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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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裙少女对妹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明奈头疼欲裂。
就好像有什么压抑在脑海深处的东西，终于冲破封印。由于剧烈的痛楚，她顺着树滑了下去，双手用力抱住脑袋，却无法减轻半点。
而周围的场景，也在急速转换。
她像被从天空抛下一样，又好像被什么力量拼命拉扯，好不容易剧痛稍微缓和，明奈就见金裙少女以“闭关修炼”为名，告别了几个妹妹，然后咬了咬唇，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一般，偷偷启动了的传送阵。
这一次，明奈不再是局外人的角度。
她就像被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金裙少女本身，另一半则飘荡在周围，居高临下，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金裙少女偷偷溜下界。
同时，明奈也看清了少女的容颜。
就像她本人抛光磨皮加美颜滤镜……再把魅力值往上UPUPUP的等级吧？
人和神之间，终究差得太远。
明奈下意识地喃喃，却听见同一时刻，少女也在自言自语：“这就是人类啊！长得好丑！”
她顺着少女的目光望过去，就发现前方是三四十个人在狩猎一只怪兽。
那只怪兽长得像小山那么高，外貌如同公牛，却有着长长的尾巴，肋骨上则长着一双狰狞的翅膀，每一次拍扇翅膀都带来狂风，吹得人站立不稳。
但那些狩猎者却不为所动，仍旧冷静地与怪兽战斗。
这场战斗，堪称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明奈快速估算了一下，惊骇地发现，这些被少女评价为“很弱”的人类，每一个放到火影世界，都足以将所谓的“影”吊起来反复打一百遍。
或许，只有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能与他们匹敌。
而这些人的容貌，以明奈的眼光来看，也绝对称不上丑。甚至可以说，随便抓一个扔到她现在所处的世界，都能轻易凭容貌成为流量明星，被粉丝们认为是无死角的美颜。
但很显然，在少女眼中，这些人不仅丑，还很弱，就听见她又小声嘀咕：“人类的实力也太差了吧？一只地仙都不是的鯥，居然这么费力？”
明奈听见“鯥”，立刻就知道出处——《山海经》有记载，鯥是一种活在山坡上的鱼，吃了它的肉，能使人不患肿痛的疾病。
山海经？
也就是说，这是神话年代？
明奈虽然猜测到自己跟脚或许不凡，但亲眼所见，还是无比震撼。
她原先以为神话年代，人们刀耕火种，过着原始人一般的生活。但跟随金裙少女的脚步，略略逛了逛，才知自己浅薄。
简而言之，现代科技能做到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凭借“修为”，全都能做到，现代科技做不到得事情，这儿也能做到，并能做得更好。
例如城池的大型防护罩，现代根本没这种级别的对空防御，顶多在袭击到来之前用导弹打下来。但在这个年代，对空的防护罩只是最基本的日常，因为能飞的异兽实在太多，必须用到阵法来防护。
而她之前目睹的那一场战斗，只是人与兽最普通不过的日常——人类狩猎猛兽，猛兽以人类为食，二者只是单纯的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
在这个年代，每一个人类都是战士。
每一头猛兽亦然。
金裙少女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陷入沉思，最后，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壮年男子，背着一个老人，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孩，缓缓走进了遍布野兽的深山。
男人将这一老一小放下，眼中含着泪，离开了。
孩子在沉睡，什么都不知道，老人缓缓落下一滴泪，却什么都没说。
而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野兽的嚎叫。
眼看这两人就要被野兽分食，金裙少女再也忍不住，刚要出手，却听见一声轻叹：“端月，你不该干涉他们的命运。”
少女如遭雷击，立刻挺直胸膛，非常紧张：“小叔叔。”
她偷跑下界的事情，原本就不指望瞒过父母，毕竟她父亲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算到她在哪里，任由她在下界逛了一段时间，可见父母是纵容她的。但她以为父母顶多派亲信来逮她回去，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小叔叔。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明明是一尊飘渺的幻影，却汇聚一切太阳的光辉，比天空高悬的明日还要耀眼。
他轻轻地问：“你为什么想救她们？”
“我——”金裙少女，端月，也不知该做何回答。
她自生下来那一刻起，上天就赋予使命，可以沾染部分时间法则，若无外力的干涉，她甚至能与天同寿。
与她相比，人类的生命就如蚍蜉朝露，何其短暂。而人类一生的奋斗、挣扎，所能达到的顶点，也不如她的起-点。
正因为如此，一开始，对于人类，这种女娲创造出来的脆弱生命，端月很不以为然。
就好比那一老一少，端月当然知道，将她们带到这处绝地的人是他们的骨肉至亲，可由于族中粮食不够吃，为了不让妻子与儿子饿死，只能含泪将母亲与女儿舍弃。
这不可悲吗？不可恨吗？不令人心寒吗？
但对缺衣少食，时时刻刻要与猛兽、天灾抗争的人类来说，却司空见惯，无可奈何。
老人没有价值，只会浪费粮食，除了倍受尊敬的强大战士与巫师老了之外，任何一族都不会花力气抚养一个普通的老人。
端月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可她总在想，这难道就是正确的吗？
