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百媚》蓝月青

2、倾城佳人

　　暮色四合的天空半是如滴了墨汁一般透出黑意，半是幻紫流金的晚霞，如铺开了长长一条七彩弹花织锦。马车陆续驶入六王府。

　　李嬷嬷携了我的手默默往馨园走，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窸窣的声音，和着衣服窸窣。自十二岁的生辰，我则被准许进入馨园拜祭我娘。馨园是我爹在娘死后修建的，终年被包围在一片葱翠之中，儿时曾试图偷偷进入馨园，却被爹身边的暗卫挡在葱翠外，只隐约闻到四溢的奇特芳香，让人心神宁静。

　　今年的春日暖得很早，待到我离开馨园时，廊上已掌起了五彩琉璃灯。暖暖的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一阵一阵的痒。爹向来是纵容我的，亦如今晚的晚宴，虽知玉妃奉皇上口谕前来主持我的生辰宴，而我并无着宫中衣物，一袭浅紫色银纹绣白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收紧，下面是一袭同色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追月流云髻，带几星乳白珍珠璎珞，后髻环绕金步摇，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支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李嬷嬷只浅笑递与我一月白色手帕，只用金线绣了只蝴蝶。

　　“主子，好歹是您生辰，怎可打扮的如此素淡，可别叫三公主给比下去！”绮莲的性子总是急躁的。

　　“绮莲，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那儿讲，郡主素来不与公主比，可别因为你让郡主树敌，再不改改性子，定会捅出娄子的。”李嬷嬷整理着我的衣着，训斥着绮莲。

　　“主子心细，虽说今晚郡主是主角，但有玉妃娘娘和宫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在，恐是争奇斗艳，极尽奢丽，这样的清丽打扮，不出挑，但自有一番韵味。”绮玉与我相视一笑，禁自为我套上翠玉镯。

　　玉妃乃当今太子母妃，虽年过三旬，但保养的极好，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体态姣好，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光彩耀目，真真当得起雍容华贵这四个字。

　　慕容桀自与我从清河园回来便无踪影，待到席开过半，才有太监通报太子驾到。一时间众人纷纷瞧向玉屏殿入口，“玉霞切莫生我的气，今日迟到是有原因的……”话间，只见一红衣女子娉婷而入，垂首立于太子身边。

　　“桀，玉霞郡主生辰，可曾准备礼物送与玉霞？”

　　“回娘娘，太子已……”不待我答完，红衣女子笑道：“草民洛眉拜见清王爷，玉妃娘娘，娘娘千岁，玉霞郡主金安。”声音甜软，却独有道不出的酥麻感，依如席间的丝绦声，不绝如缕，细细窜入耳中，想必这样的女子，容貌也是极尽出众的。

　　好奇心驱使，只轻瞟向那红衣女子所立之处。“哦，洛眉？可是玉楼第一佳人洛眉？”玉妃斜靠在副位上，微露疲惫之色，但眼眸却紧锁在那红衣女子身上，似有百种情绪，离得远，又不能看得十分清明。

　　“娘娘谬赞，当的起第一佳人之称的，唯有娘娘您。”红衣女子微微扶腰，腰间佩戴之物华美精致，有几分眼熟，看似简单的攒心梅花络子，却缀上了玉血石，在五彩琉璃灯下，闪着莹绿色，与其一身红装倒是相得益彰。

　　“坊间传言，洛眉倾国倾城，本宫早想见见，抬起头来。”

　　朱唇微翘，眼波流转，叶眉斜入鬓角，眉心巧点兰花印，梳五团髻，斜插五折熏扇，另缀几枚绯色明珠，金色流苏尾缀着红宝石。只着红色锦丝外衫，同色焕彩罗纱裙，裙角却好似故意撩至膝盖，隐约看得见白皙肌肤。

　　“的确是绝色佳人，桀，今带洛眉前来是为何？”玉妃似不经意间看向爹，转而对着慕容桀道。

　　“平日里听皇太后提起，说玉霞甚爱观舞，又闻得洛眉善舞，便私下做主，不知玉霞妹妹是否喜欢。”

　　话间，乐起，舞起，洛眉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上珠环急促的玲玲摇晃作响，腰肢柔软如柳，嫣红轻盈的柔纱裙幅随着洛眉流转收紧。

　　“月馨……”只听得爹轻唤，侧身见爹面色微变，只盯着洛眉看，这时舞袖轻扬的洛眉，突然旋转双足，直旋得裙裾如榴花迸放吐灿，环佩飞扬如水，忽地感觉洛眉一个眼神飞向这边。

　　“是你吗？”爹失神地望向洛眉，杯中残酒已倒在了清蓝色的外衫上，却浑然不觉。

　　一曲舞闭，场中无不拍手称绝。玉妃只道了声赏，洛眉随后便退下。

　　“今儿个郡主是主角，本宫先行回宫，桀，好好为玉霞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