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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校园世界(八) ...

  •   手术室外很安静,一个斗大的“静”字高悬于墙面。

      突然楼道里出现了一阵因高跟鞋击砸瓷砖,而发出的凌乱的碰撞声,“人在哪?”不知是鞋跟太高不便疾走,还是因为慌乱,一直以年轻优雅形象示人的宴夫人是被搀扶着过来的。任谁面临如此场景恐怕都不会冷静的下来“山白…他伤的……重吗?”

      “宴阿姨,您先不要着急”看到来人后,一旁立着的容林阅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她“给山白做手术的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还有阿沉,您放心绝对没有问题。”嘴上这么说,可是容林阅心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谱,不过是看着宴夫人悲恸的神情,他实在只能如此解释。

      宴山白出事前给他们几个打了电话,尽管他们三个那时都在学校里,可等找过去时已经有些晚了。容林阅永远也不会忘记,几个小时前岑为阙是如何冲进人堆,将满身血迹的宴山白抱出来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慌乱的岑为阙。

      “您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容林阅将宴夫人扶到了一旁的长凳上,此时这里已经坐了两个人——面无表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的岑为阙,与用手半捂着脸双目通红的宴和玉。

      “妈……”刚才为自己哥哥签了抢救书的宴和玉,见到母亲终于忍不住情绪失控,他紧紧搂着宴夫人的肩膀“…刚才……就是中午的时候……哥哥要来学校,我本来是想要跟着他的…”宴和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要是没有这么爱面子,我要是直接跟来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宴夫人到底还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她轻轻的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喃喃安慰道:“没事,不怪你…不要胡思乱想,山白肯定会好的。”

      “嗯……”宴和玉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爸爸他什么时候过来?”

      宴夫人想起了方才听到大儿子出事后那人冷漠的神情,心里忽然揪痛了起来“…你爸爸他,公司里面有重要的事情,他大概晚一点就到了。”

      正在两人讲话时,一个身影从走廊的那一头逐渐靠近,一直静静坐着的岑为阙忽然攥紧了拳头站了起来。

      “岑少爷,刚才送来的那位姓戚的先生已经醒来了”来人说道。

      岑为阙冷笑一声“他倒是醒来的快。”

      “呃…”

      “走”岑为阙说“你带我去看看他。”

      戚南因此时已经被移到了普通病房,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是整个人的状态还算不错。他听到了病房外的脚步声,有些激动地问“宴学长?是你吗……学长?”话音刚落,就见岑为阙面色不善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怎么是你?”戚南因咳了两声问道:“学长呢?”

      看着这个罪魁祸首,纵是岑为阙也难以保持冷静,他双手环抱在胸口冷笑道:“为了救你,死了。”

      “你胡说!”

      岑为阙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时两人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哦?我胡说”他慢慢的弯下了腰“那群人是什么样,你比我还要你清楚吧?你不就是因为早早知道了他们的行事风格,才干干脆脆的与父母脱离了关系的吗?像你这样自私的人,我也就只见过你戚南因一个,你慌什么,又在我面前装个什么。”岑为阙的语速越来越快,咄咄逼人。

      “呵”戚南因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要是宴学长死了,你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么冷静。”少年再次开口时,已经一点也没了往日的青涩神情“你喜欢他”,听他这么说,岑为阙一点也不吃惊。因为在他的调查中,这人本该就是如此一个冷漠透顶,如同毒蛇般的人物,这才应是他本来的样子。

      岑为阙再度冷笑,“你不是也喜欢山白吗?不过很可惜,今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戚南因艰难的支起了身子“岑为阙!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男子站了起来慢慢向门口走去“他需要离你这个煞星远一点。”

      ……

      岑为阙从兜里掏出了一枚表,这是他从那群人手中发现的,在他的印象里这原本是该戴在宴山白手腕上的。而此时手表的主人正在手术室内抢救,他的手表则被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指针一点一点的移动,长针六十圈再换短针一圈,周而复始夜色渐渐变深。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被推了开来,沉木舒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已经送到ICU了。”

