身边,满脸戚伤。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若有所指地道:“不管怎么样,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我们还有彼此,我们是最好的兄弟,难道不是吗?”
我们紧紧地抱着,看着凤鸣山,看着灯火依稀的县城,看着像我们的青春一样不舍昼夜流逝的凤鸣河,泪流满面。
贺云潭说:“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还有哲人说,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胖子,老曹,为何我们活得这么痛苦?”
我被他问住了,伤感地说:“不知道。潭子,胖子,我想我们不会一直这么痛苦的。我们应该打起精神。”
胖子道:“有你们,我生活好多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苦笑道:“胖子,你别太悲观,感情的事,别陷得太深!”
胖子没有点头,没有说话。
贺云潭道:“若干年以后,我们还会记得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吗?”
我点点头,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我会永远记住自己的理想,还有为理想拼搏的岁月!还有你们!”
胖子点点头。
我道:“不知道罗帅现在在哪里?”
胖子道:“罗帅自然会有他的安身之处。”
安身之处,我们的安身之处在哪里,我心道。
贺云潭道:“别看罗帅活得很潇洒,其实他很痛苦,他家里的矛盾也许是最尖锐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而已。”
我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他这次对秦潇潇是真心的,他这次很痴情,希望他不要彻底失望,不然,他真的会变成一个浪子。”
贺云潭道:“我们都是浪子,家庭的浪子,社会的浪子,生活的浪子,灵魂的浪子。”
胖子道:“只要有小天,我就不是浪子。可是,现在小天不知道在哪里?”他语调中带着沉重的悲伤。
我微微一笑,心想,胖子,还是你简单,只要有小天,你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我们呢?矛盾、痛苦、迷茫,有时候又如此懦弱。有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贺云潭不再唱歌,和我们一起回了寝室。我看到邱洛碧和楚景烛的寝室亮着灯。她们在做什么呢,我躺在床上想道,但我很快就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