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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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个火辣辣的天气，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李涵之在大太阳底下一直走一直走，有种自己要虚脱的错觉，可是怎么也晕不过去。从陆翊宁办公室出来，眼泪就一直没停过，抹了好几把也抹不干净，李涵之索性也就不去管它了。他的大脑现在是一片灰白色，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总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想什么，想要暂时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梗在脑子里，就只记得自己很累很难受，原来麻木就是这种感觉。
感觉自己元气大伤的李涵之果断翘掉了下午的课。
他们学校给研究生配的是单间，但是李涵之基本没怎么在学校住过，现在正好，好歹有个去处。
五月的Z城正好是梅雨季节，宿舍里因为好久没有人住泛着一股子淡淡的霉味，要搁在以前李涵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是现在——卧槽！扑面而来的霉味夹杂着灰尘气，呛得李涵之急吼吼地就冲着卫生间扑过去。
尼玛，这一天天干脆住在卫生间里好了。
吐过之后好像稍微舒服了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刚直起身来，又是一阵眩晕，李涵之赶忙用手撑住洗手台，等眼前那片黑色慢慢退下去。
看着镜子里的满头虚汗唇色惨白的自己，李涵之不由自主把手伸进T恤里，一点一点按在小腹上，喂，儿子，你爸是真不想要你呢。
李涵之在床上摊了个大字，仰声长叹，现在平静下来，倒不像之前那么伤心欲绝了。刚刚哭得那么惨，现在想想好丢人。
平时李小爷也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可是这几天动不动就想流眼泪是怎么个情况，孕夫都比较容易情绪激动吗？我之前又没当过孕夫我不知道啊，再说了，谁家孕夫像我这么苦逼，哎呀哎呀，烦死算球！
李涵之想东想西，把自己烦地都快精神错乱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智商常年不在线，从小到大就只谈过这一回恋爱，还就遇上个老奸巨猾的主，被人家死死拿捏在手里。
他只知道喜欢谁，就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倒给人家，压根不去想这是不是对方想要的，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有进退逢迎这回事，所以遇到事情他总是会输，这下好了，不仅自己，连小种子都要一起输进去了。
长吁短叹了半晌，李涵之迷迷糊糊睡着了。
李涵之睡得不安稳，他又做梦了。在梦里他还正在上小学，自己一个人坐在校车的最后一排，前面的两个小孩子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时转过头来看他一眼，目光里带着鄙夷和怜悯，李涵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他们的事情，他只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他只有一个爸爸”“他爸爸很早就离婚了”“真可怜”，小小的李涵之好委屈好心酸，他想告诉他们，自己一点都不可怜，虽然他从小到大只有一个爸爸，但是爸爸很爱自己，更何况还有黄叔叔，黄叔叔会给自己买好吃的糖果，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可怜。他回家哭着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他想让爸爸抱抱他哄哄他，告诉他别人是瞎说的，但是爸爸没有，爸爸也哭了，他丢下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自己躲进卫生间摔打东西，整面镜子都碎了。
李涵之是哭着醒过来的，每当心情不好，他就会做这样的梦。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李涵之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梦里那个独自站在屋子里的小男孩一样，全身被深深的无助勒住，越勒越紧，那些冰冷的恐惧切割着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
李涵之再次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他多想有个自己的家啊，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家。
不知道躺着流了多久的眼泪，李涵之隐约听见敲门的声音，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去开门，他现在肯定是一副特别丑的丑样子，所以谁都不想见。李涵之索性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可是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他妈这谁啊！真尼玛烦！李涵之猛地拉下被子刚想冲着门外喊一嗓子，手机响了，是陆翊宁，“李涵之，起来给我开门。”
李涵之开门见到陆翊宁那张脸，瞬间觉得自己更委屈了，简直要委屈死，他特别想一头撞之的在陆翊宁身上不管不顾的大哭大闹一通，就像之前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的时候一样，可是这次不行，没用，因为这次不顺心的罪魁祸首就是陆翊宁！
李涵之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开了门耷拉着脑袋往房间里走，扑通一声又倒在床上，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脸。陆翊宁叹口气，关上门拖过把椅子来坐在李涵之床边，伸手想把枕头拿下去，可偏偏李涵之那架势就是想闷死自己死活不放手，陆翊宁没办法只好随他去。
陆翊宁伸手摸摸李涵之露在外面的一头杂毛，潮乎乎的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
“涵之，你听我说，生孩子不是件小事，它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特别想要他，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不现实，你研究生马上要毕业，我那边你也看到了。怀孕离不开人照顾，可是……”陆翊宁叹口气，“唉，算了。就算怀孕我们挺一挺熬过去，可等孩子生下来呢，孩子那么小处处都要人照顾，到时候我是照顾你还是照顾他，到孩子能上幼儿园起码又要一年多，这将近两年的时间要怎么办，再说你舍得那么小就把他送到幼儿园去？所以。还是打掉他吧。等过几年一切都稳定下来，我保证你想要几个要几个好不好。涵之听话。”
李涵之其他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一句话，“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特别想开口跟陆翊宁讲讲自己那个梦，讲讲梦里那个小男孩，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哭腔，枕头捂都捂不住，所以只能狠狠咬着牙忍住。
看着李涵之这个样子，陆翊宁烦躁地站起来想抽支烟，烟点着了又狠狠按灭。最终还是俯下身子抱起床上的人，一下一下拍他后背。
“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先回家去好不好。”
李涵之伏在他肩头，终于呜呜呜哭出声来。
两人回家的路上都沉默着，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可谁也没心思吃饭。陆翊宁刚把钥匙放下就又接到公司的电话。
李涵之晃晃悠悠自己往楼上走，可楼梯刚走到一半，李涵之就觉得肚子里像被谁拧了下一样，痉挛似地疼，整个人忍不住往下滑。
陆翊宁赶忙上去在后面一把扶住他，“肚子疼？”
李涵之点点头，疼痛来得又急又突然，他突然受了这么一下有点猝不防及。
“能动吗？”
看陆翊宁想着把他抱起来，李涵之急忙摆摆手，“就疼了一下，现在好了。”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李涵之在肚子摸了两把，没什么别的感觉，就自己试着站起来。
等两个人都躺到床上，李涵之其实还沉浸在刚才悲痛欲绝的气氛里出不来，但是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尴尬，陆翊宁说的他都懂，但是，他就是想要这个孩子，想把这个孩子完完整整生下来。其实，他想再跟陆翊宁说说小种子的事，但又实在没什么把握，他还想问问陆翊宁今天下午那句话当不当真，可是，他不敢。
在陆翊宁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底气。
李涵之翻了个身，算了算了，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涵之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就感觉一只手覆在了他的小腹上，暖暖的，在上面轻轻摩挲，是陆翊宁。
李涵之睁开眼睛，看见月光透过窗帘，是极淡极淡地银白色，他突然鼻子一酸，伸出手去握住陆翊宁的手指。
“陆翊宁，我们要他好不好。”
那个瞬间，陆翊宁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说好。他们两个要有一个孩子了，虽然李涵之才22岁，可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小朋友已经要当爸爸了。
然而，陆翊宁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伸手把李涵之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拍拍他的肚子，“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