      宴夫人忙站了起来,因为起来的有些急她的眼前一阵发晕,稍微扶了扶墙才稳了下来“阿沉,我现在能去看看山白吗?”沉木舒看着这个脆弱的女人,有些不忍心的说:“宴阿姨,您现在去也只能隔着玻璃看两眼,您再等等,明天早上就能进去看了。”容林阅也拍了拍宴和玉的肩膀说:“和玉你先带宴阿姨回去休息休息,山白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别让阿姨累到。”

      宴和玉摇了摇头“妈你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我在这里看哥就行了。”

      “你也回去休息”容林阅破天荒的严肃道:“你把阿姨照顾好,就是给你哥帮忙了。”

      “那今晚我哥怎么办啊。”

      岑为阙起来对宴夫人说:“阿姨您放心回去,今晚我在这里照顾山白,有事的话我就给您打电话。”看着这群被自己亲眼看着长大,如今已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的孩子,宴夫人终于点头与宴和玉一道回了家。

      “带我去ICU”岑为阙转过身对沉木舒说“我在外面看着他。”

      麻药散尽全身酸痛,宴山白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伴着耳畔熟悉的仪器运行时候单调的滴答声,还有脸上呼吸面罩的束缚感,意识终于开始慢慢回笼。果然,如同系统所说,任务结束的提示响起前自己是不会死的。

      玻璃窗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的岑为阙,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病床上人的变化。他快速的按响了手边的呼叫铃,或许是太过贴近玻璃的缘故,从鼻中散去的热气模糊了一大片玻璃。

      “山白已经醒了?”此时正好早上八点过五分,沉木舒一来上班就听到好友醒了的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赶到了病房外。“嗯,我能进去吗?”岑为阙终于舍得将目光分了一点给沉木舒。

      “现在还不行”沉木舒说:“你稍等一会,等院长过来给他再做一个检查,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就可以进去看了。”

      虽然对这个时间有些不满,但是岑为阙也懂得医院里的规矩,他问:“山白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转到普通病房?”沉木舒摇了摇头“这还不好说,看等一会的检查吧。”他看到了对面人眼底的青黑“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吗?”

      “嗯”岑为阙的目光再次向病房内投去。

      却说宴山白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但是思维还是不怎么清晰。他只看到自己周围突然聚起了一堆身着白衣的人,这群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知在说什么。耳边噪音阵阵身体上的痛感越发明显,宴山白的精神有些焦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围绕着自己的那群白衣人终于消失不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靠了上来。

      “山白,山白……我是妈妈。”妈妈?宴山白的思绪有些混乱,他朦胧中记得自己的母亲好像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一生平淡,最最骄傲的事便是拥有自己这么个被人称为“天才”的儿子…又或许是个富贵娇美的夫人……恍惚间又记起来自己好像是无父无母凭空生在这天地间的……

      一会之后几个熟悉的声影也慢慢散去,耳畔终于安静了下来。当他的意识即将陷入第二轮黑暗的时候,一个人向着病床走来。这个人一开始就来了,只是一直安静的站在最后。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就眨个眼睛。”声音的主人是岑为阙,虽然此时宴山白已经很累了,可他还是听话的眨了眨眼。见有反应岑为阙又说:“我认识你二十几年,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圣父。救人之前长点脑子,你要是因为戚南因死了,你觉得宴家能放过他?”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宴山白的脑海里,他的眼睛忽然睁大,想要张嘴反驳但是碍于呼吸罩还是没能成功,最终宴山白只得集中全身的力气,朝着岑为阙……翻了个白眼。

      这时探视时间已经快要结束,岑为阙叹气准备向外走,又忽然折了回来问“要是我,你会救我吗?”

      尽管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宴山白还是朝着他眨了几下眼睛。见此岑为阙笑了笑“算了,还是不要你救了,这样一直占着ICU医院都要亏本了。”

      ……

      不论时间、不论地点,岑为阙说起话来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不喜,病床上躺着的某人现在又不能还嘴,着实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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