“这是不对的。”她忍不住说，“巫族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将人类完全纳入庇护圈，让所有人有吃有穿，不用遗弃老人，更不用放弃孩子。而我族也有实力，如果人类归我族管辖……”
“凭什么呢？”白衣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端月所有的未尽之语扼杀在喉咙里。
明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无法看清白衣男子的正脸，只有他的侧颜，平静至极，不带任何情绪。
端月低下了头，不说话。
她当然知道，无论是巫族，还是妖族，都没必要去管人类，就像他们不会去管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一样。
巫族之所以对人类略加指点，让人类送优秀的子弟去学习，只因巫族与人类通婚，可以解决他们一族人口不足的问题。但就算这样，巫族内部的反对意见还是很大——如果几代都与人类通婚，生下来的混血儿，究竟是巫，还是人呢？
而对妖族来说，既然人类已经表露出了对巫族的亲近，选择了自身的立场。地面也并非他们的主战场，所以他们不庇护人类，就更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人族，也会大兴吗？”端月无法理解，“他们的寿命、智慧与修为，难道能超过我等吗？”
“超越不了，又如何？”白衣男子淡淡道，“力量弱小，造成的伤害也小，仅此而已。”
无论巫族、妖族还是人族，只要有野心存在，就会不满现有的状况。正因为如此，妖族和巫族虽然保持多年明面上的和平，但双方谁都没有真的服软，都想争夺天地之主的位置。
未见白衣男子有什么动作，明奈却见四周场景一变。
那是怎样惨烈的景象！
支撑天地的不周山轰然倒塌，霎时间，整片苍穹向西倾斜，天河之水倒灌，犹如浓浓的岩浆，浇向地面；大地四分五裂，陆续向东南方倾斜，大江大河流向倒转，汇入东海；海平面不断上涨，淹没流经的土地。
天火、陨石、洪水、酸雨、火山爆发……
无数生灵拼命想躲避，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它们能去哪里？天上有罡风流火，地面是无边无际的洪水，已成汪洋，鱼儿一旦浮上水面，试图获取养分，就立刻横尸当场。但深海之中，又没有足够的灵气和供氧。
端月的声音都颤抖了：“这，这是什么？”
“我族与巫族战斗后的景象。”
白衣男子的态度依旧很平静，端月却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急急地问：“父亲呢？母亲呢？你们去哪里了？”
她冰雪聪明，知道以父亲的责任心，断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反过来……
“我们或许活不下来。”白衣男子转过身，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所以，我们才希望你们姐妹能活下来。”
端月眼中忽然就有了泪光：“我们根本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你们的阻碍，对吗？”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只见她胡乱擦了几下脸，努力扬起一丝笑：“我知道了，我会去三千世界转世为人的，但小叔叔，你要快点找到我才行。”
“或许到那时，你不愿见到我也说不定。”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目光透过端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明奈身上。
就听他说：“也许，你会更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不愿想起这段过往。”
霎时间，明奈浑身冰凉。
端月不知道白衣男子透过现在的她，看见了未来无数年之后的她，才会这样一语双关地说话，她只是急着否认：“不会的，我绝不会这样！”
说罢，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道：“我对天道立誓，就算我转世为人，每一世也不会活过二十五岁！”
她认真观察过，对这个世界拥有几百年寿命的人来说，三十岁才成年。这就意味着，她如果未成年就夭折，便无法接触太多的人，产生太深的感情与羁绊，也无法获得过强的力量，暴露端倪。
更何况，她知道，她们每次轮回之后就要换一个世界，以防滞留某个世界过久。如果她轮回的次数够多，就代表着她越难被敌人抓到，而父亲和小叔叔则更容易循着轮回的踪迹与灵魂的牵引，将她找到！
白衣男子目光划过一旁的明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牵起端月的手，缓缓道：“我们回去吧！”
明奈怔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听见端月问：“小叔叔，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但你确实不够强。”
“我也这么想。”端月轻轻道，“我一直以自己是天帝长女，端月公主为豪，现在却发现自己何等可笑。”
白衣男子没回答，端月也不需要他回答，因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想要这个名字了，它只会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力，没能帮到你们的我，无颜以‘端月’自居。小叔叔，等你找到转世为人的我，将我唤醒的时候，能给我起个新的名字吗？我想有个新的名字，迎接一段新的开始。”
“天地浩劫，我未必能幸免。”
“没关系，我可以等。”少女笑了，眼中却闪烁着泪光，“等妹妹们归来，也……等你们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5章 2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