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江山美人（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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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番短暂的碰面，被暗卫报给了云凌。
彼时云凌正在批阅奏折。
醴儿跟叶芝撞见了？
云凌有些意外，不过比起这个，他关注点落在暗卫的后半句上。
暗卫说娘娘碰见右丞相之后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醴儿……
他眉头一皱，搁下御笔就往外走。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刻意回避，云凌苦笑，他们也该见上一面了。
……
#论女装play时遇上了熟人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肖诗心里是日了狗的。
闹了这么一出，他也没了继续去找云凌的心情。
再加上中毒后虚弱的身体实在经不起折腾，出来这么一段时间他早累了。
肖诗干脆利落地打道回宫，完全不知道他的目标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于是在他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吃葡萄，顺道思考叶芝到底有没有认出他的时候。
“娘娘，陛下来了！”喜鹊满脸雀跃，催促他快起来。
肖诗：“？”
啥？谁来了？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内侍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
而后那高大的身影便是跨进门来，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云凌。
宫人唰唰唰的跪了一地，把“恭迎陛下”喊的震天响。
软绵绵地倚在软榻上，手里甚至还拈着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的肖诗：“……”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自以为尴尬的场面再旁人看来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淡蓝色纱裙宛如洛水仙子的美人倚着软榻慵懒地看过来，水眸睇盼间似是带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愁绪。就连那颗葡萄，被羊脂玉般细白的手一衬倒也像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了。
云凌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他拈着葡萄的手上，那张表情冷淡的俊脸看不出喜怒。
但肖诗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发誓，这货绝壁在笑。
肖诗：“……”MMP听到了吗？MMP！
见他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倒像是震惊到忘了反应，低头行礼的喜鹊有点急了。
她赶忙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提醒他：“娘娘，您该起来行礼了。”
肖诗：“？”
行礼？什么行礼？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醒，肖诗终于有了反应。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葡萄并擦了擦手，然后平静地抬眼：“你来了。”
——半点没从软榻上起身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宫人们瑟瑟发抖，觉得他们可能要完。
娘娘也太大胆了！
不跟陛下行礼还这么跟陛下说话！
跟在云凌身边的太监总管也十分惋惜。
这么个美人，怎么就没脑子呢？这才几天就敢这么恃宠而骄了？
他已经把这位未来的贵妃娘娘当成了靠脸上位的草包美人。
云凌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挨着肖诗坐了下来。
“我来了。”他语气平和。
不是孤，不是朕，而是我。
众人甚至从他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几分愉悦之意。
他们先是震惊，而后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感叹这位娘娘果真是盛宠加身。
“你们都先下去。”
“喏。”
众人退了出去，很快殿里便只剩下云凌和肖诗两个人。
寝宫里安静极了，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肖诗支起身体，想从软榻上起身，却过于高估了自己中毒后虚弱的身体。他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好在云凌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云凌沉默地帮他站稳，然后便松了手。
身娇体软的肖诗：“……谢谢。”
他整理好情绪，然后对面前的好友露出笑容道：“看来你又救了我一回。”
云凌凝视着他的笑脸，先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他神色复杂，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月国王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将他卖给他？还是说他为了一己私欲将他带了回来强留在王宫中？
最终他只能低声应道：“嗯。”
肖诗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的小伙伴一直都是这么沉默寡言，直到他问起女装的事。
“你不知道那天刚醒过来听见喜鹊叫我娘娘，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把我吓的够呛。”
“你怎么想的，给我安排这么个身份。”他半真半假地跟他抱怨。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什么时候送我回月国，我不在月国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月国乱了没。”
云凌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慢慢凝固，肖诗从云凌的反应里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收了笑，缓缓颦起眉来。
这些天内心深藏的彷徨不安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激发来了出来。
“云凌。”肖诗直视他的眼睛，头一次如此严肃地喊他的名字，“给我一个解释。”
面对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云凌抿唇，避而不答：“外面那些传闻你可都听说了？”
这样的反应……肖诗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缓缓沉到谷底。
可没准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如是一想，他倒也勉强维持住了心平气和。
“如果是说你迷恋月国舞姬，甚至不顾反对要为其封妃的流言蜚语……”肖诗回答，“那我确实略有耳闻。”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这与我问你的事并无关联。”
他们是至交好友，他并不想往坏的地方的想。
但云凌让他失望了。
云凌闭了闭眼，“不是传闻，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肖诗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一片。
回过神他眼前阵阵发晕，全靠红木桌子撑着才没倒下去。
肖诗挥开云凌试图搀扶的手，双手用力地扣在桌子上，雪白的手背上几乎要跳出青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凌。
“为什么？”他问。
云凌几乎要被他此刻的眼神刺痛。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月醴。”云凌忽然笑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他，像是终于撕下那层隐藏许久的伪装，目光中的侵略性再不加掩饰。
被他这么注视着，肖诗忍不住偏过头，修长的睫羽微颤了颤，没有回答。
落进云凌眼里，便是不打自招。
于是他不再隐忍，步步紧逼。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明明有那么多种办法可以帮你，我却偏偏选了这一种。”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还是……不愿去想？”
肖诗何曾见过云凌如此强硬不容置喙的模样。
他不由往后退去，直至避无可避，一个踉跄跌坐到软榻上，被云凌囚困于双臂之间。
那种似乎无孔不入的强势，压的肖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心里分明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还要问什么？”云凌慢腾腾地将脸贴近过来，似笑非笑地反问。
望着那张刀锋凌厉、锋芒毕露的俊脸，肖诗一时间只觉得昔日的好友此刻看上去陌生极了。
他恍惚地想，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
但现在看来，他真的……了解过他吗？
肖诗没有失神太久，当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以一个怎么样弱势的姿势被人压在身下时，他气的浑身发抖。
他猛地伸手想要将云凌推开，可虚弱的身体哪里支持的了这般剧烈的动作。
不但没能顺利将人推开，反而弄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
见他如此，云凌如同被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思及他中毒虚弱的身体，懊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云凌哪还敢继续欺负人，连忙起身退开。
他微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童，甚至不敢去看肖诗此刻的表情。
肖诗被他气的狠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丢了过去。
云凌生怕他把自己气出点什么毛病，于是站在原地没有躲，任他发泄怒气。
瓷制的茶杯擦着他的面颊飞出去，最后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结果他这任打任骂的态度一摆出来，肖诗看上去更生气了。
酒壶茶杯盘子，在已经被他气到失去理智的肖诗眼里什么都可以成为凶器。他基本上是手里抓到什么就丢什么，一件件物什咻咻地冲着他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很快把一桌子的东西都霍霍了个干净。
可他砸了那么多东西，竟是一件也没砸到云凌身上，次次都是擦边过去。
云凌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他当然希望是他气成这样也舍不得伤他，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云凌苦笑。
一时间寝宫里全是乒哩乓啷、稀里哗啦的砸东西的声响。
守在外头的宫人听见里头这声响，一阵心惊胆战。
这是发生什么了？难道陛下跟娘娘吵架了？
任凭他们如何揣测也不会想到，是肖诗在对云凌单方面地发脾气。
在桌上摸索的手摸了个空，肖诗这才发现桌上的东西已经全被他扔完了。此刻寝宫里一片狼藉，瓷器的碎片、泼的到处都是的茶水、滚落了一地的葡萄……
终于没有东西可砸的肖诗倚在软榻上，虚弱地喘息。
自觉理亏的云凌低声下气地道：“抱歉，你……好好休息。”
肖诗偏过脸，闭上眼眸不再去看那张惹人厌的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毫不客气地呵斥——
“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江山美人（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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